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灯光朦胧暧昧,隐匿在光影里的男人表情淡漠,他端着酒杯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衬衣纽扣随意解开两颗,袖子挽起一截,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臂。
身旁的女人妆容精致,长发微卷,一身深v红裙,胸前的大片风光一览无遗,她端起酒杯身体有意无意贴向男人,声音更是娇柔妩媚,“顾二少,你可是好久没来了,人家好想你哦。”
顾临川双腿交叠,不动声色移开距离,与她碰了碰杯,声音慵懒倦怠,“最近忙。”
他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抽了张纸巾折着玩,女人也算夜场老人,看得出他兴致不高,便转头与旁边的人玩骰子去了。
顾临川脑海里蓦地蹦出虞歌那张小脸,粉黛未施却千娇百媚,一怒一嗔皆撩人心魂,只是小姑娘太白眼狼,说不见就不见,小没良心的。
一阵心烦意乱,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烦闷地将纸巾揉了揉扔到垃圾桶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索性不如来个一醉方休,醉生梦死。
宋一城上完厕所回来,就看见顾临川一个人喝闷酒,他坐回他旁边,突然一拍大腿,大呼小叫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她。”
他一把抱住顾临川神秘兮兮道:“表哥,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顾临川早就对他的大惊小怪习以为常,眼皮都不掀一下,“白骨精?”
宋一城平生有三大爱好,游戏、泡吧、看美女,看美女排在他三大爱好之首,他看美女有个清一色的标准,白、瘦、高。
这标准简直就是为白骨精量身定做的,他也不负众望,交往的对象一个赛一个瘦。
宋一城不理会他的揶揄,知道这人别说猜了,应付都懒得应付一下,便自顾自地继续说:“就那个,你看都不舍得给人看的那个女的,虞美人。”
宋一城知道最近顾临川情绪低落的原因,无非就是在女人身上载了跟头,顾临川看上的女人,哪个不是主动投怀送抱,第一次,敢有人拂他面触他霉头。
宋一城料想他不痛快,越说越起劲儿:“你也别生气了,那女的如今报应来了,我刚看到她被陈岩扯回房了,那陈公子今天在亲爹那里受了气,正没处纾解,她正好撞上,有她好受的。”
顾临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攥紧酒杯,手指兀的收紧,小臂青筋暴起,重重将酒杯贯到桌上,声音冷冽:“哪个房间?”
被他的动静一惊,周围的玩闹声戛然而止,宋一城亦被吓了一跳,说话都结结巴巴,“我,我,我带你去?”
顾临川心急,步子迈得又疾又大,宋一城小跑着带路,拐个弯指着第三间说:“就那个。”
顾临川快跑一步扭动把手没打开,门从里面反锁了,宋一城想喊服务员过来开门的话还未启口,只听“嘭”得一声,门被一脚踹开。
顾临川看见虞歌被压在身下,眼神无助又绝望,神色一痛,他跑过去一把将陈岩拽下推开,脱掉外套盖在了虞歌身上。
再转过头时,眼里燃起杀人的恨意,恨不得将陈岩生吞活剥了,陈岩被摔开,骂骂咧咧刚站起来,就被顾临川一胳膊抡回地上,常年锻炼他使了巧劲儿,陈岩登时被打掉几颗门牙,吐出一口血沫子。
顾临川直接骑坐在他身上左右开弓,一拳一拳朝他身上招呼,还专挑软肋打,陈岩毫无还手之力,疼得鬼哭狼嚎。
宋一城眼看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赶紧上前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拉开顾临川,“表哥,表哥,别打了,陈家就这一个独苗,打坏了非跟你拼命不可。”
陈岩躺在地上,鼻青脸肿,身上也奇痛无比,怒气冲天地指着顾临川叫嚣:“顾临川,你等着,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顾临川挣脱开来,刚一抬脚陈岩就抱住脑袋吓得嗷嗷大叫,他跺跺脚嗤道:“怂货!”
他回过头,看见虞歌目光呆滞蜷缩在沙发一角,抱住腿瑟瑟发抖,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
顾临川心疼无比,走过去慢慢将她抱在怀里,小姑娘靠在她的胸口,闭着眼睛无声落泪。
顾临川抱着虞歌直接去了停车场,小姑娘侧靠在副驾驶位上,面向车门,眼神空洞。
过了一会儿,宋一城拿着套衣服过来敲了敲车窗,顾临川降下车窗接过衣服正要升上,宋一城忙喊住他:“表哥,那陈岩可是个狠角色,牢都坐过,你以后小心着点。”
“就是个被惯坏的怂包,”顾临川咬了根烟在嘴里,含糊道:“告诉姑姑,明天我就不去了,替我说声新年快乐。”
宋一城意味深长地往虞歌方向看了一眼,“重色轻家,自己说去吧。”
“不说我就把你金屋藏娇的位置告诉姑姑,自己衡量。”
说完车子扬长而去,宋一城犹站在原地,直接灌了一嘴汽车尾气。
“顾临川,祝你小吉吉越长越小,床事不到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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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川载着虞歌驶向长街,小姑娘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怕她闻不惯烟味,顾临川咬着烟始终没有点燃。
心甘情愿为一个小姑娘忍着烟瘾,破天荒头一遭。
小姑娘挺有魔力,几次三番打破他的准则。
“顾临川,你是不是挺瞧不起我的?”
虞歌抬眸看向窗外,眼里隐约透着泪意,这一年的尾声,竟然以这样地不堪来结尾。
冷冷清清的街道,灯火阑珊,唯有缀满清辉的月光,依然在默默厮守。
顾临川欲言又止,虞歌开了车窗,任冷风灌进来,清冷的声音裹挟着风声飘过来。
“其实,我也挺瞧不起我自己的,妈妈为了我抛弃一切来桑城,可是,我却连养活她的能力都没有,这些年,我明明很努力很努力,可还是一事无成。”
“我没能力为她找最好的医生医治,如今终于手术成功了,我却连下个月的手术费都交不起,我真的是太没用”
风声很大,女孩的声音越说越低,瘦削的肩膀在寒冷的夜色里一耸一耸的,如同摇摇欲坠的玫瑰。
顾临川的心被她莫大的悲伤浸湿,骤然一缩,疼痛蚀骨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