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男团

刚到6月，北京的天气已经格外炎热。渺渺简单地收拾了几件夏季衣服，又带了几件外套长裤，将床单被套匆匆往行李箱一卷，又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一路不停歇地再次跑到公司，她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超了20几分钟，这也不能怪她，北京的交通实在太堵了，自己今天已经算运气好的了。

好在，来到前台，sansa姐并没有在那。倒是模样清秀的前台小姐姐迎接了她，问清缘由后，直接带她往员工宿舍走去。

宿舍离办公大楼很近，前后可能就几百米的距离。大公司就是豪气，又是包了一整栋楼。

想着这一年实习不用找房子，不用挤公交地铁，上下班就几分钟路程，渺渺还是觉得很开心，毕竟北京实在太大了，要真不包住宿，自己那点工资可能付房租都够呛。要是离得远，每天早晚挤地铁，路上都耽搁一两个小时，哪里还有心思准备考博。

“公司所有员工都住这里吗？”渺渺好奇地问道。

“也不是，”前台小姐姐介绍道，“有的艺人高层自己在北京有房，就只是偶尔在这边休息休息。还有的艺人有活动的时候，也是不住宿舍的。”

“艺人也住这里？”渺渺更惊讶了，她一直以为这些偶像都是住大别墅呢。

“艺人住6到8层，要刷卡才能进。他们的房间比我们的大，配置也比我们的要豪华得多。”小姐姐很耐心的说道。

渺渺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艺人都是住别墅呢。”

小姐姐笑着摇摇头，“只有录团综的时候，公司才会专门租一套别墅。其余时间都是住宿舍，节省开销，也节省时间。”

原来如此。渺渺了然的点点头，突然想到，“宿舍不分男女生的吗？”

“你以为是大学宿舍吗？”小姐姐戳了戳她的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分得那么清楚干嘛。”

她似乎说得很隐晦，让渺渺有些摸不着头脑：成年人，就不分男女了吗？要是自己旁边住着几个男生，会不会不方便啊。

很快，电梯到达十四楼，小姐姐把她带到一间门房口，打开房间。

是相当温馨的双人间，电视，冰箱，洗衣机一应家电俱全，厨房，卫生间，阳台，一样不少，比研究生宿舍要豪华得多。渺渺很满意。

“你先收拾一下，”前台小姐姐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去吃食堂也来不及了，还是将就一下点点外卖吧。待会儿我带你去办理入职手续。”

渺渺点点头，三两下把衣服笔记本塞进了衣柜，就先跟着小姐姐去办理入职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渺渺才想起来，别人帮了自己那么多，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何雨，”小姐姐笑起来甜甜的，“你呢？”

“我叫云渺渺。”

“云渺渺，”何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夸奖道，“真相古言小说的女主角，你是学中文的吗？”

“不是，”渺渺摇摇头，“我是学法律的。”

“哇，”何雨有些崇拜，“那还真是厉害，你记忆力一定很好吧。”

“也还好啦。”渺渺谦虚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记忆力好，但是，那些繁复的法律条文，确实真真实实地印在脑子里。这也许是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的回报吧。

在何雨的帮助下，渺渺很快办理好了工牌，录好了指纹，拿了宿舍钥匙，立马去找sansa姐报道。

凭记忆力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发现这时候，她的办公室里现在居然还有一个男人。

那人很高，至少一米八五以上，脸生的很精致，像极了张爱玲笔下花女人钱的小白脸。细长刘海遮住眉毛，眼睛大而深邃，浑身透着一股英式贵公子的气质。现在正值六月，阳光透进窗户，刚好打在少年的脸上，给他渡上一层薄薄的柔光，整个人显得更加明亮、耀眼。

“来了。”sansa姐简单地招呼了她一声，指着旁边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我们ring的队长，路亦遥。”

“你好，”男子笑着对她伸出手，和刚才面无表情的清冷不同，他笑起来格外温柔，就像夜晚的月光，皎洁迷人，“我叫路亦遥。”

“你好，”渺渺大方地握住他的手，“我叫云渺渺，请多指教。”

“行了，以后见面地时间还多，就先不着急寒暄了。”sansa姐打断了两人，冲路亦遥挥挥手，“你先忙你的去吧。”

路亦遥应了一声，离开了之前，还不忘对渺渺点头示意一下。

现在的爱豆都这么有礼貌吗？渺渺有些惊讶，也忙冲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坐吧。”sansa姐还是这句话，待她坐下之后，问道，“入职手续都办理好了？”

渺渺点点头，“办好了。”

sansa姐十指交叉摆在胸前，神情严肃起来，“公司大多数事宜我相信前台都告诉你了，合同呢，你也看了好几遍了，但有些东西我还是要提醒你。”

