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破领着猇骑军一路杀进王宫,他下手狠厉,杀的迭琇余党措不及防,王宫上上下下无不血流成河,哭天喊地。
他一路疾驰,直奔白虎王的灵堂。
看到跪在灵堂前的女子,怒火蹭蹭蹭上升,提剑就刺,千叶一把夺下金璘剑,威胁道,“在动手试试?”
烽破执拗不过,只好摆摆手作罢,“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说完,两手抱胸,一屁股坐地上,不满意骂道:“女人就是麻烦!”
灵堂前跪着白袍少女,听到动静,她转头看来。
两湾似蹙非蹙眼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面。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听闻白虎王对一美姬宠爱有加,莫不就是眼前这位?果然我自犹怜,惹人怜爱啊。
对于这位病娇的美人,千叶没来由的怪异,她们明明没见过,却莫名的有种熟悉感,更怪异的是,她们素昧平生,怎么会结仇结怨?若说她之前毁她容貌,抱歉,从那光滑如新生婴儿的脸上还真没看出半点伤痕,不等她细想,女子先她一步开口,“你来了。”
谁?千叶看了看旁人再看看自己,不解的指了指自己,说的是她?
怜姬点了点头,柔声道:“我等你好久了。”
千叶靠在门框,两手抱胸,饶有趣味看她,“哦?怎么个等法?”
怜姬慢慢起身朝她走来,“早闻木皇有一弟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走到面前,忽然面目狰狞抓住她的手臂,凶狠道,“是你!是你杀了姐姐!”
帝华心下担忧,刚要出手反击,千叶摇了摇头,怜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能恃强凌弱,帝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千叶无奈皱眉,默默忍受尖锐的指甲掐进肌肤的痛苦,怜姬越说越激动,几近疯狂的抓碎了衣服,抓伤了臂膀上的天霖花印记,千叶倒抽一口气,再不能坐视不管,立刻收手自保,怜姬见此,猛的抽短匕就刺,千叶早有准备,一拳打她小腹,趁她痛苦弯腰时飞快打掉短匕,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背在身后,冷声问:“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加害于我?”
怜姬咬牙切齿,冷笑,“若不是你,姐姐会走投无路自尽?是你!是你逼得!”
千叶想也不想否认,“我连你姐姐是谁都不知道……”忽的想到之前救下又自杀的女子,“你说的是她?”
“咯咯咯……”怜姬发疯似的大笑,笑完之后狠厉道,“千叶,我诅咒你不得好死!生生死死受爱人折磨之苦!”说完,挣扎着脱离千叶的掌控,嘴角流出暗血,她跌跌撞撞走到白虎王的灵位旁,没了呼吸,“王上,我来陪你了。”
千叶闭了闭眼,不敢直视眼前发生的事情,帝华走到她的身旁,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宽慰,“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太自责。”
烽破起身上前,细细看白棺里的白虎,神色复杂多变。
据他所知,白虎王死后怜姬日夜守灵位,寸步未离。反观白虎王一生妃嫔无数,从未真心爱过一妖,一个情深义重,一个薄情寡义,呵,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感情吗。
就在这时,臂膀剧烈疼痛,千叶倒抽一口气,她悄悄掀起衣袖,发现天霖花正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碎裂,待花蕊完全碎裂,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千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帝华及时接住,见她脸色苍白,转头查看手臂上的天霖花,天霖花上隐约有黑气萦绕,花蕊已经完全碎裂!
不好!汐月即将冲破封印!
帝华眸色一沉,低声唤道,“小千,醒醒!”
烽破也察觉到千叶的不对劲,他紧张不安的问,“怎么了?千叶怎么昏倒了!”
帝华没有说话,忽然手臂一紧,他低头一看,千叶的额前隐约显现月牙印记,印记由浅到深,逐渐浮现眼前,随着印记定格,禁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漆黑的瞳仁中蹦出欣喜,她温柔的看着他,轻声道,“阿华。”
“你不是千叶!”烽破由惊喜变成疑惑,他一把抓住千叶的手,冷声问,“你是谁?千叶在哪?”
手腕被捏的生疼,汐月很不满,她稍稍用力,一个拂袖将烽破震飞,揉了揉发紫的手腕,在帝华的搀扶下站起来,面对他的质问,淡淡解释,“圣女汐月。”
“呵!就凭你?谁人不知圣女萍水就在圣女峰,哪儿轮得到你做圣女!”烽破咄咄逼人道,他生平最讨厌谎话连篇的女子!更何况此女子不是她人,是占用千叶肉体的白莲花,圣母玛利亚!烽破想想就生气,尤其是帝华阻止他动粗,教训白莲花时更生气!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挡我出手!”
“汐月圣女在此,休要放肆。”
“她若是圣女,千叶是什么!你看看她,她现在用的可是千叶的身体!”
