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被苍蟒虏去的消息很快传到流辉的耳中,正在前线与苍蟒之子交战的他浑身一震,手中的金枪险些掉落,敛了玩世不恭,碧色的眸子闪过愤怒,他一拍鲶鱼后背腾空飞起,“金枪破!”低喝一声,枪头脱离金枪,幻化为无数个枪头向敌蟒飞去,刹那鲜血四溅。
枪头在空中盘旋一圈,横空戳向敌蟒,一连串的将他们穿心倒地。提着金枪柄左勾拳右旋踢,直捣敌蟒的腹部,一击毙命。
骑在蟒头的黑袍少女正是苍蟒引以为傲的女儿-琅晟。一袭黑袍在身,腰间佩戴青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逆流而上的苍蟒,飘逸的红发盘成发髻,干净利落的着装,眉宇间隐约有一团黑气,容貌姣好,勾起一抹邪肆的笑,金色的瞳孔闪烁危险的光芒。
她骑在蟒头,看流辉愤然斩杀群蟒,诡谲的笑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他能听见,“流辉,告诉你个好消息,挽清在我手上。”
闻言,正在厮杀的动作一滞,流辉愤怒直视琅晟,薄唇紧抿,飞起手中的金枪就刺,破空飞驶的金枪带着凌厉的罡风与她擦脸而过,罡风凛冽,划破肌肤。
“流辉,你竟敢毁我容颜!”琅晟捂脸愤然骂道,鲜血滴滴落下,染红衣裳。
收回金枪,碧色的瞳孔泛起冷意,流辉冷脸,道:“我不杀女人,不代表我没有底线。”森冷的目光透过云层照进她的金瞳,“这是警告。”
“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她!”琅晟眸中火光闪闪,厉声威胁。
“你若动她一分一毫,我必踏平兴浪宫,让苍蟒一族为她陪葬!不信,你可以试试看!”碧眸幽幽,泛着凌厉的光,他厉声低喝,语气决然霸道。
听到这话,琅晟气的发疯,灼灼视线,似乎随时都会喷出火来,她咬牙切齿道,“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将你迷的神魂颠倒,不惜一切也要与我族为敌!”
“住口!挽儿岂是你可以诋毁的!”流辉勃怒,反驳道,“琅晟,你好生糊涂,自古以来,海族就与苍蟒一族势不两立,即便没有挽儿,两族交战也是必然!况且,挽儿与你素不相识,你何必处处为难她,与她作对!”
“我为难她?你也不看看到底谁为难谁!若不是她,海族未来的女主人就是我!”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流辉,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要不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我会站在你的对面,与你对峙为敌?她不该出现,海族本该属于我,你更应该属于我!”琅晟咄咄逼人道,发泄着心中对挽清的种种不满,霸道宣誓昭告权。
“呵,胡言乱语,不知所谓。”流辉讥讽一笑,显然对她的无理取闹不屑一顾。
“好,好,好,你当真要弃了我,选择她,那我就成全你们!”她狠厉道,眸中燃气熊熊烈火,一声令下,苍蟒与海族再次爆发战争。
两方交战,死伤无数,蔚蓝的海域飘着一层又一层绯红,远远望去,好像染红的大染缸,看的人触目惊心。
琅晟和流辉再次陷入激烈的决斗,斗智斗勇。斗妖术也斗心术,琅晟步步紧逼,逼得流辉大汗淋漓,不得不后退。忽然金枪受到压迫,刷的挑飞,在半空划过弧度,呯的坠入大海,不见踪影。与此同时,尖锐的毒针刺进手臂,顿时一股电流涌入体内,手臂一震发麻,流辉抬腿就踢,靴子飞起,靴头忽的窜出利刃,琅晟急忙闪开,衣服还是被利刃划伤,刺啦一声从腰间撕到胸前,她面上一红,急忙伸手就捂,流辉趁机飞起一脚就踢,琅晟反手两臂交叉就挡,正面接下凶猛的一击,即便如此,还是没挡住踢出的猛劲,疾驰数里,她单手撑在海面,嘴角流出鲜血。抬手擦了擦,冷冷道:“为了她对我下杀手,呵!真真是情深义重!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护短……”
“住口!休要再提过去的事,我从来都不曾负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流辉居高临下看她,提到过去二字,眸中闪过狠厉,“休要得寸进尺逼我出手!告诉我,挽儿在哪?”
