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千与千霖

妄矢崎认识千叶比帝华更早，那时候，妄虚天还未自诩为皇，木界和神界还未开战。

五七和妄虚天顺理成章结为夫妇，没多久怀有身孕生下一子，就在他们欢喜的时候，老天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刚出世的孩子夭折了，五七痛哭流涕，难以接受，妄虚天黯然神伤，沉声安抚，没关系，他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就在妄虚天和五七将孩子下葬时，忽然狂风大作，周围的生物眨眼枯萎凋落，随后棺材里传来孩子响亮的啼哭，五七惊喜万分，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流下了喜悦的眼泪，妄虚天虽然欢喜，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宇。

幼子妄矢崎虽然死而复生，却患上了怪病，一种超脱现象，无法想象的怪病。

他天生带有亲和力，吸引各种飞鸟走兽。就在他欢喜的时候，心脏骤停，骤停不过三秒，心跳复苏，而他身边的生物早已没了呼吸。换句话说，他的命是许许多多的生灵换来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妄虚天和五七神情复杂多变，最终决定迁居他处，他们一边寻求药物压制妄矢崎特殊的体质，一边小心翼翼与生物隔离，然而没想到的是，妄矢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从几十米的范围拓展到方圆几百米。

忽有一日，妄矢崎心脏骤停，周围数百里的生物全部丧生，他黯然垂眸，忽然听到少女的惊呼，“好痛！”说话间，少女咕噜咕噜滚到他的面前，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快走！有危险！”见他没动，不由得生怒抬头，当看到眉眼如画的少年时，顿时喜笑颜开，“小哥哥可真好看。”

妄矢崎呆呆的忘记了说话，少女惋惜的眨眨眼，“小哥哥怕不是个傻子吧。”说着，牵着他走了，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反应过来，“你…你不怕我？”他结结巴巴道，换来少女不解的目光，“我为什么要怕你？”

“因为我会吃人。”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敢对上少女疑惑的目光。

“哈哈哈，小哥哥这么好看怎么会吃人。”她以为他在逗她，笑得前仰后合，“如果是小哥哥吃我，我也愿意啊。”

“为什么？”

“说来还得感谢小哥哥日日在林子里走，否则我怎么会吸收你身上的灵力早早化形呢？”

“……可是我刚刚差点要了你的命。”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原地转了一圈，表示相安无事。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地处偏僻，她一个菇凉家怎么生活的？

“我刚刚才化形，什么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呀？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妄矢崎，来这…避难。”他艰难吐出避难二字。

“阿妄，什么是避难？为什么要避难？”少女自然而然唤他阿妄，他却不好意思的耳朵飞起红晕，妄矢崎小声解释：“就是遇到危险躲避危险。”

“那我更应该跟着你，保护你了。”少女如是说道，“你叫阿妄，我叫什么呀？”

妄矢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少女也没有刨根问底，屁颠屁颠跟着他回去了，妄虚天和五七见了少女格外欢喜，尤其发现少女的气息不一般后更是欢喜，欢喜之后就是担忧，“妄儿，你可知道她的本体是什么？”

“草木。”

“不，她不是普通的草木，是神界天霖树。”

“天霖树是什么啊？”少女歪着头不解的问。

少年神色紧张起来，转身问她，“你想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吗？”

“嗯嗯，想知道。”

他没说话，半晌道，“千霖，你就叫千霖，日后遇到带霖字的草木，记得，那就是你的生父生母，在此之前，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连同他们一样。

“千霖？”她反复读了两边，欢喜不已。

“嗯。”

“嗯嗯，阿霖记住了。”

后来，千叶和妄矢崎同进同出，和他嬉笑玩乐，本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妄矢崎又发病了，这次不是方圆百里吸食生命，而是他身侧寸步不离的少女。

“妄儿，醒醒，妄儿，醒醒，妄儿！”

