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26（2）

“救什么命？”黎昕莫名其妙。

“我看看……”陈果一把夺过路亦遥手里的试卷，看了一眼分数，发出“啧啧”的感叹，“小宇啊，你这分数，比我以前还见不得人啊。26分，怎么考出来的？”

“题目太难了，”嘉宇欲哭无泪，“再加上我没有发挥好……”

“太难是有多难？”渺渺重新从陈果手里抢回试卷，“我先看看，一会儿再找你。”

“亦遥哥。”嘉宇只能抓住这个救星，希望他能管管。

“你叫他干什么，”渺渺一句话掐断他的念想，“他还不一定能考到26分。”

陈果连忙用手肘撞了撞路亦遥，“这你也能忍？”

路亦遥无奈地摆摆手，“我觉得……她说的对。”

“呃……”言颜捂住自己被酸倒的牙，摇头感叹，“看来队长以后的家庭地位堪忧啊。”

“以后他们的孩子才可怜……”看到渺渺这火冒三丈的样子，嘉宇觉得无比同情。不过此刻，他好像更应该同情自己才对。

“不过喵喵，你不是学法的吗？”松原很好奇，“怎么数学还这么好。”

渺渺低头研究着试卷，头也不抬，“学分高啊，学一门可以顶好几门。”大学里，学分就是生命，就是金钱，为了学分，她甘愿拜倒在数学的石榴裙下。

不过，嘉宇也不算为自己找借口，这次数学是挺难的，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基础题几乎没有，每一道大题都需要拐好几个弯才能想到。以嘉宇这个水平，确实有一定难度。

“你别说你也不会。”见她好久不吭声，陈果在一边说风凉话。

“怎么可能，”渺渺轻蔑一笑，开始奋笔疾书，“我就是闭着眼睛写，也能比他高个100来分。”

嘉宇：“……”他只想哭。

理解归理解，但这个分数确实太丢人了。渺渺把一些难度稍微低一点的题做出第一问，在他们排练休息间隙一道一道给嘉宇讲解，确保他一定听懂了，学会了。

最后算算分数，加起来大概有50、60分，提高了不少。

“喵喵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其实这些日子，公司有专门给他请老师复习。不过老师都比较温柔，好像都害怕打击他的自信，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不像渺渺这么一针见血。

“少来，”渺渺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唰唰在上面写了好几道类似的题型递给他，“排练完就好好做，不做好不许下班。”

嘉宇：“……”他此刻只想收回刚才那句话，厉害什么，一点都不厉害，就知道欺负自己，比我妈还严厉……

抱怨归抱怨，哪怕排练了一天，成员们大都回宿舍休息了，嘉宇还是乖乖地留下来做数学题。虽然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但这些题目不是做一道就可以完全掌握，他还是做着做着就卡壳了。

渺渺也有耐心，一步一步帮他分析，让他重新理清思路。等他做完一题，又出一道类似的题目，让他重头再来……

真的好执着……

夜越来越深，嘉宇面对着满篇数字，疲倦地直打哈欠。

渺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1点了，知道再这么下去也没多大作用了，也就让他收拾收拾回宿舍了。

渺渺和嘉宇掰扯的时候，路亦遥一直在旁边，不是拨弄吉他，就是在纸上写一串串音符，自从上次被《唱将》放了鸽子并内涵了一把，公司就把他的单曲提上日程。也给他听了很多小样，但他还是想要自己写。

“喵喵姐，今天辛苦你了。”虽然被骂了一顿，嘉宇还觉得很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

“没事，我也好久没做数学题，熟悉熟悉体验一下高中时代也不错。”渺渺拍拍他的肩膀，也有些歉疚，她其实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可能无意间把气撒在小宇身上了，“我今天说的话有些重，你别难过。好好总结，你可以考好的。”

“嗯，”嘉宇重重点点头，“我好像找到一点窍门了，也有点信心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渺渺叮嘱他，“高考心态还是很重要的，要相信自己。有什么不会的不明白的随时给我发信息。”

“嗯！”嘉宇乖乖答应，收拾好书包，匆匆告了别，离开了练习室。

一下子，练习室又只剩下他们两个，好像和以前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一样。

渺渺也迅速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想要赶快离开。她害怕自己和他单独在一起呆久了，就会抑制不住地流眼泪。

“渺渺，”刚走到门口，他一声呼唤，还是让她停下了脚步。

“有事吗？”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路亦遥放下吉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

熟悉的柠檬香气再次袭来，渺渺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乱跳，眼泪也漫上眼眶。

“你对所有人都很好，唯独对我这么残忍，”他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到耳中，让她的心揪成一块，“不对，你对自己更残忍……这多天，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对不起，”再一次跌入那个温暖的怀抱，眼泪在一瞬间决堤，“喜欢我，让你这么难受，这么累。”

