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也不是很饿, 他们几个意思地吃了点肉菜就回韩慕阳房间继续看碟片。
三宝扭头看韩慕阳在看计算机的书,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屏幕,他好奇:“阳阳, 你这样能看进去书, 能看到电视内容吗?”
韩慕阳从来不肯专心看碟片,他一直都是看书或者做别的时候把电视当背景音, 就这样也能了解到影视剧的主要内容, 甚至比人家那些盯着看的抓取到的信息还多。
他瞥了一眼屏幕,“班内特先生没有儿子,只有五个女儿, 他的财产限定继承人……”他把关键情节干巴巴地叙述一遍。
三宝:“哇, 你可真厉害。”
林妍:“韩慕阳, 你说达西为什么一开始看不上伊丽莎白,后来又真香了?”
韩慕阳不解地看她, “后来怎么?”
林妍笑了笑,“就是后来又喜欢得很, 就跟你说猪蹄不好吃, 后来觉得好吃真香一个意思。”
三宝:“这个说法真好,就是真香!我以前不喜欢吃韭菜鸡蛋饺子, 后来可爱吃呢, 真香!”
韩慕阳也回味了一下, 笑起来,“达西之所以对丽莎真香,自然是因为他傲慢又真诚。”
因为傲慢一开始误会瞧不上,因为真诚所以被吸引, 然后真香。
三宝就朝韩慕阳笑出大白牙,“阳阳, 真香!”
韩慕阳用书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头,“看你的电视。”
三宝:“那达西先生都走了,他和丽莎还能在一起吗?”
林妍:“当然能啊,后面不是还有剧情么,这就是作者的手段呀,要是一出场就在一起,那谁还看啊。”
三宝:“也是,可是我好急啊,就怕有麻烦。”
林妍:“这就是写作文的技巧,总分总啊,三段式啊,开始、发展、高潮、结局啊,论点、论据、论证什么的。”
韩慕阳把书翻过一页,看着林妍,“怎么议论文的技巧也能放在言情小说里吗?”
林妍:“大同小异嘛。你看你抛出论点,两个地位悬殊的男女要结婚,然后你要找论据,他俩的背景、身份、地位、才能、性格、家庭等等各方面的对比拉锯,最后你要论证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先是有偏见,误会,然后开始了解,再产生了好感,却又因为傲慢推远,最后却因为内心的吸引让他们最终圆满。不是很契合吗?”
三宝啪啪啪鼓掌,“哈哈,还能这样呢。”
韩慕阳摇头笑了笑,“你们喜欢写文章的人,就喜欢歪缠。”
林妍:“你这是来自于学霸的傲慢!”
韩慕阳笑着怼了句,“那你就是来自学渣的偏见?”
林妍朝他丢了一颗花生,“你说谁学渣呢,我期末考试可班级第三呢。”
韩慕阳:“是呀,总分班级第三,数学第……十几?代数是不是二十开外?”
林妍:“!!!!”这你都知道!你不是没去么?
韩慕阳突然起身离开椅子,上炕坐在林妍旁边,很正经地道:“你逼着我补语文,我是不是成绩进步了?”
这一次期末考试,他作文得了高分,当然那是因为写议论文,如果写记叙文或者别的可能会低一点,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的阅读理解也得高分。
林妍感觉到他的压迫感,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头,这是啥意思?
她夸道:“你很棒,语文进步很大。”
韩慕阳:“那你数学是不是也得进步进步?”
林妍挪了挪,“我进步呀?你看我平
时学得多认真。”
韩慕阳呵呵,看着做数学题呢,底下还压着本子写小说,这就是你的进步?说别人一套套的,轮到自己就开始开小差,数学倒退。
林妍鲜少害怕韩慕阳,因为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温柔平和的,像是骄傲的猫露出腹部,傲娇又温软。可这会儿她突然感觉他的压迫感,来自于眼前这个少年的攻击性,就仿佛自己以为的猫儿其实本来是个大猫。
她直了直脊背,拿出重生人士的底气和定力,她毫不退缩地和韩慕阳对视,“我不用你补课,我自己有数。”
他是未来大佬,人设不能崩,她又没有什么大佬包袱,不需要过得那么累。她以后从事的职业也不需要数学辅助,只需要高考不拖后腿就行。
反正她也没想考数一数二的大学好吧,她要靠写作赚钱的。
韩慕阳看她眼中露出的退缩和躲闪之意,笑了笑,你也会害怕呢?他懒懒地道:“没让你补课,我们去城里玩儿吧?”