“她是圣女汐月不假。”
“枉千叶这么信任你,你就这么对她!”
汐月静静的看他们为她大打出手,对帝华的护短表示非常满意,她摸了摸臂膀上碎裂的天霖花,勾了勾唇。
他们费尽心思,不一样没困住她?
摸了摸骨骼,汐月不甚满意。
很好,她很满意这副皮囊。
不过沉睡的时间有点长了,她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新的肉体。
“阿华,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她疲倦的摸了摸太阳穴,似乎懒得和烽破纠缠。
“好。”帝华应声,抱起她就走。
汐月安静的躺在微凉的怀抱,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汐月前脚闭上双眼,帝华后脚蓄力愈合天霖花印记,但印记实在碎的太厉害,哪怕是愈合也只是愈合一点点。
花蕊愈合一点,汐月不安的皱了皱眉,随后再没动静,额头上的星月印记也逐渐消失。
帝华知道烽破心中所困,慢慢道来其中缘由,知道真想后,烽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他不知道千叶的肉体里为何有汐月两个灵魂,更不知道汐月出千叶没!
他一边气的牙痒痒,一边取出白虎王的心给帝华,“呐,这是我欠她的。”
帝华感激万分,缓缓接过白虎心。
三昧药材只剩一昧,要得到朱雀精血谈何容易?
“我想你还是去朱雀城走走吧,那里兴许有你想要的。”烽破道。
“不知你言下何意?”
“四神兽的灵位,集齐三位,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我听说四神兽乃妖界的守护神兽……”他幽幽开口,忽然戛然而止。
帝华意味深长的看了烽破一眼,没有说话。
是,守护妖界和平,平定木妖两界的战乱。
烽破送帝华和千叶离开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平定内乱,将青霄好生安葬,便着手准备继承白虎王位,他重整虎丘,改国号‘猇’!
帝华抱着千叶直奔朱雀城,彼时,火玉正在庭院中吟唱戏曲,唱着他生平最爱听的戏曲。
他的出现惊醒了唱曲人,火玉慢慢回头,含笑看他,“华儿,我等你好久了。”
“您叫我什么?”帝华浑身一颤,震惊看她。
“带我去见阿苍,我的丈夫,你的父君。”
“您都知道了。”
“是啊,我沉睡了太久,也痴了太久,所以铸成大错,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她幽幽叹息,乞求道,“你愿意成全我这个不情之请吗?”
“您知道我不……”
“你们不介意我介意,阿苍等了我好久,不能再让他等了……”
“母…君…”
“最后一次,请成全我的任性,让我看他一眼。”
“好,您随我来。”
淡淡的幽香充斥整个房间,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阳光照射在地面上,像是踱了一层金。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娇艳如滴的罂栗。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房间简单而不失高雅。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床榻上卧有一人,修长的身姿微微侧卧着,手撑着脑袋,闭目休憩。
“公子。”
黑衣男子现身,姿态谦卑跪下。
“嗯?”床榻上的男子似是猫儿,声音慵懒低沉,很是好听,潋滟的眸子睁开,瞬间惊艳了时光。
一头暗红色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紫蓝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微微散发着琉璃光。
“何事?”
黑子男子被美色迷住了眼,懊恼的羞红了脸,他回答:“一切准备就绪,还请公子指示。”
“这么快。”男子幽幽说着,一个闪身不见了身影,在现身时驻足窗前,修长的手指轻抚迎风摇曳的罂栗,眉眼上挑,双眸眯成一条线,似是慵懒的猫儿,随性而危险。半晌,道,“那么开始吧。”
“是。”黑衣男子原地消失。
美眸凝望娇艳欲滴的罂栗,眸中泛起笑意,他元神出窍来到淡雅的房间,对昏睡的女子轻声道,“你要假寐到何时?”
汐月懒懒的睁眼,回答,“准备好了?”
“是,一切按计划行事。”男子轻笑,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汐月眸中闪过狠厉,她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她步伐轻巧,从房间走到庭院,路过闲庭时被雪一般的男子吸引。
秋冬之初,天气微凉。风无声吹过,片片树叶飘然下落。郁郁葱葱的苍炎谷,略显寂静。一抹白色的身影驻足凋零的樱花树下,昔日的灼灼樱花,现已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他提剑飞舞起来,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是丝毫无损他冰冷的气质。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
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她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他舞剑姿态肆意从容,一招一式都将翩翩风采表现的淋漓尽致。舞剑接近尾声,只听铮的一声,剑身一亮,寒光一闪。目光落在泛着寒意的剑身上,薄唇紧抿,深邃的眸子千变万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悄悄隐藏踪迹,细看男子的风华绝伦,末了,抿唇转身离开。
她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无论什么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