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血与泪

夜幕又一次降临，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魔兵一共发起了两波攻击。

王大川的阵地内，原本的九个人，现在也只剩下了八个，炎虎在前不久的第二波攻击中，被一头刺尾魔射出的毒刺重伤，由负责后勤的文院师生接走。

接人的短暂时间，一个帮炎虎处理伤处的男孩，主动跟他们闲聊了几句：

“出来之前，我看到营地后面已经拉回去几十号人了，现在估计都上百了”

一共才三百人在前面守着，短短一天时间，战损已经高达三分之一了吗？

“死了多少？残了多少？短时间内能回到前线的人有多少？”王大川沉声问道。

男孩想了想说道：“死亡率不高，咱们的人都很团结，相互策应的很及时，大部分都能救回来，最后一次看表格的时候，死亡那一栏只有六个名字。”

“残有三分之一吧，剩下的，伤势最轻的也跟这个兄弟差不多了，想回前线，最快也要两天以上。”男孩说着，指了指担架中的炎虎。

夜里，魔兵又发动了一次总攻，但是因为接二连三的大败，这一仗连气势都没有打出来，就草草收场了。

只不过，这一仗中，出现了一头之前没漏过面的少将级影魔，屠杀了一个据点，随后被赶来策应的袁二狗小队解决掉了。

这件事，也是清晨时听来送补给的后勤人员说的。

发放好物资，即将离开之时，一个后勤人员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身边那人说道：

“听说了吗？袁少将那个队伍里，今天早上被拉回去了一个女孩，就说话特别噎人那个，可惜了，大概是救不活了。”

隋志远一个激灵站起身，拉住说话的那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是袁老师队伍里，那个叫宁静的女孩儿吗？”

那人想了想，回答道：“人肯定是袁老师队伍里的，具体名字还真的不知道，但你肯定见过，昨天刚进魔窟，就差点把袁老师噎死那位。”

“哦，知道了，谢谢”隋志远失魂落魄的跌坐回去，用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脸。

后勤人员什么都没说，轻轻的起身离开，虽然战争才开始了两天，但这样的场景，他们见过很多次了。

趁着停战的空档，王大川坐到了隋志远的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你认识她吗？”

隋志远没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说说吧，看这样子，你不会是暗恋人家吧。”为了冲淡悲伤的气氛，周建华半开玩笑的说道。

隋志远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眶，强行扯出一张难看至极的笑脸，说道：“是啊，几年前吧，我给她写了可不少封情书呢。”

安乐乐一边给众人疗伤，一边兴致勃勃的说道：“呦呦呦，有大瓜啊，快敲碎了，给姐姐解解渴！”

隋志远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那是高中的时候，我们两个是同桌，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多少有点话痨的属性，刚进那个班里的时候，我就发现她也是修炼者，就一直想跟她搭话。”

“可是她那性子也奇怪，就是不爱说话，偶尔蹦出一句半句的，就足够让人郁闷好半天，那个年纪吧，这男孩就是贱的厉害，人家越是不理你，就越想往人家身边凑。”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不服气，好胜心嘛，你们应该明白的，可是到后来呢，我就真的开始喜欢她了，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喜欢。”

“然后我就开始给她写情书，一个月一封，换着各种风格写，写了快有一年多，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把我拉出来，跟我说了一番话。”

“她说，你隋志远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不上你。当时我就懵了，上学以来，我只对她一个女孩那么好，也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啊，于是我就问她为啥。”

“她说我有这么好的家庭，不好好修炼，就是暴殄天物，每天不务正业，学习不好好学，修炼不好好练，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二世祖。”

“当时也是年少气盛，话说的那么难听，我当然就生气了，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没找她说过话，一开始是赌气，后来后来是不敢，我怕她再看不起我。”

“进了京武以后，我们也见过几次，这颗心又蠢蠢欲动了，前两天，知道要进魔窟，我又找了她一次，没想到她竟然用一副不耐烦的口吻跟我说，等回来以后就试试。”

“你们说好笑不，这明明就是答应了，还说的那么不耐烦，搞得我差点以为我出现幻觉了，哈哈哈”

隋志远笑的很大声，但是眼泪却不争气的出卖了他，一颗一颗连成线的往出跑，而那笑声，也慢慢的变成了低沉的啜泣声。

可能是觉得有些丢脸，隋志远伸手一遍一遍的在脸上抹着，用的力气太大，袖口的扣子在他脸上轻轻的划开一道小口子。

一时间，滴落的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那一抹鲜红，让整个据点之中，悲伤肆意弥漫。

同样的场景，在整个战线的前沿一遍又一遍的上演。

王大川征战了十多年，生死离别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按照林老头的话来说，这颗心早就该像手中的那把刀一样，冷的吓人。

可是他做不到，每一次，心里都像是在剜肉一般的疼。

关于这个问题，两年前，在沪陵7号魔窟之中，王大川还专门问了一遍林老头：

“林爷，你说人的心，能练到像刀那么冷，我不信，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一点都冷不起来”

当时林老头奄奄一息的窝在战壕之中，很勉强的伸手敲了一下王大川的额头，笑着说道：

“冷呢，是表现在外面的东西，这人心，终究还是肉做的，疼总是会疼的，只不过见得多了以后，可能就没有那么疼罢了。”

拍了拍隋志远的肩膀，以示安慰，王大川便站起身，走出据点，看着远处的魔兵大营，楞楞的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