渺渺抓住重点，连忙从包里掏出纸笔。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小时候老师就教她：平时看书要把喜欢的语句摘抄下来，后来慢慢演变为，随时把生活的一些细节和灵感记录下来，方便写作文，也方便后来写论文。这些年手机越来越方便，其实完全可以记录在手机里，但是有的东西习惯了，就不好改过来了。所以渺渺一直保持着随身携带本子笔的习惯。

sansa姐专门停顿了一下，好像专门在等她，看到她拧开笔盖后，才继续，“我们是经纪公司，旗下的艺人也都是人气成员，所以，第一，他们的一切都要保密。包括合约，行程等等。”

这当然，保护客人隐私是律师的基本素养。渺渺在心里狂点头。再说，现在私生这么猖狂可怕，所有的更应该保密。

“第二，虽然不算是你的本职工作，我还是想请你平时也注意一下。身材管理是艺人最基本的操守，要是以后你有机会和他们一起吃饭什么的，一定要提醒他们少吃点，注意身材。”

艺人这么惨的吗？渺渺一边记录一边在心里嘀咕：不过，自己应该很少有机会和他们一起吃饭吧。毕竟不是一个部门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sansa姐特地提高了音量，“你今天来也看到了，韩桑一个恋情曝光，我们公司上上下下多少人鸡飞狗跳。恋爱这件事对于爱豆来讲可大可小，可对于普通人，那也许就是致命打击，所以……”她语速慢了下来，一字一顿道，“千万不能和爱豆谈恋爱。”

渺渺停下了笔，连连点头，像极了幼儿园班里最听话的学生。

谈恋爱，怎么可能，自己忙论文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她信誓旦旦地保证，“snasa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

“话不要说得太早，”sansa姐好像并不信任她，“我们家爱豆，长相身材都是不差的，很讨女孩子喜欢。你要真的情难自已，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们可以解决正常生理需求，但绝对不能谈恋爱。”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渺渺的脸立刻红了，“可以……，但不能谈恋爱，那不就是一夜情吗？”

“不用做出这种表情，”sansa姐一副有些鄙夷，“现在是21世纪，不需要什么贞洁烈女，男欢女爱本来就是正常反应。尤其是爱豆，平常本来压力就大，需要发泄。这样总比吸毒什么的强吧。”

这算是娱乐圈的潜规则吗？渺渺很无奈：和三观相差太大，她是真的做不到。

“行了，不会更好。”sansa姐显然也不想过多和她讨论这些，“这个时间ring成员都在练习室，你先过去认识认识，交流交流吧。”

“我去……交流什么？”渺渺很奇怪，“我不是只负责他们的合约校对吗？需要和他们交流吗？”

“你不熟悉他们，怎么能在合约里为他们争取最大利益，”sansa突然提高音量，吓得渺渺缩起了脖子，“叫你做你就做，哪来这么多问题。”

“是是是。”渺渺连忙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说完，屏息敛声，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办公室，生怕再触到某一根火线。

虽然上午到公司的时候，sansa姐已经带她参观过了。奈何这里实在太大了，她也还不能完全分清，只能一路打听着来到练习室。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音乐从里面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音响的问题，这旋律，真的不好听。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群人队列整齐，对着镜子，正认真地跟着一个人，学习跳舞。

看样子是在为新歌做准备。

渺渺蜷缩着身体，不敢去打扰他们，只能悄悄地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欣赏这大热男团的练习室舞蹈。心里想着自己这位置，不知道会被多少粉丝羡慕，

默默地看着他们比划了好几遍，渺渺不由抽了抽嘴角，脑子里冒出大大的疑惑：这是男团？

她虽然不追星，可大热的韩剧还是看过一些，大学刚进校的时候，也看过一些韩综，知道一些大热韩国团体。在她看来，男团也好，女团也好，最基本的就应该是整齐。

可这个男团呢？不知道是练习室不够大还是身高限制，一开始的位置，应该是按照排位来定的。路亦遥作为c位，实在太高了，而身边的二三位，身高和他差了大半个头，渺渺甚至可以想象以后他们上台表演摄影师要怎么辛苦地调整运镜，才能把他们都框进去又不显得那么违和。

后面的人也是高的高，不高的不高，看起来就像连绵不断的山丘。这大概是选秀男团的无奈之处，你不按照排位站，粉丝会不高兴手撕公司，可你按照排位站，这高低起伏，看着就别扭，舞怎么能跳得好看？这得多考验团队默契和成员的实力，而这两样，还都是限定男团缺少的。

他们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停了下来聚在一起，和舞蹈老师商量着解决办法。

那边讨论得热火朝天，渺渺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又尴尬又无聊又饿。早上忙着搬家，忙道现在了还没吃午饭，关键自己现在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帮不上忙还耽误时间，早知道就应该把电脑拿过来，起码还能写会论文呢。

苍天啊，大地啊，自己到底在这来干嘛呀？她在心里无声哀嚎。

这个时候，那才还聚在一起的人们又各自散开，渺渺以为他们又要开始练习，连忙打起精神，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谁知道，他们并没有继续练习，反而各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似乎打算休息一会。

