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禁术的后果是什么?”
辰风低眉不答,流辉隐约猜到了什么,不由得怒由心生,咆哮道:“明知是禁术还让她学?!你是想让她死吗!”
面对滔天怒火的质问,辰风只能紧缩眉宇。
“好好好!”流辉连说三个好字,算是看透了神族的本质,“都说神族冷漠自私,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若有一日神族覆灭,亦是咎由自取!自食其果!”说罢,转身冲向千叶,然而他快辰风更快,飞起一脚将他踹飞,流辉大怒,卯足了劲和辰风大打出手,打斗是如此的快,如此的愤怒与咆哮,没见出手动作,就见海啸翻滚咆哮,夹杂着怨愤与不满冲开万千阻碍,将山丘夷为平地,一阵狂啸之后,大地为之一颤,然后归于寂静。
流辉一身是伤,爬地而起,辰风抬手一掌击碎山石,砰的燃起火花,电流游走流辉全身,流辉咬牙坚持,张开羽扇一挥,顿时天幕现出惊涛骇浪,浪花奔腾咆哮,以不可抗逆之力将辰风冲走,流辉站在巨浪中不住喘息,还没站住身形,辰风幽灵般现身,他浑身湿漉,抬起一掌劈向流辉脑后,海潮退开,地面浮现,流辉旋起一掌拍向地面,臂力太大,震的地面嗡嗡作响,辰风以为有诈,飞快掩面遮袖,闪退多远。然而地面震动后便没有动静,他不解抬头,瞥见趁乱逃走的流辉。
辰风愤怒起身,两袖一抖,抖起两道飓风直逼流辉脑后,流辉足下一点,顿时海啸冲天,冲破飓风,眼看着靠近千叶,辰风身形一闪,飞起一脚踢起烽破,流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在犹豫时,沉重的身躯轰然砸下,不偏不倚正中靶心,流辉眼花缭乱,脑袋眩晕,有气无力道:“你…卑鄙!”说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千叶的魂魄被妄矢崎牢牢抓住,困在三芒星阵中,她不断挣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熊熊烈火中倍受煎熬,灼热的气息一圈一圈喷在身上,烧的她浑身抽痛,千叶的眸中现出惊恐之色,喉咙早已被熏的沙哑,她却不认输。
千叶扣了扣喉咙,艰难的发出救命二字,声音微弱沙哑,外界根本听不见,她恍然大悟,妄矢崎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告诉她,明明一线生机,却不得不被现实逼退,比如对他俯首称臣,而不是刀剑相向。
千叶默默承受着烈火焚烧的痛苦,终于正视眼前的男子,他孤傲,冷漠,狠厉,对她,从来都是处处留情,而她对他,步步紧逼,一逼在逼,逼到绝境,绝地反击。
眸中倒影出妄矢崎冰冷的容颜,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千叶的痛苦与绝望,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痛恨吗?对他下狠手,让他历经灼热之痛?
咬牙切齿的唇渐渐松开了,千叶似乎不那么愤恨妄矢崎的所作所为,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自然会绝地反击。
仔细一想,她与神族有什么不同?从一开始的欺骗到现在的杀戮,谁是赢家谁又是输家?千叶和妄矢崎注定没有和平共处,比如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与欺骗,亦如他一开始的靠近与掠杀。
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非要说对与错,那么,应该是没有。
所有的似是而非,都只是因为立场不同。
想到这,千叶忽然释然了,连带着看妄矢崎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妄矢崎似乎看出千叶的变化,在灵魂被熊熊燃尽时,豁然一手将支离破碎的魂魄收了回来,他紧紧握住因恐惧而颤抖的手,低声解释:“阿霖,摄魂乃神族禁术,若我魂飞魄散,须以你之魂献祭,换而言之,你我共赴黄泉。”
千叶的眼睛陡然睁大,一瞬间背叛与欺骗充斥脑海,她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气愤。
尤其看到流辉不顾一切奔来的身影被重伤不起后,愤怒值飙升!
“辰风!你骗我!”
千叶怒极生悲,低声咆哮。右手幻化出银针,强大的灵力汇聚其中,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双眼因为愤怒变得通红。
妄矢崎扶住不住颤抖的肩膀,眸中闪过复杂之色,“阿霖,切莫动怒……”怒字没说完,银针一转,陡然刺进胸脯,他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措不及防的反转,“你怎么……”
“妄矢崎,从始至终我要杀的只有你。”火光中倒影着她坚决的面容,“辰风早就跟我说过,妖皇出,三界覆,所以我只能动手杀了你,以绝后患!”
“不!不是这样的!阿霖,告诉我,你在骗我!”