林妍:“哟,你还想去城里玩儿呢?我们都以为你讨厌城里呢。”
韩慕阳:“明天出发,先去市里,然后去省里逛一圈,正好我让小舅舅帮忙买的相机也到了。”
去年底他让小舅舅帮忙买相机的,因为年底比较忙,错过送货时间就没捎过来,要走邮政又怕弄坏,说年后发货的时候捎过来。
三宝一听可以出去玩,很激动,电视都不看,问去哪里。
韩慕阳就把市区和省城地图翻出来,他们简单做个规划和游玩攻略。明天初四,他们早上走,市里估计玩个一天住一宿,然后去省里玩几天,等初八晚上回来就行。
他把要玩的地方都标记好,还在地图上看一下公交线路,做到心中有数。
晚上三宝回去跟二舅和二舅妈说要去城里玩,妹妹芳芳一听也要跟他去。
二舅妈:“你一个小丫头去啥,一个错眼不见的让人给你拐山里去。”
芳芳不服气:“我一个小丫头怎么就不能去?那我姐还去呢。”
二舅妈:“你姐学习好,能干,你能比?”
芳芳撇嘴,“等我长大的!你们就是欺负我小。”
二舅妈给三宝拿钱,叮嘱他在外面大方点,买零嘴吃饭啥的抢着付钱,别让人家说抠门。
三宝:“我们都把钱给妍妍,她负责付钱呢。”
二舅妈:“对,给她行,她靠谱。”
林妍也跟林母说明天和韩慕阳、三宝一起去城里玩,林母一听去玩,顿时有些不乐意。她又不好直接说闺女,就犹豫道:“大过年的,还出去玩?去城里安全不?住哪里呀?贵不贵?”
林妍知道她管不住自己,但是也不想给钱,便道:“当然安全,放心,不用你给钱。”
林母又脸上挂不住,她道:“我也没说不给钱。”她问多少钱够。
大姨听见道:“小姑娘去城里玩啥啊,城里到处都是坏人。”
林妍:“那就去城里见识一下呗。”
林母就拿了二十,犹豫一下觉得不够,就拿五十给林妍。
大姨就特别难受,出去玩还得花这么多钱,这不是浪费吗?玩什么啊,在家里玩不一样?她就道:“行啦,别惯着孩子。人家盖房子,我去做个小工,一天才十块钱,你这出手就是五十,是金顺两个月生活费了。”
给林妍出去玩乱花钱,不如给金顺留着读书吃菜呢。
林妍原本不想要的,被大姨这么一说,她就拿过去,“虽然不够,也对付一下吧。”
林母看着被拿走的钱,又要唠叨别乱花钱,却又
喉咙顶住说不出。哎,闺女再也不是以前的闺女,现在是打不得骂不得,连不好听的话都说不得。
林母感觉自己都有点怕她。
晚饭时候韩卫红还说呢,上班就给林妍办身份证,以后她就是成年人,是大人,和家长对等,有话语权,不能再随便呵斥责骂之类的。
林母冤枉,她哪里敢呵斥责骂二闺女啊,自从去年夏天开始,她看林妍那凉飕飕的眼神都犯怵。
在文化局那一次,人家领导都和她握手说话,她还从学校搬出去住,把姥娘姥爷都接出去,大嫂都不说啥,开着铺子她爹都得瞅她脸色,她这个亲娘要想和她说几句热乎话,她都不冷不热的呢。
姥娘听说林妍要出去玩,她是支持的,还拿钱给林妍。她悄悄对林妍道:“妍妍,我剪纸赚的钱,都给你,你随便花。”
林妍都给她存着呢,才不会花姥娘的钱,自己的稿费还花不完呢。不过姥娘这样说,就是希望林妍花她的钱,林妍和她不见外花她钱,她才舒坦。
林妍笑着答应,现在姥娘自己剪纸赚钱,有钱给孙辈分压岁钱,过年的时候别提多扬眉吐气,都不用再管姥爷要钱。
大姨一直惦记姥娘那点钱,旁敲侧击地打探姥娘给人剪纸赚多少钱。
姥娘:“你要是想赚钱你就跟我学,你要是不学,你瞎打听也没用。”她赚多少钱就林妍几个知道,姥爷知道得都不那么清楚。
这会儿姥爷雕刻木球球上瘾,过年不让动刀子,他手里拿着自己雕好的俩木球球转得欢儿呢,转身就去找街上老头子们凑热闹,压根就不接大闺女的话。
大姨自讨没趣,再哭诉又没气氛,毕竟大哥和妹夫也说以后帮衬金顺读大学,帮她解决掉未来的大问题,她还真没借口再哭一哭。
晚上因为人多,一炕睡不开,姥爷就被姥娘赶去和二哥睡。
姥爷又憋气又委屈,去找二哥的时候还得说:“你可别嫌我这个糟老头子。”
二哥笑道:“谁嫌你了?”
