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吗?
什么被逼无奈,逼不得已都是假的!
霍璟言用一个完美又拙劣的谎言困住了宋阮,并且肆无忌惮的麻痹自己,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她。
他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地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宋阮,却绝口不提自己内心的卑劣想法。
冷眼看着宋阮在泥泞中挣扎,甚至承受她原本不应该承受的苦果。
太可怕了。
林天想到,他震惊又失望的看着霍璟言,瞳孔里倒映着对方波澜不惊的脸色,仿佛这不过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谈话。
然而这平静的表面下,却埋葬着宋阮那颗原本单纯又充满爱意的真心。
“宋阮……她是无辜的。”
林天微微低垂着头,有些艰难的说道。
“你的恨不应该嫁接在她身上,璟言,如果不爱她,就放了她吧,我不想你……”
以后后悔。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霍璟言的冷笑打断,后者口中吐出薄烟,眼神讥诮又冷漠。
“她是无辜的?”
“林天,我相信你见过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心,他们或许是真诚的,虚伪的,丑陋的或是美好的,但是宋阮,绝不会像你口中说的那样,是一个无辜的人。”
霍璟言背靠在墙壁上,双腿微微屈着,手中的香烟燃了三分之二,飘忽的火星快要烧到指尖,他伸手弹了弹烟灰,对于林天这种偶尔烂好人的性格表示无感。
“我对沈阮没有那么大的敌意,毕竟如果不是那晚的阴差阳错,她之于我也不过是个陌生人,我还没有那么闲,要将目光放在一个对我没有用的人身上。”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虽说我不常去霍家,却也从姑姑和嫣然的表现中来看,这半年来,宋阮过的并不好。”
林天感到愤怒,特别是在知道这段婚姻的背后还有些这样肮脏的交易之后,这种愤怒在瞬间达到了顶峰。
连孩子和婚姻都能被这些人拿来当做筹码,还有什么是他们不会做的?
“我想你大概弄错了一件事,这场见不得人的交易的挑起者,不是我,也不是老爷子,而是你口中那个无辜又单纯的宋阮。”
林天皱眉:“你在说什么?她怎么可能?”
“当初我在宴会上被下药,上二楼等周启过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她。”
霍璟言淡淡道。
“我不是个会压抑自己欲望的人,自动送上门来的猎物,哪里有不吃的道理?”
“事后我找到宋阮,提议给她一笔巨额报酬,那笔钱多的普通人几辈子都花不完。”
“我想,这并不算是亏待了她。”
“而获得这笔报酬的代价就是,她必须对那天晚上的事三缄其口,将它彻底烂在肚子里,当然还有做好必要的防护措施。”
“毕竟你也明白,如果意外弄出个孩子来,对我来说其实挺麻烦的。”
霍璟言眉眼懒散下来,手中的烟彻底燃尽了。
淡淡的烟香弥漫在两人中间,好像泛着一层让人看不见的特别的雾气,能够模糊人所有的视线。
“她答应了。”
霍璟言淡淡说道,仿佛想起什么,那股轻蔑的弧度又爬上了他的唇角。
“可是最后她却反悔了,这个女人收了我的支票,却转头就撕毁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宋亭川。”
“哦,你可能不太了解宋亭川这个人,他有几分本事,但在我眼里还不够看,不过有一点我挺佩服他,那就是这个人足够的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能放弃身边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怎么会敢跟我叫板呢?因为他手里有筹码,而他可以利用这个筹码,能得到不少他想要的东西。”
林天不敢置信道:“所以他逼你娶了宋阮?”
宋家这么刚的吗?
在京城。
无论是在政界军界还是商界,霍家都处于最顶尖的地位,如果把京城所有的世家贵族看成是一个金字塔的话,那霍家就是在塔尖上的明珠。
宋亭川,说的好听点是知名企业家,说的难听点,那就是上层圈子里的破落户,是稍微抬抬手就能解决的存在。
他们哪里来的胆子,敢威胁霍璟言?
就因为手里宋阮这个筹码?
这简直就是荒谬!
“他当然不敢。”
霍璟言神色满是轻视之意,他懒懒的抬起眼,嗤道:“所以,老爷子的用处不就提现出来了吗?”
林天浑身一震,一股凉气儿直冲脑门,不消霍璟言说,他就已经能够猜出接下来发生的事。
看见他那副模样,霍璟言漠然道:“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样,老爷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竟然破天荒的从老宅里出来了,告诉我必须留下这个孩子。”
“霍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老爷子竟也舍得。”
“难道他就不怕,我掌控霍氏之后,把二房那家人彻底踢出去么?”
霍璟言站直了身子,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所以,宋阮有今天,都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贪得无厌,霍家这趟浑水她掺和不进来。”
“但既然她掺和进来了,就别想这么轻易的离开!”
霍璟言眼里划过一抹暗光,没再管备受打击的林天,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当他按下电梯的那一刻,林天清亮的声音传来:“璟言,不管你怎么看宋阮,但我相信我的直觉,她不是那样的人。”
“对她好点儿吧,无论如何,她其实不欠你什么。”
霍璟言手指颤了颤,随即面无表情的收回。
直觉?那是什么东西?
霍璟言心想。
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林天才松懈了下来,他回头看着紧闭的病房门,第一次对宋阮产生了强烈的同情。
京城郊区的别墅区。
装潢十分复古的书房内,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坐在窗前,看着木质窗棂上绿色的爬山虎。
“老爷。”
中年管家走近他身旁,微微躬着身子。
“孩子保住了吗?”
老人没抬眼,淡淡的问道。
“保住了,没什么大碍。”
简单的对话氤氲在角落处香炉里升起的袅袅青烟中,随即书房陷入彻底的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