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天,阴暗潮湿的囚室,空气中散发着腐烂的血腥味。不远处,有妖拿着熨帖在火炉上烤着,见她醒来,面露凶相走来,阴冷一笑,道:“说,风落岩在哪里!”
千叶讥讽一笑,道:“不知道!”
“不说是吗?我看是你嘴硬,还是熨帖硬!”说着,将灼热的熨帖放在满身伤痕的肌肤上。
肌肤烫伤,皮开肉绽,焦灼的味道弥漫整个囚室,千叶咬牙隐忍着灼热的痛意,恶狠狠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畜牲!”
“还敢嘴硬!”那妖加重力将熨帖更加嵌入肌肤,焦灼,肉绽,鲜血从横交错,视线逐渐变得迷糊。
一道白影从黑暗处缓缓走出,冰冷的瞳孔倒影着她狰狞的面孔,千叶颤抖咬唇,眼中闪过狠厉,悲愤道:“帝华,我与你不共戴天!”
“敢对帝君不敬,找打!”那妖顺手拿起一个鞭子,啪啪啪打在千叶身上,鞭子如同凌厉的刀,片片割破肌肤。血飞溅到白衣强,瞬间染红了衣服。
帝华冷眸飞过,冷冷道:“说了吗?”
“没有,贱蹄子嘴紧的很,死活不肯交代木界的位置。”
“继续。”
“是。”
杂乱的鞭子噼里啪啦落下来,所到之处,无不鲜血淋漓,千叶咬着牙,一声不吭。责问的妖急了,拎起一桶盐水就倒,哗啦啦一桶水,盐水刺激伤口,千叶忍受不了痛苦,眼一黑昏了过去。
男妖上前探了探鼻息,嘿嘿一笑,道:“死不了,还剩一口气。”
“拖下去。”帝华冷声道。
“是。”
男妖应声将千叶拖进囚室,知道帝华洁癖忍受不了凌乱,便将她平放在草席上,简单收拾了会才退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嘿嘿嘿,帝君,囚室脏的很,您还是早些回去吧,有情况会跟您通报的。”
“我自有分寸。”
男妖自找没趣,扰扰头,悻悻走开了。
帝华负手而立站在囚室。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目光落在躺在草席上的千叶,神色微暗,抿了抿唇。
皎洁的月光透过天窗照进来,落在伤痕累累的身上。灼灼殷红,染红视线。如墨的长发染上了点点绯红,凌乱的散落在身侧,为苍白的脸平添一抹诡异,她静静的躺在月光下,呼吸渐无,身体变凉。
忽然一抹怪异的风掠过,撩动服帖在额头上的碎发,白皙的额上隐约显出月牙,当月牙定格,紧闭得双眼突的睁开,她起身坐起,浑身疼痛,稍稍有点动作,伤口便疼的窒息。
汐月心下了然,明白了现在的处境,抬头笑问:“为了逼我现身,你不择手段也要废了这具身体吗?”
帝华冷冷看向碧蓝的眸子,道:“汐月,离开她,我给你重新找副身体。”
“阿华,你说什么呢?这具身体本就属于我,我为什么要离开?”她笑,笑他的天真。
“由不得你。”帝华鬼魅一闪,霍然扼住汐月的脖子,力道很大,大的让她无法呼吸,空气稀薄,窒息难耐,她慌乱的抓住他的手,慌乱道,“你不能杀我,我死她也活不了。”
“告诉我,分离的方法。”
“离……离魂术。”她挣扎痛苦的说着。
扼住的手一松,他眉宇一皱,冷声问:“怎么做?”
“离魂术需要青龙筋,白虎心,朱雀血,玄武胆四昧药材辅佐,才可以分离我和她的魂魄!”她失心大笑,狠厉道,“四昧药材缺一不可!就算我告诉你了,你也集齐不到四圣兽的灵物!帝华,承认吧,我就是千叶,千叶就是我!”
话音未落,冰凉的指腹点在眉宇,冷若冰霜的容颜近在咫尺,他轻蔑道:“愚不可及。”指腹凝聚灵力,指下一点,碎了月牙。
“阿华,你!”汐月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帝华将千叶平放在草席上,伸手抚平皱起的眉宇,神色变得柔和,摸了摸面容枯槁的脸,拧眉,几日不见,竟然消瘦了那么多。
她本不属于这里,是他的错把她强行留在了这里,害她遍体鳞伤。
半晌,对半空道:“去,告诉木皇,他要找的妖在这里。”
黑暗中,花花少年缓步走来,脸上没有平日的嬉笑,肃穆不已。碧瞳看看奄奄一息的千叶,在看看肃穆的帝华,欲言又止的话到嘴边咽了下去,从帝华手中接过千叶,惋惜道:“何必如此,明明有更好的方式来解决,你却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
“我等不了了。”他幽幽道,语气轻轻,不辨喜怒。
流辉深深看了一眼站在月光下,孑然一身的白色身影,恍惚间和某个身影重叠。忽的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许久,发出悲凉的叹息,命运总是如此的相似,逼得他不得不在痛苦中做出抉择。时不待他啊……流辉什么也没说,抱起千叶消失在黑夜。
“若这是你的选择,那么,去做吧。”
温暖舒适的床榻上躺着苍白无色的人儿,眉清目秀,端庄可人,双目紧闭,毫无醒来之意。似是能到梦靥,柳眉轻皱,拧成一道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似轻薄的羽翼抖动着翅膀,欲展翅而飞。薄唇紧抿,抿出一抹痛苦的弧度。手指几不可见的动了动。
流辉坐在一边,缓缓倒茶轻抿一口,掀了掀眼帘,幽幽道:“说来,有些事情你该知道了。”
苍白的手指动了动。
“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也未必为虚。”
青紫交加的手臂一颤,猛地抓住床边,她抓得是如此的用劲,以至于撕裂了床铺还不自知。
骨节分明的手腕上青筋暴起,苍白的肌肤泛起不正常的红,她霍然坐起,怒目而视道:“你是要告诉我,帝华几乎废了我,是为了救我?”说完,狰狞一笑,千叶在那双渐渐冰冷的眸子里看到发狂的自己,怔住了,而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更是晴空霹雳,劈的她瞪大了眼。
碧色的瞳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正色回答:“是,帝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苍炎谷乃沧渊禁地,木皇为何轻松进出,还带走了你?千叶,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听到木皇二字,千叶瞪大了眼,她没和任何人提过,他们怎么会知道?
“你们知道师傅?”
流辉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妖界视木界为眼中钉,肉中刺。
万年大战,木妖一夜之间消失,妖族以为赶尽杀绝,便放下了心。木界损失惨重,为躲避追杀,木皇只好携剩下的木妖归隐风落岩,再不出世。
隐约中听说木皇每隔百年出一次风落岩,帝华算准了时机,离开苍炎谷,制造了你与木皇碰面的机会,至于他会不会去苍炎谷,完全是碰运气。素闻木皇以香识妖,闻到了喜欢的味道,就会多看两眼。幸运的是他没有赌错。”
“帝华怎么就肯定师傅会喜欢我的味道?”
“千叶,你是木妖,妖界的修炼你修炼不得,如果强加给你,身体会做出本能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