姥爷没好气道:“还能有谁?你奶呗。年轻时候怪听话的,老了老了脾气越来越大。都是跟妍妍那丫头学的。”
二哥:“爷爷,谁厉害谁说了算,以前你干活养家,你说了算,现在我奶剪纸养家,我奶说了算。”
姥爷不服气:“那我还赚分红呢。”
二哥:“分红谁给你赚的?还不是妍妍?那本钱谁攒的,没有我奶的功劳?”
姥爷哼了一声,“我也没说她没功劳,现在是你奶嫌弃我。”
就搁镇上住着,都有老头来家里找她剪纸说话,还有县里的老头打电话过来,最过分的是市里那个老头子,买剪纸不算,还打电话过来拍马屁,怎么那么膈应人!
二哥不知道姥爷的烦心事,躺下就睡。
第二日一早,林妍起来,她这一次拎着提包来的,把自己的换洗衣服收拾一下。冬天外套都是羽绒服、棉袄,一件就够,不用总换,里面的内衣、袜子要带,保暖线衣裤也得带一套。
姥娘叮嘱她,“去城里多拍照啊。年轻轻的好看,拍照留着回来看。”
她年轻的时候没捞着拍照,心里一直遗憾,现在就叮嘱林妍等孩子们多拍照,留纪念,等老了以后也能看看。
林妍都答应了。
吃过早饭三宝就拎着包过来,二舅妈亲自来送的。
韩慕阳背着双肩包,不肯做客车而是骑摩托车去县里。
韩卫红一家也一起回县城,顺便送他们去车站。
今天才初四,省内的车票很好买,倒是不用韩卫红帮忙,不过林
媛回学校的车票,是要她帮忙才行的。
县城机关各单位大家基本都有来往,韩卫红虽然为人正直甚至有些耿直,但是她就事论事、讲原则,从来不针对人,所以人缘很好。这买火车票什么的,她给售票处打个电话就行。
韩卫红亲自送他们到火车站,在长辈眼里,只要孩子没结婚生子,那就是孩子,去哪里都有点不放心。
买票的时候林妍跟韩慕阳和三宝商量,“咱们先去省里吧,直达,回来再顺便在市里溜达一下。”
市里没什么好玩的,去也是为了韩慕阳要见几个客户,这两天人家可能也走亲戚,不如过两天更合适。
韩慕阳自然同意。
韩卫红送他们上车,殷殷叮嘱火车上如何警醒,到了城里别随便跟人走,不要搭理陌生人等等。
林妍一一答应,绝不让长辈的一片关心落空。
年初火车上倒是不挤,到省城要五个小时,他们买的坐票。
三个座位两个挨着,一个在对面。
林妍和三宝坐二人坐,韩慕阳坐他们对面。很快又过来一个穿洗得发白旧军装的退伍军人,他左臂袖子空了一截,衣袖打了个结。虽然手臂有残疾,人却倍挺拔,浓眉怒目的颇有威严,一脸正气。
他坐在韩慕阳身边,扫视了一下对面的林妍和三宝。
三宝被他一眼看得心里直咯噔,明明没做坏事,却有点怕是怎么回事?
那退伍军人咧嘴笑笑,“你们是学生啊?”看着干净单纯,眼睛里没有一点杂质。
三宝点点头,乖得跟小学生一样,“我们是三中的,要去省里玩。”
林妍:“……”怪不得韩卫红说以后别让人骗,三宝太实在,你报家门干嘛呢。
她朝那退伍军人笑了笑,“听口音,您不像我们县人啊。”
那退伍军人就掏出自己的退伍证给他们看,“我名水的,负伤转业就安排到这边来。”
林妍和三宝双手接过来看了看,他叫鲁岳农,今年33岁,已经退伍有将近十年。林妍把退伍证还给他,也自报家门,把姓名告诉对方。
鲁岳农笑道:“你们了不起,读书好,我读书不行,只能当兵。”
三宝:“当兵很厉害的,叔你们是不是每天练习打靶。”
鲁岳农:“嗯,打,每天打。还是读书好,读书有前途,能晋升。大学生去部队,直接就是军官。我不行,我没文化。”
聊了一会儿,把表面信息说尽,也没有更一步的话聊,冷场让气氛略有点尴尬。
主要是鲁岳农不太会聊天,就跟一个聊天终结者,刚起个头,觉得能聊几句,他咣当就把话题给上拴闸住。
但是能感觉得出,这人非常富有责任心和正义感,林妍挺喜欢他,就把带的零食和水果拿出来,请他一起吃。
鲁岳农:“你们小孩子喜欢吃零嘴,我不喜欢吃。”
好吧,我们自己吃。
林妍看看对面的韩慕阳,他坐在那里一直看书一句话都没说,“韩慕阳,你要不要吃苹果?”
