月季篇:
“小千千啊,你说说听觉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顺风耳?”
“不,隔空识物。”
“怎么个识法?”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快速学会隔空识物。”
千叶:“……”
所以他所说的好地方就是赌场?
“啊啊啊,赌王来了!”
“在哪呢?在哪呢?”
“这不在这吗?”
“哎呦喂,老大,您终于来了,再不来,通宵彻夜就开不下去了!”
“是吗?那正好,回头你开个一夜天明,我还来压轴――”
“老大,不要啊!”
木妖围着月季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唾沫星子直喷的千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月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很淡定的走上上位,身后跟着一排排的木妖,像个守护者一样分开站在两侧,眼光灼灼盯着他面带笑意的绝世容颜和左右摇晃骰蛊的手。
身姿英挺,仿若修竹。墨发柔顺似绸缎,年少轻狂,没有正规地束好,只随意用根绿色的发带扎起来披在身后。
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剑眉都染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如同夜空的上弦月。
绝美的面容,墨绿色的长衫,皓腕的衣袖松松垮垮挽起,简洁略带华美,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视线下移,是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匀称,而又不失坚硬的手。他的手指细细长长,像雨后新出的笋芽尖,漂亮的如同一双特地为弹钢琴而生的手。在看到这双手以前,千叶从没想过原来人的手可以如此的美丽。
月季做庄家,淡定自如站在中间。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千叶眼皮跳了跳。
他那灵巧的手握住骰蛊上下左右不停翻动,像春燕在云中飞舞。忽然一道闪电掠过,啪的一声雷电般的轰鸣,骰蛊落桌,震惊全座。
周围的木妖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目光灼灼紧盯骰蛊,即将下注的手颤了又颤,在赌王来之前,赢家高兴的差点昏过去,输家气的差点岔气没挺过来,一听月季来了,有人欢笑有人哭。
“来来来,押大押小?”月季吆喝木妖赶紧下赌注。
“赌王,你押大押小?”
“小千千,你说押大押小?”
一声不轻不重的询问,瞬间引起了在座的全部目光,一瞬间千叶成为了全场焦点,她不好意思的暗自搓手,一遍又一遍,最后咬牙道:“大!”
“那就压大。”月季笑眯眯押大,哗啦啦一大堆的票子跟风压在了大上。
骰蛊盖打开,是小。
“唉!早知道这样就不压大了!”
“是啊是啊,一个女娃娃的话怎么能信。”
“没听说赌王身边有女人啊,她是谁?”
“对啊,赌王一向洁身自好,只专情赌场,啥时候移情别恋喜欢女人了?”
“哦哦哦,怪不得许久没见他来通宵彻夜,原来是去私会佳人了。”
“男人嘛,总有那么几天发春的时候。”
……
木妖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完全不顾当事人的心情。千叶本是羞愤不已,到后面雄赳赳气昂昂的随意指挥下赌注。而月季呢,笑眯眯的不反驳,她说什么就压什么。
十赌十输,约莫这就是实力派的逢赌必输能力。输钱的木妖气昏了头,劈头盖脸把千叶和月季骂了一通,再也不盲目跟风,选择和他对立。
兵败如山倒,哗啦啦一片,木妖倒戈相向,最后只剩下月季一人压千叶。
“月季,看来你的赌王名号也不过尔尔。”千叶挑衅,故意给他使绊。她可不相信,流连赌场几千年乃至上万年的赌王是个实力不济,空有噱头的赌徒?
“小千千,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只是懒得赢而已,毕竟高手都是最后出场的。”月季温温笑道,眸中泛着别样的柔情。“这次押大押小?”
“还用说吗,当然是三个六,十八点大!”
十赌十输,她就是固执的从头到尾一直压大,才会面临着即将倾家荡产的局面。不过不是她的钱,所以不在乎,一点也不心疼。
“恩,这次说对了。”月季笑眯眯说道,果断的将最后的家当全部压在大点上,木妖挑眉,二话不说将全部的家当压在了小上。
笑话,凭他们多年的经验,最后一局必然是输,而且输的倾家荡产,失意颓废,从此一蹶不振。而他们赢家则是赚的满盆金钵,笑傲赌场,博得一席之地。
快瞅瞅,他们可是赢了赌王的妖,实力在赌王之上!