他痛苦的蜷缩着身子,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
“有没有骗你,你比谁都清楚。”千叶冷冷道。
妄矢崎疯狂的抓住千叶的肩膀,指腹触及间,记忆疯狂涌入脑袋。他看到辰风与千叶私下见面,将未来发生的事情引入她的脑海。
千叶受钳于妄矢崎,被迫与之成婚,然后在成婚当日,引起众怒。妄矢崎咬她肩膀,饮其鲜血,解封妖皇。从此杀戮不断,血染大地。
哭喊声,痛苦声交织成一片,千叶眼睁睁的看着三界陷入水深火热,却无能为力。就在这时,辰风告诉她,若想改变既定的未来,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扼杀妄矢崎,解封将不复存在。
击杀妄矢崎,说来简单,做起来难。
此事非你不可,只有你才能走近他的身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千叶不解,辰风笑笑没有说话。
后来,他授意千叶摄魂之术,此术乃神族禁术,为击杀妄矢崎所创。然而击杀不成,反杀了五七。
五七是谁?
妄虚天的妻子,妄矢崎的生母。
此言何意?
摄魂,摄其魂魄,焚其肉身,毁其元神。需以施术者的魂魄献祭才能发动。简而言之,施术者与被摄魂者共赴黄泉。
当年辰风化身阿霖,引妄矢崎入星芒阵,当反应过来时,熊熊烈火已将他团团包围,灼灼火焰,将妄矢崎烧的面目全非,他痛苦的呐喊着,呻吟着,辰风口中念诀,在魂飞魄散之时,五七飞身扑了过来,打断了献祭,救出了妄矢崎。
“神君神君,求你饶吾儿一命!”说着,她重重磕头,磕的脑袋上全是血,见辰风不为所动,不顾焚烧之痛走进星芒阵,以己替代妄矢崎。
妄矢崎痛哭流涕,害怕不已:“母亲,母亲!”
“妄儿不怕,母亲在呢。”
五七温柔的摸着妄矢崎的头,狠狠一推,将他推出星芒阵。
“神君,妄儿没有错,错的是我违背天理诞下了他,若上天不满,就拿我的命吧!”
辰风于心不忍,被星芒阵的力量反噬,他强行咽下喉咙的腥甜,收起星芒阵,道:“即便我不杀他,他也难逃一劫。罢了罢了,你们走吧。”说着,拂袖离去。
五七自知命不久矣,拖着最后一口气找到了白渊,求他无论如何保妄矢崎一命,然后假借辰风之手,制造携子自杀的假象。
彼时,妄虚天正和神冥两族开战,打的不可开交,听说妻儿双双自杀,暴怒不已,他发了疯的与神冥两族厮杀,想为妻儿报仇,神族与冥族不敌妖族的凶悍,被杀的节节败退,就在这时,白渊暗中传来秘音,若想再见妻儿,快快束手就擒。
妄虚天不信,以为白渊使诈,直到他把妄矢崎的身影往他脑海一送,他才落寞的松开复仇的利爪,自愿走进崇尊塔下。
“别忘了你们的承诺,木妖一日安宁,吾儿一日不死。”
千叶曾问,为什么一个劲的要置妄矢崎于死地?
辰风答,三界之内,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为何?
意外的结合,是毁灭性的存在,亦是不被允许的存在,一如你。
千叶哈哈大笑,愤怒道,可笑!太可笑!凭什么意外的出生就是毁灭性的存在?!凭什么!
辰风道,天命所说绝无假话,这是上天的旨意,亦是神之预言。
千叶怒骂道,去他妈的神之预言!老子不信!
辰风脸面有点挂不住,道,神之预言,是对三千世界的指引,引导三界步入正轨……话没说完,被千叶不耐烦打断,说什么什老子预言,如果预言真的有用,当初也不会有惊天变一战!辰风被怼的哑口无言,又听千叶道,好,我愿意一试,不为其他,只为打破虚伪的谎言,让你们认清既定的事实!
妄矢崎的怒火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沉默的看着千叶,不语。
千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道:“妄矢崎,我们不是毁灭者!不是!”话没说完,妄矢崎的指腹点在眉宇,三叶已成两叶,他两眼冰冷,半晌,缓缓吐出几个字,“不是我们,从来都不是。”说完,指腹蓄力,碎裂一叶,千叶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随后被星芒阵强势弹出,她跌跌撞撞爬起,惊讶的发现妄矢崎身上惊现一柱寒光,寒光冰冷,夹杂着幽怨的愤怒,将熊熊烈火扑灭的干干净净,然后两手一翻,星芒阵碎裂,掉了一地的冰晶。
他缓缓走出,抬头望了眼上空,道:“耗费的时间够长了,是时候开始了。”说罢,身影一闪,咻的飞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