鲁岳农:“林同学,你别打扰这位同学看书,让他好好学习。对于热爱学习的人,我们要充分呵护。”
林妍:……好吧,我们自己吃。
车厢里人虽然不是很满,却很热闹,有走亲戚的,有出差公干的,还有学生早回校的。
有三个小孩子跑来跑去,噪音很大,且时不时地尖叫,其中一个冷不丁就大吼:“路见不平一声吼呀,该出手时就出手哇~~嘿哈~”。最近水浒传热播,《好汉歌》更是风靡一
时,小孩子们也跟着吼两句。
等他们跑到跟前的时候,鲁岳农对三个小孩子道:“你们不能吵闹,有人在学习。”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扬着头道:“这是火车,不是教室,干嘛在这里学习?不要影响我们玩耍!”
另外俩小孩子就哈哈笑,“对,最讨厌学习了!”
林妍就逗他们,“那你们喜欢什么?”
一个喊:“我喜欢黑猫警长!”
另外一个:“我喜欢葫芦娃!”
“我喜欢哪吒!”小姑娘脆生生地说。
林妍笑起来,“那你们知道黑猫警长、葫芦娃、哪吒,可都是学习好的叔叔阿姨们写出来的故事,你们讨厌学习,怎么还看呀,你们得看和学习无关的东西。”
男孩子喊道:“所以我们玩呀!”他朝着另外一个男孩子摆姿势,“看招!”
俩人就嘿嘿哈哈地比划起来。
鲁岳农眉毛紧紧地拧起来。
林妍朝三个孩子招手,拿糖果给他们吃,“你们知道吗,打架是有招式的,古代叫武功,现代叫格斗技巧。这位叔叔当过解放军,就会很多招式,想不想学?”
三个孩子立刻说想,打架么,这可不是学习!
他们顿时一脸崇拜地盯着鲁岳农,男孩子还说跟鲁岳农学习打架的本领。
鲁岳农有点惊讶,刚才这孩子还一脸瞧不起自己的样子,这会儿竟然很礼貌地说要跟自己学习,林同学很会教孩子嘛。
他就带着三个孩子去车厢中间比划两招。
韩慕阳抬头看林妍,惯会忽悠小孩子。他把书放在小桌上,对三宝道:“去不去洗手间?”
三宝:“走。”
林妍:“幼稚,男孩子还一起上厕所?”
她把韩慕阳的计算机书拿过来自己翻翻,他看得速度不慢,上面还有做的阅读记号,有时候一天看十几页,有时候一天看几页甚至一页。
过了一会儿韩慕阳和三宝回来,他很自然地就坐在林妍身边。
三宝就去坐对面。
日头高起来,从窗户晒进来,林妍就有点懒洋洋地犯困。
韩慕阳:“肩膀借给你睡会儿。”
林妍也不客气,就示意他坐低一点,那么高的个子她都够不着他肩膀。
车上有暖气,但是烧得不热乎,跟没有差不多。
韩慕阳原本和她开玩笑,看她真睡,就把自己羽绒服脱下来给她围上。
林妍:“我不冷。”
韩慕阳:“感冒可难受。”
他不冷倒是真的。
他身上热烘烘的,羽绒服也暖和,盖在身上有一种清爽好闻的气息,林妍就真的睡了一会儿。
等她睁开眼火车已经到站,这是市里,车外有工作人员推着车子卖土特产,什么烧鸡、虎头帽子、小玩具之类的。
虽然车站的东西也贵,那总比火车上的便宜。
林妍就说去买只烧鸡。
三宝负责看包,林妍和韩慕阳下去买,还了一点价买一只挺贵的烧鸡上来,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鲁岳农也在那里买东西。
林妍提醒他:“鲁叔,赶紧的啊,一会儿要开车了。”
鲁岳农:“好的,我不会耽误车的。”
林妍和韩慕阳跑回车上,刚坐下就看到买东西的鲁岳农突然揪着一个人,而边上还有俩人围攻他,然后那人就跑了,鲁岳农大喊一声就去追。
这时候火车开了,那三个人就喊:“你火车跑了,
你火车跑了!”