木妖两手抱臂,幸灾乐祸看戏,你就吹牛吧,要不是你在,通宵彻夜不至于关门,似想到什么,灵光一闪,不对,若不是因为月季,通宵彻夜恐怕早就关门了!
说时迟那时快,骰蛊盖打开,清一色三个六,十八点。
“嗷呜!倾家荡产!”
“嗷呜,天要亡我!”
“嗷呜,既生瑜何生亮!”
“真是可叹可悲可恨。”月季摇头叹息,语气惋惜,嘴角却无声上扬。
千叶坐等看戏的脑袋砰的撞在桌上,她瞪大了眼,吃惊道:“你说什么?三个六,十八点?开玩笑吧!”
“小千千,来,这都是你的功劳,给你我的一切。”说着,将赚来的满满金盆全部交给千叶,顺手合上了因震惊微微张开的嘴,“你要是在张嘴,我就亲下去。一、二、三……”话音未落,千叶快速回过神,闭上嘴,笑呵呵道,“走,大爷我今儿高兴,带你去吃烤全羊去!”
“多谢大爷赏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赌王这边请。”通宵彻夜的老板立马点头哈腰,刷刷刷站成两排给他们让道,“没事常来啊。”
那欢送的模样整个一吆喝揽客的青楼女子。千叶咽了咽口水,拉起月季飞快出门。
目送月季离开的背影,老板眸中精光一闪,倾佩道:“不愧是赌王,做事就是不一样,赌局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他赢不了的,只有他不想赢的局。”
接下来的十天,千叶天天往通宵彻夜跑,凝神听骰蛊的声音,辨别点数的大小。
“大大大!”
“小小小!”
“哎!又输了!”
“再来!再来!”
千叶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拿着月季的全部家当当赌注。通宵彻夜的老板看着越来越小的金库,万分忧愁:“赌王,您当真不管管,就任她这么一直输?”
“输了在赢回来就是,怕什么。”月季抹唇一笑,笑得宠溺温柔。
“在这么输下去,通宵彻夜就真的关门了!”
“不是还有一站到底、不服来战、花落谁家吗?”
“赌王,这都输完,就真的倾家荡产了!”
“怕什么,重头在来,白手起家呗。”
“……”
通宵彻夜的老板一个头两个大,见过任性的没见过这么任性的。千叶与他非亲非故,竟然敢把全部家当交给她去当赌注,赌赢也就算了,偏偏逢赌必输,一输一个准,然后她光荣的成为了一条赌街的“赌后!”但凡是个赌徒看到她都会眼前一亮,然后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跟她对着赌。千叶赌大,他们就赌小,千叶赌小,他们就赌大。千叶笑啊笑,他们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小千千,你来啦。”
“来来来,小千千,这边坐。”
“小千千,这边这边,给您留了专属位置。”
“小千千~~”
赌坊看见她一个比一个笑得欢快,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把眼睛盯在她身上,见她来赌坊立刻抛橄榄枝。千叶笑眯眯挥手,今天跑这家明天跑那家,将社交发挥的淋漓尽致。
十天的最后一天,千叶洗漱好后精神抖擞走去赌坊。木妖一路热情呼唤,她挥挥手,一个个飞吻示好,然后毫不犹豫走进花落谁家。拜她所赐,九天内连续输掉了通宵彻夜,一站到底,不服来战。现在只剩下花落谁家,在输掉这个赌坊,月季就真的倾家荡产了。
一大早赌街挤满了木妖,个个摩拳擦掌,精神抖擞,恨不得蜂拥而上抱千叶大腿。多亏了她。听说今天是最后一战,输了就赔上花落谁家,外加赌王月季,赢了翻一翻,把输掉的通宵彻夜,一站到底,不服来战三个赌坊全部收回。
月季委屈满满:“小千千,你当真舍得把我当交易?”