紧绷了这么多天的弦终于在这一刻断裂，她真的不想再哭了，可是只要一靠近他，眼泪就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我真的……尽力了……”

她也委屈，她也难过，她也不明白，自己只是简简单单地喜欢一个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她更不明白，自己已经那么辛苦那么努力地想要伪装好自己，想要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想要装作什么也不在乎……

可是为什么，自己再怎么伪装，他还是……一眼……就能看穿……

“我知道，”路亦遥心疼地拍拍她的后背，“我们都尽力了……”

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场，心里总归要好受一些。哪怕明天，她还是要带着一张面具，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生活。

“谢谢你。”除了谢谢，她也想不到自己该跟他说些什么了，或许，说得越多，只会让他越难过。

“没关系。”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真的只是在安慰一个普通的同事，“别忘了，你要做无所不能的云渺渺。”

“对，”渺渺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我就是要成为无所不能的人！”

谁也没有告诉过她，成为无所不能的人之前，会这么痛……

“还有你，也要成为无所不能的路亦遥……”哪怕还带着哭腔，她也不忘回头再鼓励鼓励他。

路亦遥笑了笑，只是点点头，没有回答。

其实，我知道自己从来不是无所不能的，但是遇到了你，我想要保护你，所以强撑着想让自己无所不能，哪怕……不去喜欢你。

“这么晚了，练习室里居然还有人？”sansa突然从门口探出头。自从住院回来，她很少这么晚还在公司。

“这是怎么了？”看着双眼红肿，犹带泪痕的渺渺，她责怪地看了一眼路亦遥，“你骂她了？”

“没有，”渺渺先一步解释，张口就来，“重大考试之前我习惯大哭一场，把所有的压力都发泄完，这样就可以轻松上考场了。”

sansa也想起她好像是要复试了，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像平常一样白了她一眼，“就你那点出息，一点抗压能力也没有。”

渺渺没有反驳，只是连忙换了个话题，“sansa姐，你回宿舍吗？”

印象中她好像没在宿舍出现过。

“我回家！”她口气骄傲地像只开屏的孔雀。

“啊，现在回家都多晚了，”渺渺并没有表示出羡慕，“sansa姐，你不懒得跑吗？”

sansa又白了她一眼，鄙夷道，“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我家就在附近，开车不到20分钟。”

“啊！”渺渺终于惊讶了，“可是这附近房价很高诶。”

“高吗？”路亦遥幽幽来了一句。

确实，“栎涯”对待艺人还是不错的，成员收入基本都是按照3-5成分成，渺渺虽然没有看过他们每月的工资，但是按照她拟定的合同收入，一年下来买个八九十平的刚需房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有几个人的收入能像他们一样的。

“就是，高吗？”sansa姐一幅傲视群雄的样子，“老娘买得起。”

“哇！”渺渺真的羡慕了，连忙狗腿地问道，“sansa姐，你还招艺人吗，不会唱不会跳不会演，但是长得还行，成绩很好，能考北大的那种。”

“行吗，”sansa一口答应，“先帮我写几份声明，塌房洗白的那种。”

“为什么还要写声明？”渺渺不明白，韩桑辛哲都不是“栎涯”的艺人，组合一解散都回原公司了，“栎涯”目前没有什么塌房艺人了。

“有备无患懂不懂，”sansa姐特地看了路亦遥一眼，“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又曝出什么事情，不得早做准备。”

虽然知道她不知针对自己，渺渺还是觉得有些心虚，“哪个艺人需要自己写声明，不都是请工作人员代笔吗？”

“怎么，还没签约就想着塌房啦？”sansa姐横眉冷对，“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要想签约就先写声明。也为你以后塌房做准备。”

“那还是算了吧，”渺渺无不遗憾地摇摇头，“孟子教导我们：‘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千百年来老祖宗留下的警示名言，我们还是要遵守遵守的。”

“孟子还教导你‘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你怎么不学学。”sansa姐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渺渺挠挠头，“那不是几千年前了，总有些文化糟粕，我们取其精华就行了。”

“你跟我这玩辩论呢？”sansa姐突然提高音量，“哭完了没，哭完了就赶快滚回去睡觉。明天别让我逮着你迟到。”

“好的好的。”渺渺立马抱起电脑，小跑着冲出练习室，“sansa姐再见，你也早点休息，回家注意安全。”

“那我也走了。”路亦遥倒是不紧不慢，也不忘和sansa姐道别，“再见，回去注意安全。”

“嗯。”sansa姐像个教导主任一样点点头，觉得两个孩子都不错，孺子可教。但很快，她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为什么不等着自己一起走呢？

真是两个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