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金手指（6）

这么短短一句话，让她无比激动欣喜，简直快要热泪盈眶了。她忙冲着教授鞠了一躬，“谢谢教授夸奖。”

“你应该谢谢你自己，”教授嘴角含笑，看起来平易近人了不少，“不过也别高兴得太早，下次面试的时候，我要看到你的进步。”

“那当然！一定，一定。”心里太激动了，导致她现在的语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从容缜密，好在现在也不影响什么了。

这一刻感觉就像当年看到高考分数，拿到北大通知书一样，自己那么久的努力和付出都没有白费，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看来，老天爷还是挺眷顾我的！

还好我之前几天把以前上《刑法》课的所有笔记都拿出来看了一遍，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她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只留下兴奋和激动。也许，自己真的考上博士那一天，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欣喜若狂。

“教授，录制快要开始了。”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礼貌地提醒。

渺渺连忙抑制住还在狂跳的心脏，退到一边，等教授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出房间，她才有激动地蹦跶起来，嘴里忍不住欢呼两句，“yeah!yeah!”

当然，她还是有些理智在的，害怕有人听到把她当成神经病轰出去，忙蹦蹦跳跳走出房间，打算去路亦遥的休息室等待录制结束，毕竟那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

刚走出房间，迎面就撞上也打算前往演播厅的路亦遥。

“怎么样！”他关切的眼神让渺渺心头一跳，心间溢出另种别样的欣喜和感动。

她没有回答，只是兴奋地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胜利。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看得出来是真心为她高兴。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掌。渺渺会意，也伸出手，跟他击了一掌，算是庆祝。

手掌相接那一刻，她才惊觉他的掌心是如此滚烫，只是那么短暂地碰了一下，就烫得她红了脸。

愣愣地看着他走向演播室，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回过神，喜滋滋地往休息室里走。这两步路走得，那叫一个欢呼雀跃，就差哼两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节目录制开始，照常还是嘉宾的自我介绍。作为最后一期新加入的成员，主持人自然而然地问教授和路亦遥有没有关注过这个节目。

教授的回答很中规中矩，是看到网上这个节目讨论很多才开始关注，因为工作原因并没有全部看完，但依旧给了这档节目很不错的评价。

路亦遥倒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主持人一call到他，便立马平静流利地说道，“因为最近一直忙着新歌排练，行程也比较忙，原本没有关注这个节目，毕竟大厂好的节目太多了。但是我们有一个工作人员是学法律的，她追这个节目追得很入迷，还写了厚厚一本笔记，就觉得好厉害好神秘，于是才开始了解这个节目。”说完，有意瞟了瞟坐在对面的教授，见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知道自己目的达成了。

那边的综艺录制还在继续，休息室里的渺渺也没有一昧地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教授说了希望面试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进步，那自己就要进步给她看。这样下着决心，又开始拿起法典背诵起来。

不知不觉时间慢慢溜走，棚内终于录制完毕了，嘉宾们都有条不紊走出演播室。

天已经黑了，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主持人打算请所有嘉宾吃个便饭，作为娱乐圈的常青树，这么多年他对人一直很热心很照顾，不管是老人还是新人。

教授首先婉言谢绝，毕竟自己只是作为专家来录了一次节目，和这些演艺人员算不上一路人，再者晚上还要赶飞机，也实在没有时间。

听到响动，渺渺立马放下法典，走到休息室门口候着。听到最先出来的工作人员说主持人要请嘉宾吃饭，猜测教授应该不会去，就想一会儿跟路亦遥请示一下，自己能不能去送送教授。

没过多久，嘉宾都三三两两回到休息室。教授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主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个路还要按资排辈，个子最高的路亦遥走在最后。

“教授应该马上就要走，你去送送她吧！”还不待渺渺开口，他就把她想说的话说了。

咋就是说，这么好的领导，去哪里找！

渺渺内心无比感激，忙乐颠颠地点点头，候在门口。没多久，教授提着手提包走出她的休息室，渺渺立马迎了上去，“教授，我送送您吧！”

教授没有拒绝，干脆果断地回了一声，“好！”

这个演播厅当时录团综的时候渺渺来过一次，路不算陌生，但绝对算不上熟悉。好在出发之前她特地找出平面图复习了一番，倒也不至于迷路。

“在这里工作怎么样？习惯吗？”没想到，教授居然主动关心她。

渺渺有些受宠若惊，先是高兴了一下，可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情，又有些难过，“习惯倒是习惯，不过……”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教授，如果一个案子和自己三观完全不符，您会去接吗？”

教授停下脚步，神情严肃，“渺渺，最为一个法律从业者，你应该要知道，任何案子，都不能仍由自己的喜好三观去评判，而是要用事实去判断。”

“我知道，”渺渺立马解释，“可事实如果还是不符合自己的三观呢？”

“那就要看你有多大本事了，如果你已经好几个月揭不开锅了，这时候一个杀人犯让你帮他打官司，你接还是不接？”

教授语气带着些许逼迫，让渺渺无从开口。

“如果生活已经成了问题，那么一个案子不管你多讨厌，与三观多不符，你都只能硬着头皮去接，而且还尽量要赢，因为一旦这场官司输了，以后也许不会再有人找你打官司了，这就是现实！”

这些事情，渺渺也清楚。心头好像被淋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现实很残酷，它永远不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下去。所以有些事情，哪怕自己再不情愿，有时候，也不得不去做。

可是一次两次，多次之后，那些自己曾经奉为信仰的观念，会不会就在这无数次的迫不得已中，悄然轰塌。

而最后，自己终究还是成为那个玩弄法律，玩弄文字的游戏者……

“其实，也不用太焦虑。”教授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你要相信，法律大多数时候，还是公平的。它是用来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的，不是用来给少数人加官进爵的。所以，不管一个律师多厉害，多能言善辩，他都不可能越过法律这条红线。”

听到这话，原本覆盖在心头的冷水好像又泛起了点点星火，有了些微不足道的希望。

“你现在还有选择，你可以成为一名律师，也可以选择成为法官或者检察官，又或者大学留校，你有很多方式可以保留自己的三观底线，只要你足够强。那你，想好今后走那条路了吗？”教授分析问题还真是入木三分。

渺渺有些惭愧，“其实，我也很迷茫。我害怕自己不够强大，守不住心里的底线。我也害怕自己选错路，走到一条自己无法控制的路上。我觉得自己一直举棋不定，所以才没有选择就业，而是打算考博。我想，不管今后走那条路，往上走总不会出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