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突变乍起

王四七心念千叶安危，因萍水推搡之事脱不开身，本就心急如焚。经凌默这么一闹，反倒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了。

“圣女，我还有要事处理，先行一步。”他欠了欠身，躬谦礼让，大度风雅，说完转身离开。

萍水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她朝他点头微笑，目送他离开。

圣女，多么讽刺，仅仅是听到这两个字都觉得厌恶。

她是朱雀城的飞鸟，向往无边无际的天空。她的愿望是有一天和球球展翅飞翔，自由翱翔那片天空。

只可惜，上帝为她关了一扇门，同时也关上了一扇窗。

如果可以，她愿意牺牲一切来换取球球的自由。

如果可以，只求他一世安好，做个平凡的妖，远离喧嚣的尘世。

希望，如此。

“喂，女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轻蔑的声音传来，萍水霍然抬头去看。

刚刚一瞬间，她几乎感应到了陌生的气息，以及淡淡的杀气。杀气来自眼前横眉竖目，桀骜不驯的热血少年？

“我是圣……”萍水礼貌自报家门，话未说完，凌默急急打断，他挥了挥拳头，威胁道：“我说的话没听到是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是，我是圣女……”萍水以为凌默赶她走是因为她没把身份说清楚，所以再次介绍自己。然而话没说完，又被打断，“什么圣女不圣女的，没听过，我说的很清楚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凌默觉得眼前的女人真的很烦，比千叶还烦人。哦不，千叶比她好太多了，至少不啰嗦不废话，单刀直入，有啥说啥，不像眼前的女人，磨磨唧唧也不知道说的是啥。要是在废话，他保不准要揍妖了。

“你误会了，我是圣女萍水！”似乎怕被打断，萍水一口气说完，说完对他礼貌一笑。

凌默愣了几秒，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掠过，快的扑捉不到。他眨了眨眼，挥起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头上，山石爆裂，碎了一地。他蛇眼通红，暴躁不已。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那就不要听了！”说完，以肘为剑，以劈开山峦之势，狠狠劈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杀意，吓得萍水忘记了反应，她怔怔的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越来越近的横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劈的一瞬间，手臂一紧，有什么缠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扔了出去。

噗通一声沉重的轰鸣声，萍水在地上砸了个大坑。她趴在坑里，努力往外爬，目光触及的地方，呼吸一滞。

原本她站立的地方换了人，他肩部硬生生挨了一掌，几乎骨头碎裂，经脉断裂。血争先恐后流了出来，模糊了萍水的视线。

“不！”

萍水顾不得其他，艰难的从大坑里爬了出来，然而惊讶的发现，王四七身边站着的不是她，是千叶。而那声撕心裂肺的低吼，亦是出自她口。萍水看着满是泥土的双手，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怕，怕王四七死在面前，更怕再遇不到比他更友善的男子，关怀备至对她微微一笑。如初春之花温暖寒冷的冬天。

“凌默！我说过了不可以动他！”千叶张开双臂挡在王四七的面前，痛声呵斥凌默的卑劣行为。

凌默在笑，笑得狰狞恐怖。他舔了舔手背上的鲜血，蛇眼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挡我者死！”

“千叶，别管我，你快走。”王四七有气无力的劝她离开。

“你撑住，我带你走。”千叶扶起王四七，努力压抑因恐惧而颤抖的心。

“你走吧，我来拖住他。”王四七推开她，不愿离开。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若不袖手旁观，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今天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走。”凌默邪肆一笑，笑得张狂。

千叶蹙眉，现在的凌默不太对劲。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桀骜不驯，嗜血残忍，眼中迸发着光芒，无不叫嚣着对鲜血的沸腾与渴望。情况对他们不妙，尤其对王四七不妙。

若现在不带王四七离开，死的就不是她一个，很有可能殃及鱼池祸及天晟学院。

她不能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就在她考虑对策的时候，凌默已经出手了。千叶安抚好王四七，当先迎了上去。

凌默蛇眼通红，浑身散发着戾气，似是来自地狱的撒旦，要摧毁眼前的一切。他出手飞快，招招致命，步步紧逼。千叶见招拆招，加快了速度，见此凌默眼睛更红了，以雷霆万钧之势力压千叶。千叶额头渗出薄汗，气息微乱。

她快速扫了一眼四周，崇山峻岭，树木丛生。即便发生打斗，涉及范围也有限。不过她在意的不是这点，而是凌默。凌默突发情况，有了变数。她在笨也看出来被设计了。

这场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注定不能全身而退。论力量，她不如凌默，论智慧，凌默不如她。她要阻止暴走，避免伤及无辜。

千叶故露破绽诱凌默强攻，伺机寻隙反击。她咬破手指，在地上快速画着，周身飞起罡风，风声猎猎，衣袄翻飞，山石突突突飞起，直直砸向凌默。

凌默果然被激怒，暴跳如雷，他如同睡醒的狮子，发出低吼，臂膀肌肉绷起，巨大的力量喷薄而出。以他为中心气压暴增，方圆百里树木具毁，气压压的千叶喘不过气。

她一边顶着巨大压力，一边引诱凌默走进结界。一步两步三步，就在凌默踏进结界的刹那，结界突起。行动被困，凌默勃然大怒，他发疯似的攻击结界，结界纹丝不动。

千叶默默松了口气，转身去找王四七。当看到他身边的萍水时，脸瞬间冷了下来。

“你还没走？”她皱了皱眉，直径走了过去。

王四七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脸色很差，唇色发白，没有一点血色。呼吸微弱，脉象更弱。千叶二话不说快速给他做应急措施。

