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菲匆匆赶回酒店,已临近傍晚,酒店门口与顾临川不期而遇。
她进了电梯,快速摁下关门健,一只手伸过来,顾临川闪身进来。
电梯空间狭窄,时菲挪到最里面,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
时菲蹙了蹙眉,顾临川倚靠在电梯壁上,从烟盒敲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时菲低头,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顾临川踉跄了两步靠近她,将她圈在墙壁和怀抱之间。
时菲错愕,抬头怒目圆瞪:“顾临川!”
顾临川勾唇一笑,“你发脾气的模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
他弯腰靠近,鼻息喷洒在时菲脸颊,时菲红了脸微微错开,心不可抑制地快速跳动。
顾临川继续逼近,唇瓣似有若无擦过她的耳垂,声音暗哑:“阿虞,八年了,你不想我吗?”
时菲身体颤了颤,那声“阿虞”将她拉了回来,她猛地推开他,电梯门开合的瞬间,倏地逃离。
时菲觉得自己就像被炙烤在大火上的野味,身体的每一处感官都无比煎熬,有什么东西叫嚣着想冲出身体,却被困顿着逃不出来,只能嘶吼着无力发泄。
她的手刚放到门铃上,身后突然有人欺近,男人力气极大,扯着她的手腕将人拖到了对门。
玄关处,男人将她抵在墙壁上,他的脑袋埋在她的肩窝,低声哭泣:“阿虞,对不起,原谅我吧。”
时菲红了眼,推了两下没推动,索性放弃,声音冷硬如铁:“顾临川,我说过了,你认错人了。”
“你喝醉酒了,请放开我。”
顾临川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室内没有开灯,拉着窗帘的缘故微微有些暗沉,他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哭着问:“阿虞,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总能一眼就认出你。”
时菲面露讥讽,“顾临川,你哪来的自信,你的阿虞早死在八年前那场大火里了。”
“不,她没死,”顾临川摇头:“我的阿虞回来了。”
时菲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声音清冷:“她当时确实被救出来了,可全身大面积烧伤,没有熬过去,死了。”
“顾临川,那场大火烧的有多大,你心知肚明,她对火从小就有阴影,她最怕火了,可你却还是丢下她选择救别人。”
顾临川脸色苍白,嘴唇颤了颤,大声反驳:“我没有!”
时菲却不想再待下去了,尖尖的鞋跟用力踩在他的鞋面碾了碾,趁着顾临川痛苦出声时,扭头拉开门想跑出去。
顾临川却突然从身后拦腰抱住她,他单手摁上门,半抱起她往里面走去。
时菲刚被他甩上床,顾临川就压身上来,他低头,霸道的吻不由分说落下。
裹挟着酒味的吻带着几分急躁,唇齿相碰,顾临川顾不上疼痛,轻轻撬开她的贝齿,搅弄着她的丁香小舌极力吮吸。
时菲气急败坏一把咬住了他的舌尖,血腥味在唇舌尖迅速弥漫。
疼痛让顾临川清醒了几分,可他却舍不得放弃这梦里品尝了无数遍的味道,借着酒劲儿俯身吻上她的脖颈。
顾临川的吻一路向下,再找到她的唇衔住,感受到她停止了挣扎,顾临川放开她,抬头看去,他的心被她的眼泪刺痛,慌乱地从她身上起开。
他低着头,如梦初醒,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时菲擦掉眼泪从床上坐起来,她冷冷看向他:“顾临川,虞歌死了,死了,并且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顾临川颓丧着头,无力垂下,眼泪啪嗒掉落在背面上。
恰在此时,一记车灯强光穿透窗帘照过来,电光火石的瞬间,时菲突然看见了顾临川耳廓上的疤。
像一条蜈蚣般丑陋不堪的伤疤趴在他的耳朵上,她愣住,半晌盯着他不动。
车子启动开走,光亮消失,整个室内静寂的诡异,顾临川微敛神色,扭身帮她把衬衣纽扣扣好,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喝醉了。”
时菲从床上下来,忽视掉他伤疤的阵痛,声音清冷如初:“顾临川,八年的时光抵不过一条人命,你别指望她会原谅你。”
顾临川声音哽咽:“八年不够,我用一生抵,这辈子不原谅,下辈子许给我好不好?”
时菲更难听的话如鲠在喉,心脏处尖利的藤蔓疯狂生长,只扎得她五脏六肺鲜血淋漓,无法抑制的疼痛让她呼吸一滞。
她再也承受不住,飞速从这里逃离。
怕回去吓着时小念,时菲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走了进去,黑暗中,她直接坐在阶梯上,压抑而颤抖地哭了起来。
嘤嘤的哭声从喉间溢出,她咬住手臂,眼泪簌簌掉落。
八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却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门被推开的瞬间,时菲飞快抹掉眼泪,昏黄的光线从门隙间泄进来,李乘风轻轻阖上门,坐在了她的旁边。
他侧头,将纸巾递给她,柔声开口:“念念今天玩累了,已经睡下了。”
时菲接过,“谢谢。”
李乘风自嘲一笑,“八年了,你对我还是这么客气。”
“菲菲,八年捂不热一颗心,如你所愿,我放弃。”
他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轻轻捏了捏,“你已经逃了八年了,既然选择回来,就好好的面对吧,有时候真相或许是另外一个版本。”
时菲这次没有推开他,默声片刻温吞开口:“乘风,到今天才发现我还是面对不了这里,明天看过楚歆之后,我就带着念念回去。”
李乘风闻言一喜,却被她下面一句话陡然泼了冷水。
“乘风,找个人结婚吧,我至少还有念念,你不能”
李乘风目光灼灼盯着她:“既然你不打算原谅他,那你就嫁给我吧。”
“我心里藏着一个未亡人,对你不公平。”时菲直接拒绝。
李乘风言辞激动:“我不在乎,只要你愿意,哪怕你一辈子不爱我,我也心甘情愿,至少,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好不好?”
时菲的拒绝一如当初,“乘风,对不起,我最怕欠别人了,把我从你心里放出来,换值得的人进去吧。”
李乘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真正听到,还是湿了眼眶,心酸至极。
他耷拉着脑袋,哑然苦笑。
“歌歌,送我个临别礼物,最后一次抱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