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韩桑（2）

平时网上骂他老赖的多了，可在公司当着他面骂他，恐怕还是第一次，辛哲的脸立马垮了下去。

倒是韩桑，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对着渺渺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

渺渺也是在想不通，为什么老赖的儿子，吸着人血馒头长大的孩子，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娱乐圈里挣钱，受万人追捧。

粉丝说他努力他有才，可那些被欠钱的家庭里，就没有努力有才的孩子吗？他们没准比他更努力更有才更好看，可惜，没有一个家大业大的父亲，没法走进大众视野。

粉丝说，父母欠钱与他无关。所以他是没有花过父母的钱吗？他这一身粉丝口中的才华，不就是靠父母压榨老百姓堆积来的吗？

粉丝说他是她们打投出道的，和父母无关。可如果没有强硬的人脉，粉丝压根没机会看到他。能够给足他镜头，让粉丝看见发现，背后就一定有关系有人捧。

娱乐圈里努力有才的人多的是，为什么要追捧一个老赖之子，他又到底多有才多努力嘛，他写了什么脍炙人口的歌还是演了什么大家喜爱的电视剧电影吗？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粉丝眼里的有才努力。

实在不想和这种人呆在一个空间，渺渺加快步伐，刚走到食堂大门，突然响起路亦遥早上那么早就来公司了，昨晚又一夜没睡，还是也帮他带一杯咖啡吧。

这样想着，又倒了回来，重新买了一杯黑咖啡。

公司一日三餐都提供，不过需要员工自己刷卡。价格比外面便宜一些，每月还有300块餐补，可刷卡的那一下，渺渺还是心疼了一下，赶忙将饭卡收好：毕竟，这也是真金白银啊。我怎么这么有责任心啊。

来到练习室，所有成员都已经到了。歌词和舞蹈都分配好了，所以他们已经开始唱跳结合一起练习。也不知道他们练习多久了，每个人都满头大汗，搞得渺渺有点羞愧：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早知道买好早餐直接带过来就好了。

她将咖啡悄悄放在路亦遥水杯旁，向往常一样找了个角落坐下，没有去打扰他们。

坐下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早上出门走得急，忘记带电脑了。现在回寝室去取好像又不太好，默默敲了敲自己的头以示警告，只能掏出手机，先了解了解考博动态，又回忆着之前论文的内容，理了理思绪，把脑中想到的内容先存到手机上，回去再复制和调整格式。

也不知道写了多长时间，脖子酸了，思绪也有些卡壳，她就没有再继续。长期和论文作战的经历告诉她，写不出来的时候千万不要硬写。

活动活动了脖子，抬眼看见面前洒落的歌词单，渺渺顺手将它们都捡起来。

再看歌词，依旧写得很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歌曲好像越来越不注重歌词了。记得小时候，自己专门抄歌词的本子就有好几个，而现在，好听的歌都越来越少，写得动人的歌词就更少了。

反正歌曲无论好不好听，都会有粉丝买单。

反正无事，渺渺索性拿起笔，把这不土不洋的歌词重新翻译了一遍，改成全英文版和全中文版两份。

王嘉宇明年就要高考，稳妥起见，他的数学和英语至少要考到50分。渺渺对他现有的基础还不太了解，但猜测应该不会很好。反正歌词也只能这样，还不如改成中英双版，正好可以记记英文单词。

这时她又想到，高考才刚结束没多久，便又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今年的高考数学题，找了两道最基础的写在歌词单背面，打算一会儿测试一下王嘉宇的数学水平怎么样。

刚把题目抄好，他们也正好结束练习，打算休息一会儿。

“小宇，你过来。”渺渺热情地朝他招招手。

王嘉宇乖乖走到她面前，相当自觉地汇报，“喵喵姐，我可是把将进酒和蜀道难都背下来了。”

“是吗？”渺渺平静地将手里的笔和歌词单递给他，“‘黄鹤之飞尚不得过’下一句。”

“啊？要写下来吗？”王嘉宇一时反应不过来。

渺渺点点头，“要你背的目的就是会写啊，先写这一句，然后我再接着抽。”

嘉宇乖乖接过笔，坐在她身边，老老实实一字一句地写起来。

路亦遥这时也端着渺渺早上买的咖啡走了过来，应该是想关心关心嘉宇的动态。

不知道为什么，渺渺看见他端起咖啡，心里反而有点心虚。这其实就是同事间的关心而已，不知道他会不会误会什么。偶像爱豆是不是都喜欢把小事放大啊？

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也没什么，再说，那是自己花了钱的。

一想到花了钱，心又忍不住痛了一下。哎，穷人真可悲啊。

看着她脸色由阴到晴到沉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出了她心里所想，路亦遥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咖啡，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渺渺接连抽查了好几句，发现嘉宇背诵的效果真的还可以，几乎没有错别字，看来这孩子还是挺细心的。

不过，“小宇啊，”渺渺皱着眉头，“你这个字，写得也太……丑了。”

大大小小，歪歪扭扭，跟蚂蚁爬似的。

“喵喵姐，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嘉宇挑选重点，“主要还是要看我默写地多好。”

“那不行，”渺渺果断摇头，“你是文科生，书写太差是要吃大亏的。你要赶快买字帖练字。”

“来得及吗？”嘉宇有些不太愿意，毕竟每天都这么忙，这么累了，“只有不到一年时间了。”

“那也总比不练的好。”渺渺催促道，“在网上选一本你喜欢的字体样式，没几天就到了。”

“喵喵姐，你不送我吗？”嘉宇可怜兮兮问道。

“不送，”渺渺果断摇头，“送字帖不要钱吗？”

“喵喵姐，你是学法的，以后可是要当大律师的人，格局要打开，不要把目光聚集在这身外之物上。”嘉宇苦口婆心地劝道，“再说，一本字帖能管多少钱。”

渺渺不为所动，“没多少钱你更要自己买。学任何专业，都是为了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任何只谈格局不谈报酬的言论都是耍流氓。小宇，你小小年纪，千万不要被这些不良言论带坏了。”她反而郑重地拍拍嘉宇的肩膀，像极了诲人不倦的班主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旁的路亦遥听了这话，似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

王嘉宇撇撇嘴，嘟囔着“真小气”，还是乖乖掏出手机，准备挑选下单。

“还有，”渺渺将刚才翻译的歌词递给他，“这是我翻译的你们的新歌，语法什么的都没问题，你看看有没有不认识的单词，也可以顺便记一记。”

嘉宇“哦”了一声，虽然满脸写着“高兴”，还是双手接过，礼貌地道了声谢。

“然后，这是我刚才找到数学题，你试着做一做吧。”说完，又把一张歌词单交到他手上。

数学？嘉宇的手有些微微发抖，直接把单子递到一直没有开口的路亦遥面前，“哥，你看得懂吗？”

“嗯……”路亦遥眉头微皱，将整张歌词单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评价道，“字写得不错。”

渺渺“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他平时不言不语，幽默起来也挺好笑的。

“哥，我们还是赶快开始训练吧！”嘉宇的哀嚎顿时传遍了整个练习室，“我可喜欢训练了，我都迫不及待了。”

“不急，”路亦遥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等你把这两道题做完也不迟。”

“抓紧时间，赶快做完就赶快训练。”渺渺把笔递给他，一唱一和。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笑得春风和煦，一个平静地像一江春水。嘉宇愤愤不平地接过笔，脑子里文思泉涌：狐朋狗友，狼狈为奸，雌雄双煞，干将莫邪，夫唱妇……嗯，不对，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