睡梦中，有人在他耳畔急切的唤他的名字，妄矢崎豁然惊醒，看到身侧的少女面色苍白没有血色，他吓坏了，“阿霖怎么了？”

“妄儿，不能再吸了，吸食过多千霖会死的！”即便妄矢崎会因此受到伤害，五七不得不将前因后果说出来，免得吸食过多，后悔终生。

小小人儿颤了颤，抱紧少女的冰凉身子，“阿霖，阿霖。”他低声呼唤，泪水无声打湿了衣服。

少女闷哼出声，终于缓和过来，她摸了摸少年的泪眶，温柔一笑，“阿妄不哭哦，阿妄不哭哦，哭丑了就不好看了。”

闻言少年的不安一扫而空，他握着她的手，紧张又害怕：“阿霖，不要离开我。”

“阿霖在的，阿霖一直都在的。”

听到这句话，少年终于松了口气，“阿霖不能离开我……”话未说完，少女垂下手臂，闭上了双眼。

少年疯了，他跪着爬到五七的身边，“母亲，母亲，求你救阿霖，求你救阿霖。”

五七悲凉不已，只好应他所求将毕生心血注入少女体中，少女渐渐有了生气，而她的身体大不如以前。

妄虚天得知后，默认了她的做法，五七虚弱的躺在他的怀中，笑道：“妄儿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他默默的抱紧了她，悲痛的无法呼吸。

五七下嫁于他，背叛了神灵，神族将她驱逐除名，而她亦非妖族，夹杂与神妖之间，什么也不是。若不是体质特殊是三生花，恐怕早就香消玉损。如今她将毕生心血倾注少女体中，时日无多了，就让他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的爱她吧。

妄矢崎不知五七的用苦良心，却也不敢拿千叶的性命做赌注，他狠心驱逐少女，少女哭的不能自已，“阿妄，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阿妄阿妄……你不要不要阿霖，阿霖会听话的，阿霖会听话的……”妄矢崎心脏骤停，又发病了，他控制不住吸食周围的一切，差一点夺取少女的性命，幸亏妄虚天及时阻止，他语重心长道，“妄儿，她是你的劫。”妄矢崎无奈，只好再次将少女带到身边，少女笑得不能自已。

后来，妄矢崎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吸食的越来越厉害，渐渐的，方圆百里的生灵不够生命的延续，他再次将少女推开，少女知道他的难处，嘴角噙笑，哭道：“阿妄，我愿意，我愿意。”说着，划破她的手腕递到他的唇边，“五七伯母说我的血有抑制作用，阿妄，你喝，你喝。”妄矢崎抿着唇不说话，少女又哭了，“阿妄不喝会死的啊，我不要阿妄死，阿妄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少年眼角泛起森冷的光，他面无表情喝下血水。

妄矢崎的病情得到好转，发病的几率越来越大，甚至对千叶的鲜血越发渴望，他强忍着蚂蚁般的咬啮之痛，控制不住将她扑倒，少女脸色苍白，眸中有些惶恐，仍然义无反顾的坚定道，“阿妄我愿意。”然后他咬着她的手腕，渐渐迷失在鲜血中无法自拔，他咬的是如此的深，喝的是如此的偏执疯狂，痛的少女连连抽气，“阿妄，我疼。”回答她的是更加疯狂的吸食，少女失血过多，终于忍受不了昏了过去。

“妄儿！”妄虚天及时赶来，反手将妄矢崎打飞，妄矢崎猛然醒来，呆呆的望着少女的手腕，鲜血模糊视线，他惊恐的爬过来，跪在少女的身边，惊恐唤道，“阿霖阿霖！阿霖你醒醒，你醒醒！”

“妄儿，放手吧。”妄虚天悲凉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何必自欺欺人，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她的鲜血对你来说不是解药，而是致命的毒药。”顿了顿，继续道，“你痴迷鲜血无法自拔，迟早会害了她。”

妄矢崎薄唇紧抿，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