这个时候，自己又该干什么？谁能告诉我一下？渺渺欲哭无泪，再次无声地在心里哀嚎。

这时，刚才见过的路亦遥一手拿着水，一手拿着面包向她走过去。汗水打湿了他额前刘海，修长的眉毛露了出来，配上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精致的脸，他是真的很好看，但又不是像女孩子的那种好看。整张脸完美地像艺术家雕刻出来的工艺品，难怪能够c为出道。

“你还没吃饭吧。”路亦遥将水和面包递在她面前，那一刻，她简直觉得这个人在闪闪发光，就像西方神话里的天使。

“谢谢。”她也没有客气，连忙接了过来，撕开面包包装袋，大口地啃起来。

这是她有生之年吃到过最好吃的面包，简直好吃的想哭。

渺渺心里直冒泡，一半是感动一半是幸福。还有什么比在饥饿的时候啃上一大口面包更幸福的事情呢。

路亦遥也没有走开，而是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安静地等她吃完面包，喝完水，在冲着四散开来的成员喊道，“大家都过来一下。”

成员们倒是很听话，都乖乖围了过来。形形色色的男人将渺渺围了个圈，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男人包围，还真的……尴尬啊。

“这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以后会负责我们的合约以及其他一些事宜，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吧。”路亦遥不愧是队长，真会掌握全局。

“大家好，我叫云渺渺，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指教。”渺渺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没有怯场，大方地自我介绍起来。

ring是今年通过选秀刚选出的大热男团，和往年不同，今年“栎涯”打着组建国际男团的口号，引进了不少外国练习生，最后一共九个人成团，六个中国人，一个日本人，两个个泰国人。种类丰富，语言齐全。但渺渺觉得就这个阵容而言，完全称不上国际男团，顶多算是亚洲男团。就跟中国男足似的，永远止步亚洲，难以走向世界。

他们分别是：

路亦遥：22岁，中国人，断层c位出道，全能ace；

白瑞：27岁，中国人，全能ace；

南暄洙：23岁，泰国人，舞担；

于思朗：21岁，中国人，vocal；

松田原：26岁，日本人，舞担；

王嘉宇：17岁，中国人，偏vocal，忙内，也擅长乐器和编曲；

黎昕：21岁，泰国人，vocal；

陈果：20岁，中国人，舞担；

言颜：24岁，中国人，rap担当。

9个人各有特点，但确实长得都挺好看的，还是不同的好看，确实能满足喜欢不同类型的粉丝。

不过，一时间要记住这么多人名，渺渺还真是有点头疼。好在有那么几个外国友人，增加了人物分辨率，记起来也稍微容易一点。

渺渺的英语和日语都还不错，不仅能够交流，还能无缝转换，为沟通省去了不少麻烦。唯一不会泰语，好在泰国朋友英语和中文都说得不错，几番简单的介绍下来，渺渺基本将人和名字对应起来，而男团成员也跟她熟络起来。

“渺渺姐，你怎么这么厉害，英语日语都说的这么好？”年纪最小的王嘉宇长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看起来很可爱很让人有保护的欲望，性格也最活泼。

“我们学校考研必须要小语种，我当时就选了日语。”渺渺解释道。

“你们学校这么严苛吗，是那所学校啊？”言颜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像女生，但他却是七个人里面长得最壮的，但也不是那种肌肉硕大的，反而有点型男的感觉。

“北大。”渺渺平静地回答道。

“哇……”几人都默契地发出一声惊呼。

“对了，你已经是北大研究生了吗，那你今年多大啦？”白瑞的年纪是所有成员里最大的，所以好像很在意年龄。

“24。”渺渺也不保留。

“那渺渺姐，你名字里的‘渺’是哪个‘渺’？还挺好听的。”王嘉宇好奇地问道，有他在倒是绝对不会冷场。

“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渺’。”看着对方还是一脸疑惑，渺渺换了个词，“‘飘渺’的‘渺’。”

看着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是哪个字了吗？

“那渺渺姐，你是中文系的吗？”王嘉宇又发问了。

渺渺摇摇头，“不是，我学的是法学。”

到底都是男孩子，性格多少要大方一点，几轮交流下来，大家基本也都熟悉了，至少不会有刚才的尴尬。

又聊了一会儿，舞蹈老师拍拍手，几人又都乖乖聚拢在镜子前，开始练舞。动作虽然依旧不整齐，但大家都在尽力通过手势或者幅度来减小这种不齐，半天下来，成员们累的一个个瘫倒在练习室里，每个人都浑身湿透，汗流浃背。

看来，这些爱豆，也都不容易啊。渺渺无比感慨：别人人气这么高，还这么努力，那我也要好好努力，多写论文，一定要通过博士考试。

她在心里暗下决心。

正式入职的第一天就在这样陌生忐忑这种度过了。早上还躺在学校的床铺上，晚上，就换了一间宿舍了。回想起来，还真有点不真实。今天虽然有很多不适应，但也算增长了见识。希望这一年都能像今天这样，哪怕有些许波折，但最后都能平安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