鲁岳农却不管,大步甩开就追上去,把偷人钱的小偷给摁住,然后把钱包抢出来。
这时候火车已经跑起来,鲁岳农是追不上的。
林妍忙把车窗摁下去,“我们在省城等你,给你拿行李!”
也不知道鲁岳农听见没,反正看不见他了。
大家纷纷问怎么回事。
有个围观全程的解释道:“那当兵的看到有人偷钱包就去追,耽误了火车。”他指了指对面车厢,“呶,就是那个人丢钱包。”
丢钱包的人一开始不知道,等上车以后才发现,要下去火车已经开动他也无计可施。
钱是小事,他身份证在里面呢。
三宝急得很,“那鲁叔怎么办?”
韩慕阳:“他有证件可以证明身份,见义勇为应该表彰,火车站会安排他坐下一班去省里的,没事。”
林妍:“我们把他的行礼给工作人员也行。”
行李架上一堆行李,也不知道哪个是他的。
林妍就想问问附近的人,排除法确定一下鲁岳农的行李。
韩慕阳却已经把一个很旧的缝补过的黄绿色提包拿下来,“这个。”
一问,果然这个不是周围人的。
韩慕阳就去找列车员,把事情说清楚,然后把鲁岳农的提包给列车员。
列车员:“同学,我这里忙得很,东西放这里不安全,你们和他认识先帮他保管吧,到站再说好吧?”
韩慕阳也不和他多说,便把提包拎回去。
邻座的大人笑道:“人家不肯担责任,万一有啥事呢,你们是学生,单纯。”
三宝:“能有什么事儿?”
那人就笑,不说话。
有人就说:“要是人家丢了东西丢了钱呢?”
三宝:“啊?那我们可没动。”
韩慕阳示意他不要多想,没事的。
林妍已经去洗过手,把烧鸡劈开,让两人赶紧吃,“中午我们就不吃饭了。”
那三个孩子跑过来,馋得直流口水。
男孩子问道:“鸡腿可以给我吗?”
韩慕阳冷冷道:“鸡屁股也不给你。”
他把鸡腿给林妍一个,另外一个给三宝。
三宝:“我不吃鸡腿,我要吃鸡头和鸡脖子。”他喜欢啃鸭脖子,可惜没有。
韩慕阳就自己吃鸡腿,“省城好像有卖卤鸭脖的,去了给你买。”
三个孩子看韩慕阳把鸡腿塞进自己嘴里,当中一个“哇”的就哭起来,跑回去跟家长哭诉大哥哥姐姐自己吃鸡腿不给他们吃。
那家长嘟囔道:“恁小气,到城里让姑姑给你们买。”
那孩子听家长的语气,似乎自己应该吃鸡腿,他就更大声哭闹,“我要吃烧鸡,我要吃烧鸡!”
家长没辙,气得就骂:“馋不死你,那是人家买的,你要吃什么?你吃人家就给你呀?”
周围人就给他们白眼,什么人啊,不知道好好教育孩子的,还嫌人家不给你孩子吃怎么的?
