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悸动（1）

公司并没有因为sansa姐请假就有所松懈，成员们依旧不是赶通告就是排练新歌，渺渺也在按部就班地工作、复习。

路亦遥被邀请参加《唱将》这个节目在公司传开了，渺渺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也有一些小小紧张，成员们倒是都挺为他高兴。但在偶尔食堂打饭的时候，也听到其他组合的某些成员小声议论：还没有签合同，得意什么？

明明都是一个公司的，大家还相互竞争相互妒忌。那这么大水这么深的娱乐圈，一有个风吹草动，又有多少人眼红嫉妒呢？

可现在毕竟是个竞争的社会，只有强者才能突出重围。虽然最近几年大家嘴里都在说着躺平，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躺平呢？

有多少人的梦想，只是做一条小小的咸鱼。可是，得多不容易多幸运，才能成为一条咸鱼？大多数人，不还是一边抱怨，一边强迫自己早起去工作吗？

渺渺能感觉到，他很重视这次邀请，甚至有些焦虑。这么几天，他离开练习室的时间越来越晚，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太像把握这次机会，告诉别人他不仅仅是个爱豆，他也可以是个好歌手。

渺渺很理解这种焦虑，毕竟她自己也在准备博士考试。不过自从她收到面试通知后，反而不焦虑了。心底有个声音在肯定地告诉她，能考上，一定能考上。

但她不知道怎么把这种底气转给路亦遥，让他也别那么紧张。她想告诉他，他一定可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说才能起到最大效果。除了每天尽量陪着他一起晚回宿舍，她

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咳咳……”路亦遥这么几天，除了和成员们一起排练新歌舞蹈，大部分都在练习唱功。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练得太狠了，有些咳嗽。

渺渺觉得，他的唱功真的已经很好了，不是和选秀出道的爱豆比较，而是和那些真正有实力的歌手比较，真的已经很好了。

再说，唱功这种东西真的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吗？如果是什么都不会的新人也许可以，但他早就不是了，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歌手了，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呢？

渺渺连忙把保温杯递给他，“也别练太狠了，要是伤了嗓子到时候，不是得不偿失。”

路亦遥接过保温杯，说了声“谢谢”，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完，汗水顺着额角不断往外冒，看着有说不出的疲惫。

渺渺心里一疼，又赶忙递了张纸巾给他，劝道，“都这么晚了，今天先别练了吧。”

路亦遥抬头看了看练习室里的时钟，时针已经走到11点的位置，确实不早了。

他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渺渺也赶忙将电脑装进电脑包里，拿好自己的法典笔记，跟他一起走出了练习室。

一路上，他都只顾着门头往前走，一声也不吭。这是他最近这几天的常态，话很少说，脸上连笑容都很少……

电梯里，只有机器运行的声音，气氛沉默地有些压抑。

“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那么拼命，你已经很好了。”渺渺真的不擅长安慰人，可她也确实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只能尝试着开口。

路亦遥淡淡一笑，笑容里带着说不清的疲惫，“你也已经很好了，不也那么拼命。”

渺渺一噎，小声反驳，“那不一样，我们又不一样……”

路亦遥歪头反问，“哪里不一样？”

这可把渺渺问住了。要说不一样，不一样的却是多了去了，工作性质不一样，想要达到的目的不一样，也许，最后走的路也不一样。可要真的说哪里不一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在为更好的未来努力，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证明自己。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不一样。

渺渺回答不出来，沉默着不吭声。

其实她的口不错的，以前参加模拟法庭辩护表现都挺出色。只是在他面前，不知怎么的就变得笨嘴拙舌的，一点律师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渺渺，你真的觉得我唱得好吗？”他突然发问。

“当然！”渺渺毫不犹豫地回答，又觉得这么说还不够，立马补充，“你唱歌真的很好听很好听。”

眼前的少年又笑了，就像如今三月的春风，温柔……也醉人。

渺渺感觉自己脸颊又开始发烫，只能刻意地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就是觉得，好像很少听到真实的声音了。”这时候，电梯刚好也到了，冷风拂过脸颊，驱赶着脸上的燥热。

两人并肩走出大楼，夜晚的空气还是带着淡淡寒意，弯弯月牙悬挂在天空，比起璀璨繁华的灯火，要逊色太多。

他听到少年迷茫的倾诉，“以前，刚进公司。唱得不好，跳得不好，大家都会如实告诉我，我也能按照大家的建议，慢慢去改正。可是后来，所谓的人气越来越高，我好想越来越难听到真实的声音了。明明有的时候，我自己都听出了瑕疵，可得到的回馈都是很好，很棒，很厉害。可是，我真的有这么好吗？”

这好像是所有流量艺人的通病吧！越红的艺人，眼红他嫉妒他的人就越多，所谓的黑粉也就越多。粉丝和经济团队害怕所谓的“黑粉”杀害自家艺人，要么选择买水军刷好评，要么选择集体控评，屏蔽所有不好的信息。久而久之，这些艺人，可能就真的很难在听到真实的言论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明星业务能力迟迟得不到进步的重要原因吧。

可是……

“你真的很好！”渺渺很肯定很肯定，“唱得好跳舞也好，你就是最好的。再说了，你不是才跟我说，以后要靠实力，不靠运气吗？要靠实力，首先得相信自己的实力，不是吗？”

鼓励的话，他听过千百万遍，但是此刻，少女明眸中透着的坚定，给了他相信的勇气。

也许，我真的很好……

“谢谢！”他听见自己心跳失控的声音。

“行了，”晚风的凉意这时好像也吹不走脸上的燥热了，渺渺赶忙催促，“很晚了，回去休息吧。”然后逃窜一般往宿舍冲。

“对了渺渺，我最近写了一首新歌，刚普完曲，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听听，给我点意见吧。”再次进到电梯，路亦遥突然提出邀请。

“啊，你还会写歌？”渺渺又一次说话不经大脑，急忙找补，“我是说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可能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没关系，你只要觉得好不好听就行了。”听起来似乎很轻松。

但是，说实话，现在的歌……真的很少有好听的。

原创歌手一大堆，一问代表作，一首出圈的都没有……更别说好听的……

要是真的不好听，自己该说实话还是说假话？渺渺有些纠结。

“说实话就好！”他还真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小九九，“反正你也经常脱口而出一些实话，没关系。”

……

这算是，记仇吗？

电梯到了7层，路亦遥正准备迈出电梯门，渺渺忽然叫住他，“那个……听歌这事着急吗？咱们明天不是要去彩排加录制，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天后了。”

前不久成员们接到一个晚会的邀约，地点就在北京。明天彩排后天录制。

她算是一个急性子，能够今天做完的事情绝不拖到明天，要不老觉得心里不安稳。

路亦遥依靠在电梯门上，低头想了想，看起来有些焦虑，“这个，当然还是快点好。不过今天是不是太晚了？”

渺渺瞟了一眼电梯广告的时间：11点08分，确实不早了。

不过，听一首歌应该用不了太多时间吧！

“没关系，”渺渺本着择日不如撞日的原则，“就今天吧，我先回宿舍放一下东西。”

“那就麻烦你了。”路亦遥低下头，感觉有些惭愧。实际上，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已经抑制不住的嘴角。

“没事。”渺渺按下电梯按钮，门关上的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主动了？现在是不是……太晚了！而且，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乱跳，脸颊的温度就一直没有消散下去，甚至比刚才更加滚烫。一种莫名的期待在心里乱窜，搅得她恨不得蹦跶两下。

想什么呢？女流氓……心里虽然这么骂着，可有些羞耻的兴奋和喜悦却怎么也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