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心系帝华,一心想弥补缺失的陪伴时间,所以从早到晚,从吃饭到睡觉,从闲暇到办公,无时无刻不陪伴身边。帝华委婉拒绝,汐月立刻神色黯然,郁郁寡欢,他无奈扶额,也就默许了她的行为。
日子一天天过去,汐月的精神越来越好,星月印记越来越清晰,帝华的眉宇也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忽有一日,凌默匆匆来报,“使女奉令来接圣女回峰,奇怪了,圣女不是萍水吗?怎么变成汐月了?再说,汐月不是早就死了吗?他怎么跟你要人?”
“不见。”帝华一口回绝,话音刚落,汐月款款而来,她温柔接话,“见,让她们进来,”回头看帝华,宽慰道,“阿华,此事瞒不了圣君,他终会知道。”
帝华无奈,只好应声放使女进来。
凌默本不在意汐月的出现,但见她缓步而来,说话轻声细语不免多看两眼,这一看不要紧,看完直接蒙圈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一双柔情似水的剪瞳,怎么看都是小鸟依人,惹人怜爱,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她顶着千叶的脸说着轻柔的话?不等他发声,帝华冷冷下逐客令,“还蹴这干什么,去请使女进来。”
“哦哦哦,这就去这就去。”帝华冷不丁一句,吓得凌默电戳似的窜走,一边走的飞快一边陷沉思,不对啊?那臭女人明明就是千叶?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看她那眼神不认识他?奇了怪了。
使女在凌默的引领下走进苍炎谷,一见到汐月,纷纷单膝下跪,“我等使女受圣君之令,特来接圣女回峰。”
“同为圣君效力,以后多照应才是。”汐月扶使女起来,使女一脸感动,道,“圣君邀您和帝君圣女峰一聚。”
帝华刚想拒绝,汐月接话道,“许是圣君有事相商呢?”深邃的眸子变了变,他点头应声。
妄矢崎听说他要离开苍炎谷,气的暴跳如雷,他指着帝华的鼻子破口大骂,“我为你辛辛苦苦研制灵药,找到一副皮囊,你倒好,说走就走带美人游山玩水!别怪我没提醒你,错过了明天别指望我再分离……”离字没说完,帝华一个白帕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嘴,“住口。”妄矢崎生气的拿下,又开始夺命连环炮,“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汐月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就没法完成离魂……”术没说完,帝华一个飞踢将他踢飞十万八千里。
“帝华,你竟敢踢我!你竟敢踢我!我……”帝华硬生生把妄矢崎气晕了。
“师傅!”
圣女峰离沧渊不远,不过半天的路程,行至半山腰峰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再看上空,一片乌云密布,如黑云压城城欲摧,帝华神色微变,飞也似的奔了过去,当看到打斗的身影,目光一凝。
纤长的身姿傲然而立,花袍灰白而破旧,空气中弥漫着腐蚀与泥土混淆的腥臭味,衣袂翻飞,旋起猎猎强风,花袍随风飞扬,点点殷红显现眼前,诡谲而妖异!
流辉!
三千青丝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简单利落的银发。剑眉飞鬓,眸色暗沉泛着寒光。手握金枪,金枪上沾满了血色,将大地染成了红色。他肃穆着脸,持枪对准墨色的男子。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即便在暗沉的天空下也折射出淡淡光辉。那人高高绾着冠发,畅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英气的剑眉下幽暗深沉的蓝眸,犹如古雕塑的蜡像,身材颀长,肤色皙白,轮廓分明而深邃,玫瑰般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他沉静的站着,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言明的一切情绪。
他的脚下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使女,其中一个相貌出众,上额有星星印记,她躺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
握枪的手一紧,流辉怒道,“把挽儿还给我!”说完,拿枪就刺。
帝华眸色一变,伸手就拦,流辉看是帝华,急红了眼,“放开我,帝华!我要杀了他!为挽儿报仇!”
“住手!”帝华一把扣住流辉行刺的手,强硬制止他的行动,转身质问男子,“不知圣君为何重伤吾辈?”
“以下犯上,当诛。”天命冷声回答。
流辉本就不满帝华的阻拦,一听天命这话,愤愤呸了一口,怒骂道,“卑鄙!”