“不碍事,输了你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还能把妹子生一大堆娃,继承你的赌王名号。”千叶豪迈挥手,“当然,我会争取赢的。”
“就知道小千千舍不得我了。”
“不,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我非要让他们输的一败涂地,倾家荡产。”拍了拍月季的脸,安抚道,“安,跟大爷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于是决定胜负的时候到了。
今天的赌家特别多,几乎赌街的富家子弟都有一分。他们纷纷站在千叶一边,哗啦啦毫不犹豫和她对着下赌注。千叶笑啊笑,他们也在笑,笑她的天真,笑她的愚昧。
千叶横扫赌场,个个心怀不轨,等着看她的笑话,唯有一人不动如山站在她的身后,与她共进退。
月季为了训练她的听觉,当真是舍得倾尽所有助她一臂之力。深吸一口气,她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输了的要赢回来,否则怎么对得起他的深信相托。
今天的赌局不多,就三局,不看过程,只论结果。
第一局,千叶压大,富家子弟压小。结果战败,千叶输掉了花落谁家。
第二句,千叶压大,富家子弟压小。结果战败,千叶输掉了赌王月季。
第三局,千叶还是压大,富家子弟毫不犹豫压小。
“月季,在那边呆的习惯吗?要不要回来?”千叶眨眨眼,关怀的问月季。
“不习惯,还是想和小千千共进退。”
“那我就随了你的心愿吧。”
富家子弟对她的大言不惭表示同情,这是输的太惨,脑子坏了?净说些不切实际的话。
“最后一局,我要求加赌注。”
“哦,怎么了加法?”
“你们赢了,除了牡丹菊花月季,外加一个我的师傅。我赢了,花落谁家月季归我,通宵彻夜,一站到底,不服来战也归我!”
远在逍遥快活的牡丹菊花白渊猛地打了个喷嚏。
“你师傅是谁?”
“木皇白渊。”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原来她是木皇的徒弟。”
“怪不得有这份胆识和魄力。”
“我说赌王怎么对她百般迁就,千般纵容。”
“听她这语气,和世人皆丑我独美的三贱客关系匪浅。”
千叶对他招招手,“世人皆丑我独美三贱客是谁?”
“笨,当然是我,牡丹菊花了。我们三个的盛世美颜,岂是俗人可以比得了的。”
“果真是三、贱、客。”
三贱客是混号,真正的称号是兇苓客。平时吊儿郎当,不务正事。但认真起来比谁都恐怖。本身实力至上,手下更是多到不能多的能手,从属遍及风落岩,是不容小觑的存在。而木皇白渊,单凭身份就不一般,更别说非凡的实力了。
富家子弟商量了许久,才下决定:“好,就依你!”
骰蛊盖一开,震惊全场。
千叶笑眯眯收下花落谁家、一站到底、不服来战、通宵彻夜的地契,手搭在月季的肩上,拍了拍光滑的脸,笑得前仰后合,“亲亲,一别三刻如三秋夕,为了一解相思之苦,走,大爷带你装逼带你飞!”说完,牵着月季的衣袖扬长而去,不理会赌坊里哭天喊地,寻死觅活,倾家荡产的富家子弟,哦不,现在成了穷小子了,哈哈哈。
“小千千,明天就是你我之间的对决,你准备好了吗?”
“尽管放马过来!谁怕谁!”
