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病危

清欢一路小心翼翼，偷偷瞟着东宫里或打扫或待命的宫人们，发现果然都是陌生的面孔，心下这才放松了几分。

打好水匆匆去翡翠阁抹了把脸，清欢虽走到了梳妆台前，却实在无心挽什么繁琐的发髻，甚至连镜子都无心去照。

只胡乱地抓起所有青丝拢至头顶，再随手取了一支极朴素的簪子，将长发在簪子上绕了几圈，最后将簪头一转一插，一头长发便牢牢固定在了头顶，乍看去，俨然一副书生模样。

挽好头发之后，清欢打开衣柜翻了半天，愣是没找到许静辰初次召见她时她所穿的那件轻薄衫裙。

清欢想了想，最终只将许静辰送与她的那件斗篷披在了身上，便着急忙慌地赶回了流云阁。

“阿缘，阿辰他怎么样了？”

清欢气喘吁吁道，“他醒过吗？”

“哦，还没有。”

吴缘缘有些不自在道，“那个，刚才我试着渡了些真气给他，现在脉象看着是好了些，嗯，不过……”

吴缘缘说得吞吞吐吐，急得清欢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

吴缘缘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看了清欢一眼，又有些不忍地别过脸去道：

“过一会儿他可能，可能会非常难受，但是你不要担心……”

说到这里，吴缘缘还是回过头来，看向满眼担心的清欢道：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让他撑住，只要他能熬过今晚，很快就会没事了。”

“好，好……”

清欢惊恐地点头应着，吴缘缘的手心不觉已攥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略显慌张地跑了进来，跪在隔帘之外，说起话来却是十分地有条不紊：

“奴婢子衿，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娴妃娘娘，拜见吴姑娘。”

“子衿……”

清欢一时怔愣，但听吴缘缘朝着隔帘之外问道：“太子殿下还未苏醒，你有什么事情？”

子衿道：“禀姑娘，穆公公在外求见，说十二殿下不好了。”

“什么！”

吴缘缘立时掀帘而出，冲至流云阁外，果见穆公公一脸焦急道：“缘姑娘，殿下咳血了。”

“快走！”

吴缘缘顾不上多问，径直往外走，穆公公忙紧紧跟上，边走边低语道：

“殿下他自己还不知道，缘姑娘千万别让殿下看出来……”

“我知道。”

吴缘缘风风火火地向前走，忽然想起即墨百草的话来，于是便突然停下，转头朝不远处一个打扫宫苑的宫女喊道：

“那个叫什么的，你过来一下！”

那宫女闻声，立刻扔下扫帚跑了过来，声音甜若百灵鸟：

“奴婢叫蒲苇，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立刻去长翊宫，请十殿下到流云阁。”

吴缘缘语速极快道。

“是。”

蒲苇应得干脆利落，果然都是调、教过的。

吴缘缘无心多想，忙又匆匆赶起了路，边走边低声问穆公公道：“他又受什么刺激了？”

“哎，还不是最近太子殿下的事。”

穆公公一脸无奈道，“因殿下打小多病多思，故而太子殿下有隐疾这事儿，陛下和宛娘娘自是一直瞒着殿下的。”

“缘姑娘也知道，近日因太子殿下突然病危，殿下本就已忧心如焚，咳得一连几日都没睡好觉了。”

“方才宛娘娘又突然晕厥，殿下那七窍玲珑的心思，谁知道又纠结成什么样儿了呢……”

二人边说边往秋水宫而去，吴缘缘的心思已全部放在了许静瞳身上，早忘记了许静辰仍在命悬一线。

流云阁内室里，隔帘之外的子衿早已默默退了出去。

清欢却似入魔一般，坐在榻前一遍遍地吟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唔……”

榻上少年的痛呼压抑低沉，却又是那样地猝不及防。

清欢愕然回神，紧紧握住了许静辰的手。

却见许静辰长眉紧蹙，薄唇痛苦地时开时闭，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阿辰，阿辰！”

看着许静辰愈渐痛苦的模样，清欢手足无措，只有扑在他身上，用尽全力将他抱紧。

但好像不管清欢多么用力都无济于事，许静辰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时而剧烈的抽搐几乎要将清欢都弹起来。

“阿辰，你到底怎么了，我好害怕，你不要吓我啊！”

清欢急得直冒汗，见许静辰的头猛然翻到了枕头下面，慌忙又赶紧抱住他的头，费力将其放回枕上，眼中充满惊恐之色。

“咳咳……”

一大口鲜血呛咳而出，在清欢雪白的衣袖口晕开一片殷红。“啊！阿辰！”

清欢吓得两腿发软，慌乱地用另一只袖子擦拭着许静辰嘴角的血渍，哭得都快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想起吴缘缘方才的话，清欢强行定了定心神，捧着许静辰的脸道：

“阿辰，你忍一忍，我，我这就去找阿缘，我这就去找阿缘……”

“娴儿……不要……”

许静辰突然揪住清欢的衣角，艰难地开口道，“不要离开我……咳咳……不要……离开我呕……咳咳……”

许静辰半咳半呕，又呛出两口鲜血，清欢只得先安抚道：

“好好好，我不离开你，阿辰，别怕啊，阿辰……”

“呃……”

又是一阵剧烈痉挛，许静辰不自觉蜷缩起身体，痛苦地左右打滚。

清欢心疼到近乎窒息，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无力道：

“阿辰，你很痛是不是，怎么会这样，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阿辰……”

“唔……”

许静辰似乎意识清醒，却始终紧闭着双眼，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疼……”

“阿辰……”

清欢听得真切，登时泪如泉涌，失声道，“我的阿辰……”

你从来没有这样过，这一次，你究竟是有多痛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静辰终于安稳了下来。

不知是疼痛减轻，还是连打滚的力气也没有了。

说话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断断续续，却是更加地虚弱不堪了：

“娴儿，对不起，我有点……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许静轩终于来了。

许静轩正要掀帘而入，但见隔帘内，清欢轻轻吻上许静辰的眉心，哽咽道：

“阿辰，你是我唯一的依靠。为了我，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好起来。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

原本不想打扰他们，但见许静辰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许静轩便再顾不得其他，匆匆行至榻前，狐目中也顿时充满了惊恐：

“静辰！”

“唔……”

但见许静辰一动不动，竟突然又含糊不清道：

“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