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何治理城邦,是礼法还是人性？

随着支援奴军不断射击，战场上，能够站着的士兵已经不多了，就算还能站着，也是一个个伤痕累累。

收起弓弩，长矛兵和剑盾兵冲入战场，进行最后的收割，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反抗军一举拿下。

战事平定，一切再度归于平静，边人们开始打扫战场。

而这场战斗也被称为“国人暴动”，是一场属于沈明城邦的内战。

战场上，那些没死的反抗军士兵则被进行了收押，等待审问。

在打扫完战场后，礼正副首领便带着一群礼正吏员来到了监牢。

监牢中阴森恐怖，反抗军士兵被一个个如同十字架一般的绑在木桩上动弹不得。

“开始审讯吧。”副首领下达命令后，便悠闲坐在一旁，自有仆从端茶倒水。

随后，礼正吏员们便对反抗军的幸存者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审问。

有的将头上扁平的青铜器放在火上炙烤，紧接着在一番审问后，将滚烫铜片贴在受刑者的皮肉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让其余幸存者心生胆寒，不管问什么都招。

而这时，专门会有吏员用甲骨文将他们说的话，说的人进行记录。

有的则会用青铜小刀，一点一点的刮去受刑者身上的肉。

血淋淋的，让人遍体生寒，不少幸存者吓得脸色煞白。

他们后悔参与反抗这件事，至少当个奴隶还能活个全尸。

还有的则将身上外在的器官一一割去，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座监牢仿佛化作人间地狱，上演着最可怕的一幕。

在这种可怕的审讯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招的，就算是华强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抖了出来。

当最后一人，因疯狂请求自尽后，副首领这才将整理好的情报传递给了辅政公。

绒游粗略的看了一眼后，心惊胆战，他不知道首领会如何抉择。

带着这份情报，绒游心情沉重的来到了中心石屋。

“首领，经过审讯已经全部查清楚了，包括这些奴隶的家人、族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处理？”

“礼法是怎么规定的？”

“按照礼法，造反的人必须全部杀死，作为反抗军的家属也必须全部处死。”

“那就按在礼法来吧。”

绒游一惊，赶忙提醒道：“首领，如此一来，几乎有一半的奴隶将会被处死，边人受到牵连的也不在少数啊！”

绒游明白，棘手的问题出现了，按照礼法的规定，奴隶造反，他们的亲人都将会被处以死刑，就算是边人，也难道这条礼法的苛责。

这次反抗军的行动牵连甚广，不仅会造成奴隶们的人头滚滚，也会让不少边人掉了脑袋。

一些牵连甚广的元人也会因为这条礼法被斩去尾巴，贬为边人。

“你怕了？”拓山淡淡说道。

绒游没说话，他确实是怕了，拓山话说的轻巧，这一刀下去，那可是数万人的人头滚滚啊，想想就可怕。

见绒游默不作声，拓山再次说道：“绒游，这是礼法，这是制度，任何人都不得践踏礼法，包括我在内！”

听到拓山这么说，绒游叹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后，他道：“首领，还有一件事，必须向您汇报。”

呷了一口陶碗中的水，拓山示意绒游继续。

“经查，这次反抗军的首领名叫华强，同时他也是华依夫人的大儿子。”

绒游话音刚落，拓山的手愣在了半空中，表情也略微惊讶：“华依？这女人的儿子怎么变成奴隶了？”

“首领，在礼法中有一条规定，元人的内堂，如果与他人进行私通，边人会被贬为奴隶，而奴隶则会被断其一体。”

“原来如此。”这下，拓山算是明白了华强为什么会从一名边人变成奴隶的原因。

绒游一脸忧愁的说道：“首领，这件事牵连实在太广了，如果杀太多人，我担心会影响城邦的根基啊！”

“更何况，这件事中还有华依夫人在，按照她在城邦中的影响力，我担心会无法收场。”绒游劝谏道，“首领，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绒游！你在质疑我的决定？”拓山脸色十分阴沉，“我说过，谁都不能逾越礼法，这群人我杀定了！！王都留不住！！”

此话一出，绒游顿时就被吓得脸色煞白，他仿佛预见了未来城池失守，分崩离析的画面。

“首领，请您三思啊！”绒游赶忙起身跪下，匍匐在拓山面前，他要做最后的挣扎。

他不想看到繁华的城邦，最终变为一座死城。

“绒游，你令我太失望了。”拓山起身，背过身不再看绒游一眼，说道，“你是我的辅政公，竟然一心只帮外人说话，你走吧，从今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首领！”绒游脑袋重重的在地上磕着，“一切都是为了城邦啊！”

“来人，把他给我带出去。”拓山很生气，不再理会这位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元人。

“首领！！首领！”

绒游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在护卫们的拖拽下，最终被丢出了中心石屋。

摘去了象征着三公的顶冠，从此绒游便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元人。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失魂落魄的绒游，行走在这繁华的城邦中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头发零散，衣服破烂。

当周围的元人见到他这幅模样时，纷纷避之不及，他们不想与此时的绒游有任何瓜葛。

不知不觉间，绒游便走出了城邦。

离开城邦后，完全就是两个世界，里面如同人间仙境，而外面则是真实的地狱。

那些礼正吏员正在疯狂的屠杀奴隶，很显然他们已经收到了首领的指示。

绒游感到了一丝悲凉，城邦不该是这样治理的，礼法固然要有，人性也必须要有啊！

渐渐的，他走入了奴隶群体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起初，奴隶们见到一名带尾巴的元人来时，惊恐无比，纷纷逃离。

但见到他身边没有带任何护卫后，愤怒的奴隶们开始向绒游丢去了泥浆、粪水，似乎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撒在绒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