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城捏着纸条走进店里,苏锦还在换衣服,顾临川坐在沙发上正低头玩消消乐。
他坐到他身边,蹭了蹭鼻尖盯着顾临川故作高深:“有人托我给你捎个东西。”
顾临川头也不抬,依旧沉浸在游戏里。
宋一城见他不搭理故意卖关子,将纸条在他眼前虚晃了一下:“这可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给的,你不要,我可扔了。”
顾临川嫌他聒噪,转了转身子继续玩游戏,“有屁就放!”
“虞、美、人、给、的,”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要不要?”
“unbelievable!”伴随着手机音效响起,顾临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起了波澜,他转过身掀了掀眼皮,“拿来!”
宋一城学虞歌将纸条拍在顾临川胸口:“虞美人可站那看了好大一会儿,小脸煞白煞白的,你要真喜欢人家,回头好好哄哄,看得出来,她对你挺特别的。”
顾临川缓缓打开纸条,脸色沉了下去。
“顾少爷,谢谢你帮我母亲交住院费,上次的还有这次的,连本带息到时一定都还你。”
字迹刚劲有力,只是写的时候好似带了点怨气,“顾少爷”三个字把纸张都戳破了。
他最近身心俱疲,给爷爷下药的人确实找到了,贴身照顾爷爷很多年,唯顾家马首是瞻,偏偏生了一个好吃懒做、嗜赌如命的儿子,被人抓了把柄做威胁,他虽然对下药的事供认不讳,却始终不肯说出背后之人。
念在他以前贴心照顾爷爷的份上,顾临川没做追究,只把他赶出了顾家。
他本想着等爷爷醒了,就给他找个安全舒适的地方安度晚年,可没想到爷爷醒是醒了,却被药物刺激了大脑,老年痴呆,谁都不认识了。
顾临川最近天天守在医院,顾君山看他不顺眼,给他安排了个活,让他去接刚回国的苏大小姐苏锦。
顾临川才不屑搭理顾君山,当场给苏锦放了鸽子,可这个苏锦自小就爱黏他,不但不生气,还天天跑他那儿蹭吃蹭喝,还想蹭住,顾临川被她磨怕了,这才答应带她出来逛街。
他将纸条揣进兜里,看着宋一城问道:“她不开心?”
“那是当然,小脸都垮到这了,”宋一城手舞足蹈:“表哥,你说,那小丫头是不是吃醋了?”
顾临川表情温和了些,拿起外套就往外走,“等下你陪苏锦逛街,逛完送她回家。”
“还有,”他走了两步又回身加了句,“如果这大小姐闹了,无论什么办法,都不许让她去榆园。”
“你丫的喊我过来,就是想玩金蝉脱壳啊,”宋一城满脸苦瓜相追上去,“不是,这大小姐可是个混世魔王,闹起脾气来房顶都能掀了,你是觉得我有几条命够她消遣。”
“阿九,”顾临川披上外套说:“我可以考虑借给你一个星期。”
宋一城一听讨价还价:“一个月。”
“成交!”
宋一城坐回沙发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可一想到阿九就雄赳赳气昂昂浑身充满神力。
一个月,应该够他和阿九日久生情的。
~
顾临川将车开到了奶茶店附近,徒步走了过去。
奶茶店里人不多,他手插兜走到柜台前。
“欢迎光”虞歌抬头看见是他,有些惊讶。
“有没有什么招牌的,推荐下?”顾临川眼尖地看见她旁边放着一本英语书,问道:“在学英语?”
虞歌将菜单推过去,“先生还是自己选吧,您这么矜贵的人,嘴刁得很,我们这店小,恐怕没有一款能入得了您的口。”
顾临川听出了她话语里的阴阳怪气,笑呵呵地将菜单推回去,“只要是虞小姐选的,我都喜欢。”
虞歌随意指了几个,“这几款都挺适合,您这样的人,一种肯定满足不了您的胃,这几种都上?”
顾临川舔了舔后槽牙,小姑娘唇红齿白,说话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的,他自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撩了撩眼皮,“嗯,那就都上。”
“先生请那边稍等。”虞歌颔首往座位处指了指。
一口一个先生,这小丫头说话还真是噎死人不偿命,他无奈摇头,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不转睛盯着她。
小姑娘办事历练,一会儿功夫几杯奶茶就做好了,她端到他面前俯身一杯杯放下,“先生,请慢用!”
“虞歌,”顾临川突然扯住她的手腕,“你别生气,我和苏锦从小一起长大,她就是我的妹妹。”
“妹妹?”虞歌腹诽:“渣男惯用台词,一言不合就认妹妹,并且还不止一个妹妹。”
“妹妹也好,女朋友也罢,您都没必要给我解释,”虞歌挣脱开,“顾先生,我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你觉得呢?”顾临川站起身,贴在她耳边刻意压低了声线,“同床共枕的关系?”
虞歌倏地红了脸,“青天白日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临川撑着桌沿提醒她,“山洞那次,你忘了?”
“睡过我,你得对我负责,”顾临川说完坐回去,拿出吸管插到奶茶上,咬着管头目光灼灼盯着她,一副孟浪相。
虞歌气急,抱着托盘扭头就走。
“狗男人、海王、花心大萝卜、渣男”
虞歌将手里的奶茶杯攥得嚓嚓响,心里将所有能想到的词统统骂了一遍。
骂完仍觉得不解气,掏出手机又将顾临川的微信拉黑了。
“拉黑了以后怎么还他钱,不会误会我赖账吧?”
“打电话给他要个账号不就完了,银行卡转账,又快又省事。”
虞歌脑海里一番天人交战,过了一会儿,拉黑他的那个小人就占了下风,她又很没出息的将人拉了回来。
再抬起头时,顾临川的位置上已空无一人,虞歌心里空落落的,满腹心事地走过去收拾桌面。
一共八杯奶茶,顾临川只喝了一杯,其他几杯仍摆在原处,动都没动。
“浪费,败家子。”虞歌嘟囔着将空杯子收到托盘里,却被它底下压着的一张纸巾吸引了注意。
白色的纸巾上,一行黑字赫然入目。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