林妍和韩慕阳吃了一会儿就不想吃了。林妍:“这烧鸡不怎么好吃,一看就是大棚鸡,不是咱们家散养的那种,不香。”
韩慕阳第一口就尝出来了,原本不想吃,但是怕林妍说他浪费,只得把鸡腿吃完。现在既然林妍这么说,那他就光明正大不吃了。
三宝惊讶地看着他俩,“这么好吃,你们说不好吃?哪里不一样?我觉得一样啊。我觉得比咱家的鸡好
吃,人家做的好吃,有味儿。”
他嬢嬢厨艺一般,而且家里吃鸡基本都是剁剁炒炒炖炖,千篇一律吃得没劲,有时候买外面的烤鸡烧鸡,也是先煮七八成熟,然后再用松柏之类的树枝烤、熏,有股子他不爱吃的味道。
这个烧鸡没有那样的味道,反而很香,入味深,他喜欢吃。
林妍:“行啦,吃点就差不多,鸡皮什么的都别吃,以后这种速生鸡少吃鸡头鸡脖子,不健康。”
三宝:“可是好香啊。”
下午一点半到了省城火车站,他们拿了鲁岳农的行李去车站工作人员办公室,说明情况在那里等候。
省车站已经接到市车站的电话,了解情况,就让他们等一下,鲁岳农坐另外到省里的火车,下一班一个半小时以后到。
三人就在办公室靠暖气的地方坐着等。
韩慕阳看他的计算机书。
林妍戴着耳机听收音机,她一边听收音机,一边闭着眼睛构思故事。这时候不少电台还是很有趣的,她闲着的时候喜欢听人家的标准普通话磨耳朵,也会有灵感。
三宝则把寒假作业拿出来,认认真真地写作业。碰不到不会的他就先空着,以后集中问林妍或者韩慕阳。
各自专心做事情,时间过得很快。
鲁岳农一路跑过来,一进屋就感谢车站同志,感谢林妍三个同学。
韩慕阳把提包给他,“麻烦您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鲁岳农笑道:“里面就几件衣服,证件和钱包都在身上呢,不用清点。”
虽然就几件衣服,可因为都是自己当兵时候的纪念,他一直视若珍宝,所以很舍不得丢的。
那边丢钱包的人也在等,拿到钱包以后跟鲁岳农道谢,匆匆忙忙就走了。
四个人一起出了车站,鲁岳农问他们去哪里,他可以送他们。
韩慕阳:“不麻烦鲁叔,您忙去吧,我们直接公交车过去。”
鲁岳农看他们知道公交车,再看衣着不俗都挺时髦的,就以为韩慕阳是省城人,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拿出一个纸条问韩慕阳去那里坐什么公交车。
韩慕阳:……还说送我们,你自己都不知道路吧。
他就告诉鲁岳农要转的公交车,“得穿越大半个省城到西南边城郊呢,不少时间。”
鲁岳农就跟他们摆摆手,背着行李包赶紧跑去坐公车。
三宝佩服得不行,“阳阳,你居然把公交车都记住了。”
韩慕阳:“以前来过的。”
林妍:“我们要去住宾馆吗?”
韩慕阳:“我妈在这边有个房子,我们去那里住。”
他们来省城玩没跟小舅舅打招呼,因为陆东升回首都过年,他除夕和初一还打电话拜年来着。
他外公当年下放省城,外婆也带着孩子们来到这里,她任省艺术团副团长,住她单位分的房子。
后来他们一家回京定居,而韩妈因为工作调动,从首都艺术团外派省艺术团,还是住这个房子。
80年代房改政策的时候,韩妈就和韩爸商量把这个房子买下来。虽然房子是老旧的筒子楼,可毕竟是她小时候跟着父母住过的地方,如今父母都已不再,她想买下来当个纪念。
可惜买下每两年她也走了。
他在首都和韩爸吵架就喜欢往省城跑,觉得这里是自己和妈妈的家。
当然这些他不会告诉林妍和三宝,他不想他们觉得自己太幼稚。
房子在市区,他们坐公交车直达。
房子在省艺术团家属楼里面,五六十年代盖的老筒子楼,红墙,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树木花卉,白雪皑皑堆在底下一冬天都不化。
韩慕阳是带着钥匙来的,他甚至还认识这边的邻居们,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其中一个小姑娘看见他就高兴得蹦起来,“帅哥哥你来啦!”
韩慕阳:“……”
林妍和三宝乐得直笑。
筒子楼只有四层,里面过道阴暗潮湿,且堆满了各家的杂物。楼道的电灯坏了几盏,黑乎乎的,韩慕阳在前面带路,先踢翻了一个破水桶,叮咣一声,他沉默一瞬,从包里翻出手电筒照明。
结果手电筒电量也不足,他只能用手掌根用力拍一拍,手电筒就亮一些。
三宝:“省城艺术团住这样地方吗?这也太挤了。”
可不如乡下住得宽敞。
韩慕阳:“已经集资盖了新的家属楼,大部分都搬过去,住在这里的有一大部分是外面租户。”
终于到了306房间,门口也被邻居们堆满杂物,什么破柜子、破箱子的。
韩慕阳把它们挪开,别挡着自家门口,他示意林妍小心点。他拿出钥匙开门,刚一推开却被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转身退开。
林妍正在他身后呢,不提防他突然转身,就一下子撞进他怀里,她轻呼一声忙往后退。
黑灯瞎火的韩慕阳怕她摔了,伸手把她揽过来,“又没有鬼,你怕什么?”
林妍:“别瞎说!屋里有人?”
黑咕隆咚的宿舍楼,穿堂风嗖嗖的,真有点吓人。
韩慕阳:“别怕,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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