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周锦堂才放过了她。
她轻喘不值,原先轻粉色的嫩唇已变作胭脂色的娇红,还有些肿起,水润亮泽,愈发诱人。
周锦堂想到刚刚的滋味,险些没有忍住,又要亲下去。只不过看着她这个羞愤气恼又喘不过气的模样,到底是大发慈悲忍住了,还微皱着眉头道:“没用的东西……”
要不是完全打不过他,陈璧真想拿把刀插到他头顶。
周锦堂垂着眼皮睨着她:“我既想要你,就不会在意那些,你不必胡思乱想,只要……”他话音一顿,没有往下说。
陈璧不禁抬头看向他,周锦堂伸手在她粉白的小脸上一捏,面上却冷眼威胁她道:“总之,再给我听到这些话,小心你的屁股。”
陈璧一听,霎时屁股一紧,才淡退了些颜色的面颊又泛出轻红色。
周锦堂身居高位,又是国公府嫡长子的出身,时至如今,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瞧见过?没有一人如她这般怕羞,而且她每每羞怯,都不是寻常女子会有的春情荡漾之态,那双纯澈的眸子,总是既羞又恼地看着他,柔媚天然,纯真可人,没有半分造作。她一定不知道,她越是如此,他心底的邪念就越是……
他这会儿正有几分心猿意马、色.令智昏,还想再与她厮磨一番,却见怀里的人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发白道:“将军,刚刚您说,放火要烧先生的是曹家人,可他们为什么……”
周锦堂虽然有心想与她亲热,此时此刻瞧她在自己怀中这样温声软语,又乖顺可爱,倒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回她道:“纵火的贼人已经给卫兵营的人抓着,那废物禁不起拷打,几下就招出了曹家大少爷,至于缘由……”
他顿了顿,方望着她道:“是和薛翰有关。”
陈璧一怔:“怎么会……”
周锦堂脸上不悦:“怎么,他在你心里就是个顶老实的大好人,什么坏事都不会做?”
陈璧听了愈发惊异,只摇头道:“世子爷……不是那样的人。”
徐先生也是薛翰的老师,他怎么可能会加害徐先生呢?虽然陈家出事后,她与他形同陌路,但她知道薛翰的为人,这种事他是绝不会做的。
这话落在周锦堂耳朵里,无异于雪上加霜,他心头原本的那一点点不舒服,一下子变成了极大的不痛快,只瞧着她冷笑道:“你倒是了解他。”
他道:“事儿倒不是他干的。”
陈璧神色一松。周锦堂看在眼里,声音更冷:“不过跟是他害的也没差了。这小子多事,自打上回来我府里知道老头儿过来上课,就暗地里派人三番五次地送礼过去,后来给曹覃知道了这事——”
陈璧蹙眉,忽而明白过来:“难道是因为……”
周锦堂:“徐老头儿和陈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京城里头谁不知道?薛翰来这么一出,恐怕那姓曹的就以为他心里还牵连着陈家。”
陈璧苦笑着低喃:“陈家都已经没了,他们何必如此……这么说来,是我害的老师。”
周锦堂不语,握在她肩头的手略微收紧。
曹覃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行事与那霍观岚如出一辙,狠毒无忌,又素来将他那亲妹妹曹双儿宠得如珠似玉。他得知薛翰私底下多番送礼给徐明远,而徐明远是个落魄的教书先生,就暗中命人纵火杀人,想要借此将薛家同陈家唯一的一点联系断个干干净净。
“这事儿你不用多想,近日徐老头儿就住在我府上,至于那姓曹的,”周锦堂眼底一寒,“我有的是法子叫他老实。”
*
这回没能要了徐明远的性命,还让卫兵营的人抓着了纵火的人
,于曹覃而言,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事还会牵连进周锦堂。徐明远的确是去过几回将军府,可那不过是为了给沈长亭上课而已,他与周锦堂哪里会有什么交情?可这事情一出,卫兵营的人立马就给派了去追他的人,不出半个时辰就在城郊抓获了那个纵火的废物。
当初曹覃没有想到此事会不成,也没有料到自己的人会给周锦堂抓住。派去纵火的那个朱浏,就是个寻常混混,偶尔在曹家手底下讨几样见不得光的活做做,这回给周锦堂的人捉去,想必不必怎么逼问,就会把曹家给供出来。
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人,曹覃这会儿都不至于这样心慌气短,谁知偏偏就是那天煞孤星周锦堂。他爹如今在朝分量不小,寻常官员都要卖他们曹家几分薄面,可这个周锦堂,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一贯唯我独尊,他这回出手抓人,已经是手段雷霆,倒不知接下来是意欲何为。
曹覃坐在自家小园中,越想越觉得没底,此时,那曹双儿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过来。
她福了福身道:“哥哥特意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曹覃当即站起来,抬手屏退了那两个侍女,上前道:“双儿,上次是你要我帮着解决那个教书先生,如今出了事,你可得帮我一把。”
曹双儿脸色微变,朝四下看了看,凝神望向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曹覃压低嗓子将事情一一告诉了她,曹双儿身子一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哥哥,我明明只说将那人赶出京城便好,你怎么能……”
曹覃面露气恼:“我怎么知道会搞成这样?本来我就想着,既然是要让那老头儿再也没法在薛翰跟前晃悠,不如就要了他的性命,利落干净,免得往后有什么后顾之忧,哪里知道那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人没杀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曹双儿:“周将军那儿难道就不能想点法子?”
