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接近唐村的时候,孙公佑先生与刘封等人就发现了此村与附近其他村庄大不相同。一条宽窄约有一丈的小河,围绕在小村的外侧。将居住区与外边的耕地种植区域,明确地划分开来。
小河的内侧沿着河边,有不少形制统一的高大房屋,为小村形成了一道建筑屏障。进村的道路不像别处似的四通八达,在这里只有通过架设在小河上的几座小桥,方可以进入村内。
非常明显,这里是仿照防御战火的坞堡所建村庄,村中必定有防御力量,这种坞堡一般在北方比较多见。荆州一带,孙公佑先生还是第一次在此地见到。
之前尚未靠近小村时,孙先生便命令士卒下马步行,着是主动的表现出并无敌意,以免误会之意。
经过一座跨河的桥梁进入村内时,孙先生与刘封看见有两个持枪的兵勇,站在桥头一侧的小凉亭中,笔直地站立如标枪一般,目不斜视一动不动。
刘封在经过小凉亭时,感觉一股寒气自后背脊梁升起,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不由自主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迅速扫视了四周几遍,却没有发现危险来自何处。
再看身旁一干乡老及唐驴儿神色自如,并无异色便放下心来。事后问队伍中的士卒,有人亦有类似的感觉,不明白当时为何有这种感觉。
过桥进入村中后,几位乡老引领刘封和孙先生去往村中大宅院,唐驴儿安排随行兵勇带领马队去村中兵勇营地安歇。
孙乾这才发现,原来在外面看到的高大房屋,却是一座座营造作坊,在村里这一侧才能看得清楚,这里每一座作坊都在生产制作,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孙公佑先生被唐八爷等几个乡老引入老宅大堂中安坐。刘封确是坐不住,没等进入老宅,便火急火燎地要唐驴儿带自己去看马队是否安顿好。
此时在营中主事之人为唐宝,原先在训练场上的兵勇,此刻已为竹哨声召回兵营,全副武装准备战斗。
解除警报后,并未脱去已穿戴整齐的竹制盔甲,正在营中待命,枪兵与弩兵在检查整理手中的枪械与弩具。
潘阳对弩矢管理极为严格,平时除了每人一只作训练用之外,其余全部放置兵营库房中,每逢临战,便按每人二十只发到弩兵手中,随时准备出击。
时下,唐村所有的兵勇俱已配齐了竹制盔甲与山藤编织的盾牌,这些盾牌已全部使用桐油浸泡过三个月,这还仅仅是第一遍。按照潘先生的说法,这种盾牌若被桐油浸泡过三遍阴干后,便是寻常的铁质刀枪弓弩也难破。
先生自新野县带回了许多精铁,正在安排铁匠工坊打制兜盔,尚需要打制一些环手刀,计划给每个弩兵配发一把。
当唐驴儿的随身护兵唐满屯,领着刘封的马队及士卒来至兵营外向唐宝报到时,唐村的兵勇可是开了眼界。全幅的两当铠,手中的骑枪,腰间的环首刀,特别是每人牵在身后的战马,令兵勇们羡慕的流口水。
听罢唐满屯汇报的情况,唐宝立即集合兵营中的兵勇,枪兵与弩兵分列两队,欢迎马队入营。一阵紧急的集合竹哨声。全营兵勇以极迅捷的动作。按照命令在短时间内,全副武装列队完毕。
刘封马队的队率刘双粗粗估算了一下,唐村兵勇数约在六十人上下,列队时间自响哨到集合完毕不到三十息,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如此迅捷的动作,怕是只有主公刘皇叔的亲兵卫队才能做到,此时只是不知道战斗力如何。
马队进入营中后,唐宝解散了欢迎的队伍,趁着营中府兵为马队准备营房的与马厩的空档,刘双提出参观一下兵勇们的兵舍。
刘双随着唐宝进入兵舍,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整洁干净,舍内一条通长土床,大约可供一什人就寝,与自己营房中的长榻相仿,但高了一倍,需要垫一下脚才能坐上,最奇怪的是以砖石砌筑,仿佛是实心的。
每一个床位上配置的枕头、床单与盖被均相同,每一床铺被均叠的方方正正,大小形式完全相同纹丝不乱。
各床位前面都摆一只竹制的小胡凳。床位对面的墙上挂着各自的盾牌与环首刀。下面有一排竹制矮架,放着各人的洗漱用品。出门一侧有一座武器架,其上放置着长枪或单兵弩。
刘双进出了七八间兵舍,形制与物品摆放形式完全一样。刘双又进入营中为马队准备的三间兵舍,布置也是一样,只是还没有彻底收拾利索。
唐宝请刘双去看一眼为队率准备的小居室是否满意,被客气地拒绝了,反正后面也会入驻,就没必要先看了。
只在此时,唐驴儿陪着刘封回营了。
刘封年仅十四岁,外表看去也就是一个高大些的少年,唐驴儿对他很客气。因为他是刘使君的义子,也是这一行军卒的领队。
来到营中后,看着自己的马队还没有被完全安顿好,刘封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现出的不悦之色任谁都能看的出来。
唐驴儿连忙高声呼喝辅兵们加快速度,一面又劝慰着刘封,请他参观看一下自己的兵舍,刘双和唐宝只得又陪着转了一遍。
走出兵舍的刘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唐驴儿也察觉出了不和谐的气氛,但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给村中惹出多大麻烦。
在他看来,刘皇叔的部下是正规部队,肯定比自己的山村兵勇强百倍。请刘公子检查兵舍,应该能为自己指出许多错漏之处,也好作为提高改进的依据。
殊不知刘公子看过兵舍后,却暗自认为这是唐村在向自己示威,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在心中生闷气。
这二人都不知道,兵舍中的管理条例,是潘阳参照后世大学生军训标准制定的。在这一世,所有的人均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又怎能提的出意见。这也仅仅能在村中这小范围的兵营中实施,如若用到大兵营中,且不知道能否有这样的效果。
刘封从未在任何军中见过如此行事,以为是唐村故意做出来的,故此认为是对他示威。
唐村的乡老们派遣唐豕的长子唐通,来兵营请刘封前去赴宴。正在气头上的刘封连一句交代的话也不说,一脸寒霜地出了兵营。
进了唐家大宅,刘封的气尚未消,甚至没有多想,便被主人们礼让到主宾的位置上。
唐家的人不清楚二人地位的高低,但刘封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目前在刘皇叔阵营中的地位。只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人,毕竟还没有经历太多的事情,又正在生气,便没有多考虑。
酒宴进行的过程中,刘封也发现自己太过莽撞无礼,但碍于面子,又正处于众星捧月的状态中,便没有纠正错误,一直挨到酒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