“我要去天晟学院……”萍水弱弱的说着。

“去天晟学院？你还嫌填的不够乱是不是？”千叶打断她的话，目光犀利，语气生冷，“萍水，不论你出现在沧渊的理由是什么，我都要告诉你，不要自以为是。沧渊有你没你都一样，付宇华和俨如宏打斗是必然，你只是一个需要激战的理由罢了。”

闻言，萍水如遭五雷轰顶，脸霎时变白，她踉跄后退一步，嘴唇颤抖不已。

“帝华有事不在，我代他……”萍水还想说什么，千叶立刻打断，“你想去送死我不拦，但请不要打着帝华的名义，谢谢。”

“你误会了，我和帝华没什么。”萍水似乎还想解释什么。

千叶却不想在听，她斩钉截铁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和我无关，我现在只关心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消失？”

赤裸裸的驱赶令萍水十分尴尬，她面色一僵，很快重拾笑容，温柔道：“对不住，是我多言了。”

“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以身犯险，令帝华落下口舌。”

对于帝华，千叶一步不让。他拒绝了她又如何？谁让她不听话跑出苍炎谷，一去就是几个月。几个月里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正如帝华所说，一旦挽清遇到危险，她在哪？派不上用场的棋子没资格呆在苍炎谷。她不怪帝华无情，要怪就怪她变数太多，虽然有难言之隐，是被白渊绑架去风落岩的，但她是木妖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透露。

萍水的脸再次白上几分，她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千叶说的是事实，她无力反驳。

千叶懒得理会萍水，任由她站在一边看她急救王四七。说到底她对王四七也是心生愧疚的，毕竟他是因她所伤。是生是死没个准话，萍水担心之余不愿离开也是常理。

急救没有效果，王四七的脸刷的变白，白的吓人。他双眼紧闭，陷入昏迷。

千叶暗叫糟糕，飞快出口：“萍水，快走！”

萍水懵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千叶低吼一声，接着方圆百里的树木顷刻间腐蚀枯萎。生命的消失，不过弹指一挥间。她目瞪口呆，忽的胸口一滞，呼吸困难。

危险迫近，萍水不得不灵力大开，护住自己。额头上的星星亮了亮，浑身散发出白光，包裹全身。思及千叶和王四七安危，她急急张开灵力覆盖他们，却惊讶的发现王四七的伤口正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愈合，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

千叶神色紧张的抓住他的臂膀，厉声道：“王四七，住手！快住手！”

腐蚀草木的速度从方圆百里缩小到脚边，地上早已化作贫瘠，粉末。一片落叶凋零，落在王四七的脸上，他轻蹙眉宇，依旧昏迷不醒。

凌默奋力攻击结界想要冲出去找千叶决一死战。奈何结界坚硬稳固，硬是打破不了半分。他急红了眼，更加发狠攻击。忽然空气凝固，呼吸一窒，胸口似是千万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大口大口呼吸。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样子，眨眼间绿意盎然变成一片灰白。

一股无形的力量正以光速腐蚀一切，从方圆百里缩小到眼前，凌默眸中闪烁着嗜血诡异的光芒，借助这股力量冲破结界跑了出来。他将目标重新锁定千叶，瞬闪来到身后，使出浑身解数打下一掌！

千叶一门心思扑在王四七身上，控制不了伤势的恶化知道灾难在所难免。无法阻止昏迷不醒的王四七，只能集中注意力将妖力注入他的体内，以便安抚伤势，阻止悲剧的发生。然而伤势急剧恶化远远超出控制范围。她紧张的呼唤王四七，试图将他唤醒。

或许是呼唤声传达到了脑海，也或许是伤势的恶化得到阻止。腐蚀刹那静止消失。

危险逼近，千叶来不及闪躲，硬生生接了一掌，顿时五脏六腑具损。喉咙腥甜，猛地吐出鲜血。

“凌默，你这混蛋！”她厉声喝道，下一秒夜瞳变蓝，显出月牙印记，由浅到深，定格上额。

气压陡然暴涨，不是暴戾更胜暴戾，她出手极快，手握成拳，愤然出拳。只听一声闷哼，有什么飞了出去，凌默肌肉抽搐，下一秒被拳风打飞，轰然落地，震得灰尘飞起。他艰难站起，胸前空洞全无，原来飞出的是他的五脏六腑。他愕然看了千叶一眼，轰然倒地，血无声流出染红大地。

“千叶，你怎么会……”萍水震惊的捂住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血腥画面。

千叶转身，对上惊恐不安的眼，视线落在额头上的星状印记，勾唇一笑，“我说怎么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原来是你。”

萍水看到千叶额头上的月牙，神色变了变，忽的想到什么，惊呼出声：“你不是千叶，你是，你是圣女汐月！帝华他……”

“你怎么在这里？”

“是帝华带我来的，帝华他说……”

“别一口一个帝华叫，你不配！”汐月拂袖一扇，萍水脸上显出两道叉叉，狰狞瘆人。

她花容失色，捂住血流不止的脸，哭的像个泪人，颤颤巍巍的哭诉：“姐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阿华的名讳岂是尔等可以叫的！”汐月生怒道，见萍水毁容构不成危险，方才满意。

萍水恐惧的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呵，命运的轮回，终于逆转了。”她低低说道，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似是想到什么，诡谲一笑，“罢了，既然他选择了你，我就在睡会吧。”说完，闭上双眼，月牙消失不见。

伴随着月牙的消失，萍水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汗水浸湿衣裳，惊恐的眸中倒影着汐月杀人如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