曹覃摇头:“那姓周的是个奇葩,寻常法子用不得,我看他这一番动作,分明是要找我的麻烦。”
曹双儿:“那哥哥的意思是……”
曹覃看向她,声音放缓道:“此事说到底是因薛翰而起,而且,薛翰和那周锦堂也有几分交情,不如你去求求他,让他帮忙到周锦堂跟前说几句话,免去咱们的麻烦。”
曹双儿有些犹疑:“这……”
这事是他们曹家做得不对,曹覃让人加害的还是薛翰的恩师,她若去求他……
曹覃缓缓道:“事情要是闹大了,对薛、曹两家都没好处,你也知道平阳侯府的那位侯夫人……她最最看重的就是名声。”
曹双儿闻言果然变了脸色,抿唇低声道:“我过会儿……就去一趟侯府。”
曹覃暗暗松了口气,轻拍了拍她肩头道:“你们两个都已经是要定亲的人,往后你就是平阳侯府的世子妃,再说薛翰待你一向都很好,他一定会听你的。这回的事儿是我不好,与你无关,到时你将错责都推到我身上便是,如此……薛翰才能看在你的份上帮这个忙。”
55、魔怔 ...
平阳侯府。
曹双儿到时, 薛翰人在书房, 一听下人禀报, 当即放下手头的事,到了前堂。
曹双儿今日着了一身菱白色素裙,鬓间无一钗环, 加之面容苍白、身姿纤瘦, 瞧着当真是楚楚可怜。
薛翰见她是这样一番憔悴的模样, 不由一怔, 当即沉了脸色:“双儿, 你这是怎么回事?”
曹双儿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表哥,我……”
薛翰凝眸看她片刻, 抬手屏退
了堂内的一众下人。
“到底怎么了?”
曹双儿眼中泪水滑落, 几乎泣不成声:“表哥,都是我不好,是我……”
薛翰看她摇摇欲坠, 忙上前扶住她,立马皱眉道:“怎么穿得这样少?”
曹双儿抽噎着道:“我大哥,他为了我、为了我……险些害死了徐先生。”
薛翰神色一变, 声音陡然拔高:“什么!”
曹双儿微微瑟缩,低低道:“这事都怪我,大哥知道你送礼给徐先生,以为你还放不下……陈家,怕往后出什么事, 就想着把徐先生请出京城,谁成想,那个市井之徒竟一不做二不休……我大哥是为了我,都怨我……”
薛翰:“先生他……”
曹双儿忙道:“徐先生没事,幸好没事。”她又将徐明远人在将军府的事,和周锦堂的所作所为一一道出。
薛翰脸色铁青地望着她:“徐先生也是我的老师,我不过是送几份礼去,你大哥就要这样赶尽杀绝,怎么,我薛翰是跟着你曹家的姓了不成?”
曹双儿鲜少见他这般怒形于色,她又素来心思细敏,听了他的话,登时面容惨白:“表哥,我大哥他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一心为我想,做得太过了些……”
薛翰目光一凝,随即轻笑出声:“做得太过?好一个做得太过……若非是那阿赟机灵,先生他指不定已经没了性命。”
周锦堂无缘无故,怎么会为徐先生出头到这个地步?不用猜,都知道是为了谁。
薛翰想到春猎那一夜,他在周锦堂营帐外听到的种种,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曹双儿伸手搭上薛翰的手臂,哭着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表哥,求求你去和周大将军说,让他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便是,万不要伤我大哥,我大哥若因此有个什么……那我也……”
薛翰深吸了口气:“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大哥也不是三岁小儿,这回的事,既然已经闹大,那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好歹是曹家嫡长子,先生也并未如何,想必二叔不会做得太绝。”
曹双儿听他言下之意是不愿帮忙,心头焦急:“表哥……”
薛翰眼底掠过一丝厉色,直直地看向她。
曹双儿心头一刺,收了手,冷不丁道:“那位徐先生又没有怎么样,表哥眼下这么生气,到底是为徐先生鸣不平,还是为别人鸣不平?”
薛翰拧眉:“你说什么?”