“哈哈哈…”琅晟不怒反笑,笑得张狂肆意,不知是笑他的天真,心慈手软,还是笑自己的多情反被伤,笑完以后更多的是落寞,她直视他的逼视,大声道,“是,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伤你至亲,夺你所爱,可是我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若不是她们羞辱我,我怎么会杀…”话没说完,脸上一热,嘴角溢出鲜血,她缓缓回头,看到他愤怒失望的脸,“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残害他人,夺人性命!你何其残忍!”
“我残忍?你说我残忍?你知道在那之前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他们困我,虐我,辱骂,欺凌我,让我吃残羹冷炙,饮毛血腐肉,洗臭泥烂水,睡乱葬坟堆,开心时牵我出来和猛兽相残,不开心时就丢进异兽窝里求生,看到我痛苦绝望他们就开心……你说我残忍,和他们相比,我直截了当杀妖都算仁慈!”
“你是苍蟒王的女儿……”流辉神色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琅晟所经历的非一般人忍受的了,可她从来就没对他说过这些。
回想当年年幼相识,她遍体鳞伤昏迷海边,恰巧他出海游玩看到,担心之余便带回了玄冥海,父王母后仁爱,视如己出,琅晟起先胆怯不敢抬头看他们,后来熟识后才敢正面对视。她没有说伤从何来,他也就没问。想说她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问其名讳,她说父亲唤她琅儿,他便叫她阿琅,这一叫就叫了许久,久到没有质疑她的身份,乃至后面她痛恨之下杀了闲言碎语的海族女子,谎称其私下百般侮辱,千般欺凌,出于自卫错手杀了对方。玄武王念及年幼无知,且被杀女子的确有攀龙附凤的虚荣心,便没有追求此事。后来玄武王后生回连难产而死,阿琅不见踪影,有海兵说她生父来过,将其强行带回,他心忧母后过世,便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更没有精力去追她的离开。
这件事本埋在记忆深处,不见天日。直到苍蟒卷土重来他才知道,原来当年年幼的阿琅就是现在心狠手辣,残害海族的琅晟。现在想来,当时天晟学院对她下杀手时说的那句话,“你当真不记得我,要杀了我吗?“此话不就是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吗?阿琅阿琅,琅晟琅晟。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故意接近,骗其信任,偷得玄冥海宫的地图,才让苍蟒有机可乘,步步紧逼,直杀的他们重伤不已。
流辉叹息仰首,已经分不清琅晟说的那句话是真,那句话假。她说她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他信。她说她娇小虚弱,他也信。她说她要永远跟着他,做个小跟班,他还是信。
可是他信了那么久,到头来给的回应是什么?是无情的背叛。
“苍蟒王的女儿又如何?我是私生女,是弃女!我忍辱负重多年,才一步步爬到现在的地位!”琅晟龇牙咧嘴,随后尾音一变,忏悔道,“是,当年弃你而去是我不对,可我是逼不得已啊!现在的我有了一切,可以站在你的面前,坦然接受你的感情……”
“不,你错了,你我之间本就没有情字一说,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他低低劝慰道。
“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明明就对我有意,是我的错,没有珍惜你的情分,可我是有苦衷的,我答应你,只要你应了我,愿意和我回兴浪宫,我就嫁给你……”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待你亲如妹妹,怎么会有非分之想?”流辉无奈叹息,“我的意中人只有一人,她叫挽儿……”
“我认识你比她早,你怎么爱的是她,不是我!流辉,你撒谎,你在骗我是不是?你还在生我气是不是?”她带着哭腔问他。
流辉神色悲凉,默然片刻,道:“对不住。”
忽然她的两行泪就落了下来,琅晟失心疯大笑三声,然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跌跌撞撞起身,不管身后打的有多激烈,道:“要想救她,跟我来!”
流辉对身后的海兵打了个招呼,示意撤兵回去,整顿之后,静候指令。海兵兵长得令,快速收队回去,等待下一步指令。
碧瞳幽幽,坚定如石,随后飞身跟上琅晟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