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26（1）

回到公司，日子跟以前几乎没有差别。路亦遥每天忙着排练、录歌、写歌，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练习室，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这个人，好像住在练习室里一样。

渺渺也在工作和博士考试之间团团转，每天除了拟定修改合同，就是查漏补缺。好在，缺漏越来越少，现在几乎就没有了，时间越来越近，她心里反而越来越有底。

但这些并没有让她觉得多开心。白天，她总是神采奕奕地做着任何事，像个永不停歇的小陀螺。直到晚上回到宿舍，身体好像一下子被掏空，只留下无尽地疲惫。不管睡多早，睡多久，第二天醒来，还是满满的疲惫。但只要一到早上，她就又换上那副神采奕奕的笑容，出门，工作，和所有正常人一样。

她时时感觉自己就像一根紧绷着的弦，轻轻一碰，就会断裂。但有什么办法呢，她必须绷着，紧绷着，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这天早上，刚刚8点，门铃响了。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渺渺好奇地从猫眼里看了看，发下好久不见的嘉宇正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

“小宇啊，好久不见。”渺渺连忙打开门，热情招呼道。

“喵喵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嘉宇清楚地看到她眼下的乌青，还有红肿的双眼，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最近忙着准备复试，睡得太晚。吃早饭了吗。”渺渺强撑着笑容，连忙岔开话题

嘉宇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渺渺打开冰箱，拿出牛奶面包递到他面前，“你将就一下，我最近也没采购什么食材，没什么好吃的”

“喵喵姐，我想吃鸡蛋羹。”嘉宇带着撒娇的口吻提出要求。

刚好冰箱里还有几个她之前买的鸡蛋。

渺渺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倒是可以满足孩子这个小小要求。

“那你等我一下，”渺渺连忙拿出几个鸡蛋，走进厨房开始忙碌。没过几分钟，热气腾腾的鸡蛋羹摆在嘉宇面前，“家里没有肉沫，做不了哨子，你将就一下。”

“哇！”香气扑鼻的鸡蛋羹终于让嘉宇露出久违的笑容，他拿起勺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小宇，你今天去参加组合排练吗？”最近组合有好几首单曲发布，前几次嘉宇都是单独录了音，没有参加排练。

“嗯！”嘉宇吞完最后一口鸡蛋羹，小脸又垮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渺渺，“喵喵姐，我是不是很笨啊？”

“你怎么这么问？”渺渺安慰地揉揉他的脑袋，“我们家小宇最聪明了。”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嘉宇高兴起来，“那我怎么总是考不好？”

算算时间，他应该才考完考高二模考试，看这个样子，成绩应该不太理想。

“那小宇，你觉得我笨吗？”渺渺反问道。

嘉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当然不。”你要是笨，世界上就没几个聪明的。

“可是你们每次跳的舞唱的歌我都一窍不通。”她看不懂复杂的五线谱，更不懂他们的舞蹈动作，每次他们排练，她都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在旁边站着，然后适时鼓掌。

“所以说，你也有比我厉害很多的地方，怎么能说自己笨呢？”渺渺揉揉他的头，柔声安慰，“术业有专攻而已，我们小宇还是很厉害的。”

嘉宇好像得到了些安慰，点了点头。

“你是因为二模成绩不理想难过吗？”渺渺接着问道。

嘉宇耷拉着脑袋，又点点头。

“没关系，一般二模都会比高考难一些，这次考得不理想也没事，又不是高考，我们好好分析，还有时间。”

嘉宇撇了撇嘴，慢吞吞地说道，“我这次文综还行，地理那么难，我都考了152，渺渺姐你给我影印的资料还真好用，挺有帮助的。”

看来考砸的不是文综，渺渺在心里肯定。

“语文也还行，一直能保持个80、90分，这次也比较稳定，考了81。”

那也不是语文。

“我英语一直也不太好，这次听力比较难，我很多都没有听懂，所有只考了52。”

这真的有点差了，不过本身他英语底子就不好，能考个50左右也差不多了，能过艺考线就行。

看来考差了的是数学。数学这门学科，害死多少英雄好汉啊。

“那你数学考了多少？”总不至于比英语差太多吧。

嘉宇扭扭捏捏，“就是数学考得太差了。”

“太差了是多少？”渺渺不依不饶。

嘉宇吞了口唾沫，柔柔弱弱地开了口，声音跟古时候出嫁害羞的小姑娘似的，微不可闻，“2……26！”

渺渺眉心跳了跳，又问了一遍，“多少？”

嘉宇畏畏缩缩把身体缩成一团，低眉顺眼地重复了一遍，“26！”

“我……”渺渺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你是闭着眼睛做的吗？”

嘉宇被她突然发飙的样子吓了一跳，“你刚才还……”

“刚才什么刚才，”渺渺立马翻脸不认人，命令道，“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的二模试卷找出来，快点！”

“不……不好吧！喵喵姐你不是还要准备博士考试吗”嘉宇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

渺渺“啪”地一拍桌子，“什么不好，你考个26分才叫不好，别在这里磨磨蹭蹭，快去！”

嘉宇吓得抱头鼠窜，连忙一路小跑着就要跑出房间。

“回来！”渺渺一声令下，他立马乖乖停下，小心翼翼地回过头。

渺渺指了指他刚才吃剩的碗，“先把碗洗了。”

考26分还想我帮你洗碗，做梦！

嘉宇乖乖拿起碗走进厨房，两三下刷好碗，又匆匆忙忙走出房间。

“气死我了，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低的分数。”渺渺愤愤地站起身，狠狠踹了餐椅一脚，胸口止不住地起伏，兀自在那后悔，“我刚才这一脚就应该踹在他身上。”

她抓起自己的包包一出门，就看到嘉宇已经站在门外了，手里哆哆嗦嗦地递上厚厚的考试卷子。

渺渺一把扯过，故意看也不看，将近试卷在他头上敲了敲，“好好反思！”

嘉宇缩了缩头，忙不迭连连点头。

渺渺阴沉着脸，踏进练习室，故意把地板踩着“咚咚”作响，满脸都写着：我很生气！

“你把别人怎么了？”白瑞理所当然看向路亦遥，“这么生气？”

路亦遥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表示和自己无关，这么久以来，他们俩几乎连话都没怎么说过。

跟在身后的嘉宇心虚地看了路亦遥一眼，连忙走到渺渺前面，可怜兮兮地说，“喵喵姐，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考好，我保证！”

渺渺毫不客气“哼”了一声，“男人的保证要是有用，母猪都会上树。”

“我觉得她是在内涵你。”言颜拍了拍路亦遥的肩膀，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

“到底怎么了？”路亦遥还是忍不住好奇，走到渺渺身边。

渺渺把手里的试卷一扬，“你自己看！”

“26”这个数字太过显眼，显眼到让路亦遥都有点无地自容，只能带着笑容看向嘉宇，“你这分数……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嘉宇被这个阴森森地笑容看得双腿直发软，连忙扶着身边的黎昕，低声喊道，“兄弟，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