曹双儿仰头望着他,两眼通红:“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陈家的那个……”
她话未说完,生生滞住。
素来温吞柔和的薛翰,在她说到“陈家”时,眉头抽动,脸上竟显露出一丝狰狞之色。
下一刻,薛翰猛然转身,不再看她:“你走罢,这事……我帮不了你。”
*
事发翌日,曹家大少爷曹覃忽然不见踪影。
曹双儿原本心惊,以为是周锦堂有所动作,没想到这曹覃竟是自己离开的曹府,他还留了个字条,说是要出去散散心,几日后才回。
曹家只有曹双儿一人对纵火一事知情,她见如此反倒松了口气,只以为她大哥是出府去暂且避一避,免得会给那煞神周锦堂找上。
而对曹家其余人而言,曹家大少十天半个月不回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有一回他还在九江的画舫上一连宿了两个月,曹江河待长子宠溺无度,知道这事也不过就啧了一声,连责骂都不曾。
这么一来,也没有人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倒是曹覃身边两个亲近的小厮有些意外,这回他们大少爷出府住竟还知道留个字条了,从
前曹覃出门哪会顾这些。
曹府这边风平浪静,将军府朝阳院的暗室却“请”来了一位稀客。
此人不是旁人,却正是曹家的大少爷曹覃。
他刚刚给人用冷水泼醒,费力地睁眼,模模糊糊地瞧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就杵在自己跟前,隐隐有金光掠过,好像是从那人腕间发出,分外刺眼。
曹覃觉得身上疼得厉害,如同散架了一般,竟像是给人打了一顿。
“王八羔子,敢动我,活的……不耐烦了!爷要你……全家都陪葬!”
话音刚落,下巴就给人狠狠钳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生生碾碎。
曹覃呃了几声,无法说出半句话来,脸色渐渐紫涨。
此时,有一个森然的声音自他耳边缓缓响起:“你骂谁王八羔子?”
这把低沉浑厚的嗓子,曹覃一听就知道是谁,当即浑身一僵。
周锦堂松了手把他扔到地上,淡淡一笑道:“老子早就想收拾你了,如今倒好,你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曹覃举起袖子,用力地擦了擦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人和自己所处的暗室。
他知道周锦堂胆子不小,却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堂而皇之地把自己掳了来。
“周锦堂,你还真他妈敢!”
周锦堂一脚踩在他手背上,曹覃当即惨叫出声。
“你爷爷的名也是你这龟孙能叫的!”周锦堂恶声恶气道。
“你大爷的……啊!”
一声清脆的咔嚓,曹覃疼得险些昏死过去。
“姓曹的,”周锦堂俯下身望着他,“你不是能耐得很么,还□□,我当你有多大本事,有种起来跟老子干一场!”
曹覃怒极冷笑:“给我爹知道今日之事,定要你十倍偿还!”
周锦堂不以为意:“你敢在天子脚下买凶放火,我抓了你来审问审问,又有什么?”
曹覃:“这是动用私刑,此处既非慎刑司,又非刑部,你周锦堂哪里来的脸面,还敢审问我?”
周锦堂轻轻一嗤:“我除了一时没瞧见,踩断了你几根手指,还动过你哪里?”
曹覃身子一动,登时疼得厉害,恨声道:“我身上哪都给你动过,你还想抵赖不成!”
周锦堂没有出声,另一人悠悠自后走出,冲着地上的曹覃微微笑道:“曹大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西域的一种功法——分筋错骨手?”
曹覃瞳仁一缩。
严永华两手搭在腰前,笑如春风和煦:“这分筋错骨手用作刑罚有个好处,就是能叫人尝尽筋肉错离的剧痛,却还能把人原封不动地安回去,你说奇特不奇特?”
曹覃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整个人血液倒流、寒气四窜。
他们这是要想尽法子折磨他,却不在他身上留一点痕迹……
严永华轻轻拍掌,下一刻,流霜便端着一个长长的锦盒步入暗室。
周锦堂看到流霜,略微蹙眉。
流霜将锦盒抬高,严永华伸手揭开,露出底下一排粗长不一的银针。
曹覃眼见,眉心一跳:“你、你们要做什么!”
严永华:“时日还长,自然是得陪着曹大公子好好地玩一玩。”
严永华生得俊秀斯文,一手举着银针,嘴角挂着温润亲切的笑,看着丝毫无害,浑然不像是要施虐之人。
曹覃吓得大叫:“我又没把那老头怎么样!”
周锦堂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目光极冷。
严永华弹了弹手中的针
:“曹大少爷,你尽管放心,保证一丝痕迹也没有,我的手艺……好得很。”
曹覃想要后缩,屁股才动,就给人一把按住。
他抬眸望过去,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如死水一般的眼睛,那双眼睛和记忆之中另外一个人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在一瞬之间,吓得曹覃忘了挣扎,整个人都凝滞住:“你、你……”
下一刻,他的嘴巴就给流霜拿布头牢牢堵住,只能睁大眼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流霜起身回过头,看向严永华,声音平平道:“管事,这活累人,还是奴才来罢。”
严永华看向周锦堂,见周锦堂只沉着脸没有说话,迟疑片刻,便将那针盒和手中的针都递给了流霜。
流霜扎下第一针的时候,周锦堂和严永华一前一后走出了暗室。
这暗室是特别设计,无论里头的人如何惨叫,只要关上门,外边的人听不到一分动静。
院内寂静无声,一丝风也没有。
严永华忽而道:“将军,这回咱们如此行事……会不会过了些?您真打算留他好几日?”
周锦堂巍然不动,只望着院中的香樟树:“这回可是个教训曹家的好机会。”
严永华一愣。
周锦堂淡淡道:“你忘了,昨儿是什么日子?”
严永华凝眉,低头思索片刻,脸色微变,霎时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