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醍醐灌顶

月黑风高的夜晚，一道白光以光速在月色中穿梭，他脚程飞快，几乎瞬闪千里，短短数秒翻山越岭，最后纵身一跃，消失在朱雀城的贫窑。

帝华指尖凝聚力量放在眉宇，慢慢释放龙族的引力感应球球的气息。引力在贫窑四处游荡，穿过人声鼎沸，穿过空荡的街道，穿过破烂的楼房，最后在湖边找到了孤身一人的球球。

收起引力，帝华瞬闪到湖边，平静的眸子里倒影着少年孤寂的背影。

球球颓废的坐在湖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水漂。

水波淼淼，阵阵涟漪。乱了湖面，也乱了他的心湖。

萍水失踪数日不见踪影。他该开心的，却开心不起来。枯燥无味笼罩心头。

球球懊恼的抓起石子扔进水面，扑通扑通，石子沉落湖底，连同他的心也沉入湖底。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不喜反忧。

喜什么？喜她消失在视线，眼前干净多了？忧什么？忧她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会不会被坏人欺负了去？不行，除了他谁也不能欺负阿姐！如此想着，球球愤愤的拽紧了拳头。

拳头慢慢松开，他无力的垂下头，眼中一片茫然。

阿姐，你现在在哪？当真不要他了吗？

球球有一瞬间想哭，哭自己的没用，除了跟阿姐发脾气惹她生气，一无是处。更哭自己的没出息，知道阿姐委屈太多，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原则，最后变成没有原则的自卑女子。而他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口是心非，痛斥她的用心良苦。

秋意微凉，凉风习习，吹动失意的心海。

抬头仰望月空，夜幕缭绕，偶有几颗星辰悬挂天空。光线微弱，零星地分布着，像是被人丢弃的琉璃珠，和他一样孤单。淡淡的云笼罩夜幕，使不明亮的夜空更添迷蒙。

石子又丢了丢，没有没入湖底，咻的一声反向其道向后飞去。

球球刷的站起，厉声喝道：“谁？”

白衣少年从树荫暗处走出来，直直看向他，目光如炬，清冷似水。

月光照在他身上，更显清冷高贵。他抬起目光，视线落在球球的身后，没有说话。

球球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石子，正是他丢下湖面飞起的石子。只见白衣少年手指一弹，石子旋转咻的飞出，擦着水面飞行，碰水面弹起再飞，不断在水面上向前弹跳，弹跳三十余次，沉入湖底。

球球第一反应是厉害，第二反应是此人实力非同小可，不可大意。他戒备的看着帝华，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帝华收回视线，转头看他，从怀中拿出萍水托付的信笺，抬手一挥，信笺飞起稳稳落在球球面前。他面露困惑，听帝华幽幽解释：“故人托我转交给你，打开看看。”

忽的脑海里浮现萍水的容颜，球球很激动，恨不得当场拆开信笺确定是不是她的来信，他故作淡定的问：“故人是谁？”

“萍水。”帝华淡淡回答，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闻言，失意的心瞬间满血复活，他内心狂喜不已，表面却装作不在乎。

球球两手抱臂，姿态狂妄，冷哼一声，轻蔑道：“是那个贱女人的，我不看！”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响亮。

下手很重，脸瞬间红肿高起。自尊心受挫，球球气急败坏，他咬牙切齿出手，以报屈辱

之仇。然而对方动作更快，没等他出手，薄薄银丝已缠在脖颈，只要稍稍用力，脑袋就搬家。

球球吓得魂飞魄散，大气不敢出。

月色朦胧，更映的白衣少年虚无缥缈。他动也没动，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若隐若现的幽魂，下一秒随风消逝。然而球球知道，他不是幽魂，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白衣强者。

薄云移动，露出皎洁的月亮，月影稀疏，斑驳迷离。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的容貌，更看清了他指下拉着的银丝，范围之广，几乎布满他身边的方圆十里。

饶是球球在自傲也不得不承认帝华的强大。不动声色，出其不意，一招制胜。

他从一开始就输了。

“自尊自傲是风骨，但没有巩固的资本就是没用的散骨，无趣可悲。”帝华语气平平，言语间透着淡淡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什么意味？讥讽？不屑？嘲弄？还是嘲笑？没有，从那双暗沉的眸子里，球球看不到一点光芒，唯一不灭的光是幽瞳深处的星光。

球球迫不及待拆开信笺看了起来，刚开始还不屑，越到后面越心虚。待全部看完，他已经汗湿衣裳。

萍水言简意赅的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她的无奈，委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他却看的内心波涛汹涌。原来她背负了这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他却像个白眼狼，一次又一次伤透了她的心。逼着她一步步离开贫窑，离开朱雀城，离开自由的天空，堕入无尽的深渊。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懊悔愤怒，球球紧握双拳要出朱雀城带回萍水。

帝华眼风一扫，他立刻止步不前，“我来，不是看你去送死。”

球球顿悟，转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头，声音沉闷响亮。呯呯呯连磕三下，脑袋破了，流血了。他目光灼灼，坚定道：“求您收我为徒！他日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滴水之恩！”

帝华沉吟片刻，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为我出生入死，你可愿意？”

“愿意！”他铿锵有力回答。

帝华从腰身解下一块琥珀玉佩，白玉无瑕，上面刻有龙飞凤舞的龙字，可见刻字之人性格豪迈不羁。

龙？龙！球球灵光一闪，霍然抬头。

帝华移开视线，目光淡淡，道：“去这里，找妄矢崎。”说完，指尖一点，一封薄薄的纸落在地上。球球疑惑不解，打开一看，嘴角抽了抽。

“云深不知处、四海之内皆兄弟、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么多，我到底该去哪？”

“都去，他或在其中之一。”

“……”

忽然安静的夜晚热闹起来，有飞鸟叽叽喳喳吵起来，说着回来路上的所见所闻。

“哎呦呦，你猜我瞅见了什么？”

“看你神神叨叨的，莫不是撞见鬼了？”

“遇见鬼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说说到底瞅见了什么？”

“哈，比看见鬼精彩多了！我看见天晟学院乱成一锅粥，大打出手打起来了！”

“谁和谁打？为什么事打？”

“听说为了什么迎接圣女接风洗尘？付宇华和俨如宏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迎接圣女？呵！我没听错吧！既然是折翼的飞鸟，妖界的走狗，有又什么资格为她接风洗尘！”

“打！使劲打！往死里打！一群低贱的走兽！”

“打的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啊？严重？竟敢打我朱雀城的飞鸟，活腻了！走走走，兄弟们抄家伙！砍妖！”

哗啦啦，呼哧哧。一阵嘈杂，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忽的幽瞳乍现，气温骤降，空气凝固，直冻的飞鸟瑟瑟发抖。他们立刻闭嘴，安静了下来。

帝华眉头一皱，化身青龙腾云驾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