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兽以东西南北分别统治不同的区域,他们所在的领域涉及广泛,相距甚远。非一日半天的脚程,千叶对此深有体会。朱雀城到玄冥海,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距甚远。行至途中,在玄冥海和朱雀城的交界处—赤海城听到一些消息,便借机找了个酒楼歇息,顺便打听周边的情况。
“哎,你听说了吗,苍蟒大闹玄冥海未果,就逮了人质要挟。”
“可不是吗,听说人质身份不低,是玄冥海未来的女主人呢。”
“呵,我还听说那女子生的漂亮,秀外慧中,玄冥海宝贝得很!”
“那你可知道女子是哪个族的?如若喜结连理,就是种族联谊,一辈子高人一等啊。”
“好像来自沧渊,和青龙王相近哩。”
“吓,苍蟒是活的不耐烦了,竟敢打海族和沧渊的主意!这要是闹起来吃不了兜着走!”
“谁说不是啊,且不论两族是否联谊,单凭四神兽同心协力治理妖界,就可见青龙王和白虎王关系不浅!这苍蟒简直就是找死!”
“找死?我可听说苍蟒本就生于苍蟒大海,是玄冥海最初的主人,谁料玄武王雀占鸠巢,抢了苍蟒的领域,所以苍蟒一直心有不甘,所以卷土重来多少次也要灭了玄武王,重新夺回海域的支配权。”
“此言差矣,苍蟒本就作恶多端,闹得沿海地区民不聊生,要不是玄武王治办了它,还不知道海族是个什么样子!”
“好像是这么个事……”
“我还听说啊,白虎王的宠姬有倾世容颜,木妖嫉妒其美貌就痛下狠手,毁了容貌。”
“啊,真真是最毒妇人心,竟然下得了此毒手!话说木妖不是早就灭绝了吗?难道是漏网之鱼回来复仇?”
“吓,此等蛇蝎心肠的女人若是留在世上,不得残害众生!一定要找到杀了以绝后患!”
“同样是女子,怎么一个心狠歹毒,一个秀外慧中,果真最毒妇人心。”
“那女子当真有那么好?”
“不好玄武王能派最强海兵出来搜寻其下落?如此兴师动众,当真紧张的很。”
“是啊是啊……”
那边饭后谈资说的一句一句,这边不动声色都听了进去。
千叶敲了敲碗筷,单手撑下巴,思索着挽清被苍蟒掳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嗯,与她这个“祸害”相比,挽清的确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子,若是嫁给流辉,也算便宜了他。不过流辉一向宝贝得紧,怎么会让她深陷危险,被掳走?
听着听着,目光不自觉的又飘向八卦声源。忽然感应到异样的气息,目光一凝,气息轻薄如丝,丝丝缕缕,如同点点荧光环绕整个酒楼,周游他们身边。和帝华妄矢崎对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掩藏眼底。
小小少年老老实实的吃着碗里的饭,小眼神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千叶,又看了看不满皱眉的妄矢崎,“吃饭也堵不上他们的嘴,还吃什吃,”妄矢崎夹了一块肉给沧沐,不满吐槽,“沐儿,好好吃你的饭,别听他们无中生有,影响食欲。”
小小少年点头,扒了扒饭,好奇问,“师傅,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有什么可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不是当事人谁知道?就算是当事人也未必全真,记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过他们有句话说对了,有些人秀外中慧,不像某人永远不知道矜持为何物,嗯,说她是女人都是在贬低女人这两个字。”妄矢崎含沙射影道。
敲打碗筷的手一顿,千叶转过头,眉眼一弯,笑眯眯道:“是啊,就像某人看着人模狗样,说的话呢,同样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夹鱼肉筷子一转,夹了鱼脑顺手一丢,丢进对面空荡荡的眼里,妄矢崎道:“脑子不好使,多补补。”
敲打碗筷的手飞起,伸手一夹,夹起烤鱼翻白的眼珠放进妄矢崎的碗里,千叶继续笑眯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来,多补补,负负得正。”
妄矢崎筷下一动,拦截即将入碗的鱼眼,向上一挑,鱼眼转了个方向就要飞出,千叶手下用劲,硬生生压住要飞出的鱼眼。两人对视一眼,暗自较劲。
帝华坐在一旁看他们相斗,目光凉凉扫了一眼。千叶眨了眨眼,脚下一踢,不知道踢倒什么,就见妄矢崎神色一变,“最毒妇人心啊……”话音未落,面容扭曲骂道,“哎呦,狼狈为奸,妇唱夫随……”说这话恨恨看了帝华一眼,帝华不动如松,淡定从容,慢条斯理给千叶夹菜。
妄矢崎龇牙咧嘴往桌上一拍,抄起碗筷就砸,千叶反应极快,在他抄起碗筷的刹那,飞起手中的筷子直戳手腕,妄矢崎目色一沉,飞快收手。改为抽桌上的桌布,一抽没反应,再抽还是没反应,偏头一看,帝华手指轻按,把桌布压的死死地,纹丝不动。他立刻弃了桌布改为掏腰包,腰包里除了乱七八糟迷药毒药啊还能有啥?千叶见状,暗道不妙。在他撒毒药的刹那,迅速一抽,抽起桌布就挡,“切磋就切磋,切磋不过就撒毒药,算什么男人!”千叶骂骂咧咧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有心人给听了去。
酒楼角隅,某人潇洒而坐,茶杯在手中悠悠转动,然后取来热茶倒入其中,细细品味。琉璃色的眸子闪烁着亮光,似早晨的晨雾,透着微亮的光,他目光浅浅,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千叶那桌,听到叽叽喳喳的呛声,失笑摇了摇头。
听到撒毒二字,目光一转,刚要有所动作,就见桌布在眼前一扫而过,随后轻薄如丝的银丝划过半空,缠绕即将出手的皓腕,在细细一看,桌上不知何时被一层薄冰覆盖,连同热茶也冻结了,他轻轻放下茶杯,无声划去杯中的薄冰,杯上热气依旧。
他从容不迫,面不改色继续喝茶,似乎眼前的危险不足以构成威胁。不过某人并不想如他所愿。
腰间抵着硬物,凉如冰,利如刃,透过衣服刺入肌肤。
千叶眯起双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冷声问:“你跟踪我们?”