天命神色一凝,隔空一掌打趴流辉,“不知礼数。”
流辉想反抗奈何实力不足,他愤愤的咬牙,讥讽道:“恃强凌弱,不愧是圣君所为。”
天命不喜他说的话,啪的一掌打掉流辉的一颗牙,冷冷道:“掌嘴。”
“你!”流辉气急,愤愤捂脸。
帝华不忍天命将流辉踩在脚下狠狠欺凌,立刻发声转移话题,“不知圣君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见过圣君。”汐月微微欠身,恭恭敬敬行礼。
天命唔了一声,掀起眼帘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在外受苦了。”
“劳烦圣君费心,不远万里接我回来。”
“唔。”他瞥了一眼灰尘蒙蒙的衣服,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要去梳洗一番了。
“是。”汐月欠身,对帝华道,“圣君让我们先行离开,稍后会晤堂见。”
帝华应声,扶起流辉跟她离开。
汐月将他们引进房间,让使女准备换洗的衣服给流辉,便体贴的关上门离开了。
帝华扶流辉坐在床榻,听他娓娓道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黑旗寨一别,在秦翼城遭到死尸的袭击,他和挽清奋力将圣女萍水送出,死尸越来越多,他们也越来越乏力,就在这时来了一批人马,她们身穿灰色衣袍,头戴白色面纱,一路斩杀死尸,流辉怀疑来者身份便假借死尸之手扯掉为首女子的面纱,面纱掉落,他的心也沉入湖底,她们是圣女峰的使女,受圣君的指示斩杀死尸,为的就是逼挽清出手,将死尸送进黄泉,永世不得超生。
洗清了他的嫌疑,同时也加重了挽清的罪孽。若挽清心怀愧疚使出血符,更是如他心愿。
“他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引你们进竹林就放过挽儿!可是他骗了我!他放了挽儿的血!我彻底失去了她!”流辉失控的抓住帝华的手,歇斯底里喊道。
“你知道竹林里的是什么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流辉颓废的耸拉着脑袋,自我嘲笑,“我背弃了你的情谊,辜负了挽儿对我的信任,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做成。呵呵,可笑,太可笑了。”
“小师妹未必死了。”
“她死了,真的死了,”流辉凄惨一笑,“圣君出尔反尔,在我引你们进竹林的时候就放空了挽儿的血,我悲愤欲绝找圣君血拼,奈何实力不济被狠狠压制,他不屑与我动手将我逐出圣女峰,我心有不甘找圣君拼命,圣君不屑与我动手,便将挽儿的尸体抛入乱葬岗,”说到这,流辉激动的难以控制,他抓住帝华的手臂,长长的指甲掐进肌肤都不知道,“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挽儿在哪儿!帝华,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帝华的手沉重按在微微颤抖的臂膀上,沉声问,“相思蛊呢?”
“相思…蛊?”流辉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知想到什么,眸中闪过惊恐,他再次抓住帝华的手臂,惊慌失措道,“帝华,妖族与神族相比真的是自不量力,神族真的是太强大了,那种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圣君让我刺杀无言上神,可笑的是我自以为是,最后被杀的节节败退,我知道时日无多便解了相思蛊,相思相思,既为相思,又怎么舍得她和我一起去死。”
相思是单向的,挽清死流辉死,流辉死挽清不死。
待洗漱完毕,汐月带他们去会晤堂见圣君天命,彼时他在自我博弈,白子即将沦陷,黑子胜券在握。帝华细细看了棋盘一眼,飞快执子落下,仅仅一个落子打破了原先的僵持局面。天命抬眼看来,缓缓道:“背水一战,实为下策。”
“哦?何为上策?”
“顺风扯帆,不费一兵一卒。”
“审时度势,不战而屈人之兵更适合。”
“奉劝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弃甲投戈为不耻。”
“看来交涉失败了。”
天命凝神看帝华,似乎要将他看穿,不过他太冷面了,整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他无趣的摆摆手,示意使女收掉棋盘,“罢了,若尔执意如此,本君也不强求。”他挥了挥手,对汐月道,“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无妨。”
“多谢圣君成全。”
“去吧。”他无趣的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流辉绷着一股劲,恨不得冲上去找天命问个清楚,为什么出尔反尔?为什么没有留挽儿全尸?话没说出口,就被帝华一把拖了出去,他警告他不能乱来,当务之急是找小挽在做打算。
一听这话,流辉欣喜若狂,他救命草似的紧紧抓住帝华的手臂,道,“只要能找到挽儿,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走,去乱葬岗看看。”
帝华在汐月的引领下来到了乱葬岗,乱葬岗里森森白骨,透着潮湿阴冷的寒气,汐月一靠近就浑身发毛,反观帝华面不改色凝神寻找气息,没有,没有活物的气息,换句话说挽清不在这里。
“她会去哪儿?”
“有人故意隐瞒她的行踪。”
“谁带走了她?”
“走,跟我回苍炎谷。”
“去苍炎谷干什么?”
“那里兴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闻言,汐月神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