第二天,千叶准时准点来到通宵彻夜,坐等赌王月季。
翩翩公子在日光的沐浴下,踩着漫天飞舞的玫瑰迎风走来。身后跟着妩媚妖娆的红衣牡丹,风度翩翩的黄衣菊花,还有不分雌雄的倾世容颜白渊。此四个人一出,瞬间惊艳了全场。
三贱客和木皇几乎单独行动,很少同进同出,除非三贱客有利可图,比如偷窥千叶洗澡,也或者卖弄风骚,比如选美大赛。他们的志向一向很伟大,打遍天下无敌手,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志向换成了吃尽木界美食,看尽木界美色,玩尽木界赌坊。所到之处无不尖叫声不断。他们挥挥手,媚眼一抛,尖叫声立刻高涨三分。
至于木皇白渊,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天天干什么。他从不出席任何场合,但凡出现的地方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哦不,还有一个地方他曾经出现过,那就是酒窖。白渊什么都瞧不上,独独对美酒情有独钟,所以有事没事往酒坊跑,然后被酒坊追着打。
摸了摸腰间顺手牵羊的酒葫芦,白渊笑得温和:“听说小千千成了赌后,今日和赌王月季比一场,本皇特地送来美酒前来助兴。”说完,解下酒葫芦往桌上一丢,“还等什么,开始吧。”
“小千千,有信心赢月季吗?”牡丹体贴的给千叶端茶倒水,好生伺候了一番。
菊花奉献一双白白嫩嫩的手给千叶捏肩解压,“小千千,你要是赢了,今晚我就是你的。”说着,悄咪咪的靠近想要一亲芳泽。
千叶一巴掌扇开悄咪咪偷亲的嘴,摩拳擦掌,气势汹汹道:“我去去就回。”
反观月季这边,临风而立,风姿绰约。仅仅是往那一站,就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他对千叶翩然一笑,“小千千,一局定胜负,你准备好了吗?”
“月季,你要相信这些天不是白输的。”千叶龇牙咧嘴一笑,“我希望你给予对手最大的尊重。”认真对待,不放水。
“如你所愿。”
月季会意,抹唇一笑。笑容似二月春风,沁人心脾。纤细修长的手拿起骰蛊,随意摇晃。动作迅速,快的肉眼看不到骰蛊的轨迹,他勾唇浅笑,目光恬淡温柔。
千叶凝神倾听,骰蛊随着摇晃剧烈的震颤,随着一声声的碰撞,骰子的声音显得异常洪亮,她能通过碰撞的频率听出骰子的翻转轨迹,骰蛊一阵摇晃,啪的轰然落桌,震的桌面颤了颤。
千叶眉宇一挑,在骰子落地静止的刹那,说出了答案:“二三五,十点大!”
月季莞尔一笑,刷的掀开骰蛊盖,“你赢了。”
结果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我以为她是个菜鸟,没想到是个隐藏的大神!”
“这次是真的赌圣了!”
“不愧是木皇的弟子,吃喝嫖赌样样都行。”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明明就是对人才的全面培养!”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下次她不得去光顾酒坊?”
“酒坊?很有可能,毕竟她是木皇的关门弟子。”
“有道理,有道理。”
木妖七嘴八舌,该说的不该说全都说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白渊前一秒乐呵呵替千叶赢了高兴,下一秒听说她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差点给活生生气晕了。
“啊,多亏了我提供人力,没事陪她谈天说地,偶尔指点迷津,才会豁然开朗,领悟听觉奥义。”牡丹恬不知耻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不不,多亏了我提供物力,没事给她多补补脑,所以脑袋开窍,无师自通其中奥义。”菊花厚颜无耻把功劳归到自己身上。
“不不不,明明是我教的好,除了精神上的支持,最重要的是强大的财力支持,这才让她游刃有余,无压力叫板赌坊。”月季笑眯眯说道,在气势上完胜牡丹菊花。
三只讨论的热火朝天,全然没注意到渐渐鸦雀无声的周围,忽的阴冷刮来,冷的他们打了个哆嗦,然后听见身后响起阴恻恻的声音:“牡丹、菊花、月季、你们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那个……”三只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说实话。
“回去给我面壁思过!”白渊一脚踢飞一个,眼睛一瞪四周,吓得木妖眨眼间跑没了踪影。
“师傅,他们是好心教我……”千叶撒娇替三只说话。
“你也给我回去面壁思过!”白渊愤怒拂袖,一个轻扇将她给扇没了。
白渊仰望天空,目色一沉。
月季教的很好,小千千短时间内掌握了隔空识物的方法,即便如此,能力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小千千精确听出骰子的点数大小,而月季却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他的高明之处在于能够随意摇出想要的点数。
白渊目光幽幽,心中喟叹,终究是小瞧了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