那人不怒反笑,反问道:“你如此断定是我跟踪的你们,而不是你们跟踪的我?”
“你借宾客之口传递消息给我们,意欲何为?”利刃逼近肌肤,又近了三分。
“看来低估你了。”那人勾唇一笑,茶杯在手中无声化为粉末,随即一股罡风无声刮过,逼得千叶不得不先自卫。帝华目光一闪,快速抓住千叶往身边一带,迅速出手与无形中的罡风击掌,罡风猛烈,逼得他们后退几步,离他一尺远。
妄矢崎察觉不对,早早携了沧沐远离这人。
待稳住身形,千叶这才重新打量角隅的男子。
皎皎少年,如皓月星辉。桂影斑驳,阳光透过枝桠落在他月白的华锦衣裳,衣袖微动,隐约绣有小篆辰字。脑海一闪而过什么,她猛地抬头,就见他眉眼温润如画,眸里是一派清明。见她看来,眸中泛起笑意。
“是你!”她惊讶,随后想到什么,试探性问,“辰风?”
“白渊和你提起我了吗?”男子没有否认身份,急急回答,似乎白渊的提及有多么欣喜。
“看来我猜对了,你来自神族,是辰氏一族。”千叶回答,“你果然和师傅认识。”
神族史记上有记载,只有高贵的辰氏一族才会在衣服上绣云纹暗理,彰显身份的尊贵。
辰风失笑摇头,没想到自己不打自招,被诓了去。
“我早就对你有怀疑,不过一直没有证据。我也不会问师傅,即便问了,他也不一定告知我。”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好吧,你说对了,白渊不想说,你问了也没用。”赤裸裸的否定,似乎对他打击很大,熠熠生辉的目光暗淡下来,他无精打采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一个地方呆久了,闷得慌,所以出来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神族?神族不是早就放任不管,弃妖界不行顾了吗?”得知辰风的身份,妄矢崎二话不说收回银丝,凉凉讽刺道,“这时候出来假惺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要我说,你们可以等到妖界没落了,陨灭了再出来关心关心,拾掇拾掇,重整妖界才是。”
“师傅,神族是久居上空,不下界的神族吗?”小小少年希冀问,似乎神族对他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触碰。忽然有一天出现在眼前,反倒激动的难以置信。
“乖,哥哥的确来自神族,神族有很多好玩的,你若想去了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去看看……”辰风亲昵的靠近沧沐,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发,不知道碰到什么,目光变了变,然后继续笑若春风。
亲昵的举动惹得妄矢崎不满,一把打掉抚摸的手,他恶狠狠道:“不去不去,神界有什么好去的,位居上空,空气稀薄不新鲜,环境清冷没温度,神心薄凉没人情,死了活了都不知道,去什么去,不去!”
辰风笑容一凝,随后恢复笑意,应和道:“说的也是,神界的确没什么好玩的,这不,我就偷偷下界来了,谁也不知道。”他调皮眨眼,对千叶道,“千叶,苍蟒的确掳走一位女子,至今生死未卜,你若信我就沿着海域的边界走,走到边界的尽头,那里或许有你想要找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千叶直言表示自己的质疑。
辰风毫不在意她相信与否,一脸无所谓道:“信不信由你,救不救也由你,说到底,她的生死对神族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来告诉你,不过是因为,这很有趣。”
有趣二字话音刚落,帝华水凝成冰,瞬间直抵咽喉,目若寒潭,沉若寒冰,他冷冷道:“生死无谓,无需你说,我们自有分寸。”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你们随意,随意。”辰风温和一笑,指尖一点冰刃,冰刃顷刻化作白烟,升华不见。
众人见此,目光一闪,似乎没想到辰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个随性自然的隐藏强者。
真正的强者,肆意洒脱,无所畏惧。
他们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全然是真,也未必都是假。
按照他这随意的性子,多半是真,他没必要骗他们去送死,他们死了,对他来说一样没意义。就像他说的,看到他们为手足情深奔波,厮杀很有趣。
位居上位者的心思,猜不透,也看不透。
而这事关挽清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无论真假,救!
千叶不再多言,和辰风简单说了几句,就和帝华等人匆匆离开,沿着他指引的方向去找挽清的下落。
辰风笑而不语,做了个不送的动作,然后坐下继续喝茶。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桃色美人懒懒靠在墙上,目若秋波,迷人的双眼倒影着千叶越走越远的身影,半晌,懒懒道:“想帮她一把,何必打着我的旗号,你啊,看来是真的无聊了。”
“是啊,的确是无趣得很呐。”辰风笑笑应声,一饮而尽手中的茶水。
“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