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师傅，能不能再快一点……”出租车内，路亦遥满眼血丝，也是一夜未眠，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快一点。

“小伙子，不是我不想快，现在是早高峰，开不快。”司机慢慢悠悠地解释。

昨晚，演唱会结束。媒体发布会，庆功宴……

演唱会是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努力的结果，也是成员们向梦想更近一步的基石，他要满足粉丝期待，要对所有人负责，只能等所有流程结束，赶最快的一班飞机。

她今天就要走了，他已经尽可能地赶回来了，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再等等……

“咚！”终于到了公司，匆匆付了钱，关上车门，跑进公司大楼。手机里，甜美的女声不断重复，“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遍一遍，让他的心越来越沉：怎么会这样，她以前哪怕睡觉也不会关机。

“亦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sansa姐看到他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sansa姐，”路亦遥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满眼希望，“她……”

“走了！”希望总是这么容易破灭，冰凉的水总能浇灭最炙热的火焰，“一早就走了。”

“走了，”路亦遥只觉得脚下一软，身体突然好像有千斤沉重，嘴里喃喃地重复，“走了，为什么，就走了……”

“不然留下来干嘛？”sansa姐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看你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然后一心软，就不走了？”

“我没有想过要留下她，”晶莹的泪水蜿蜒而下，“她有她的梦想，我知道，我只是想问问她……”

如果，我用最快的速度，成为一个真正的歌手，不辜负粉丝，也不辜负你，你愿不愿意等等我……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做好一切的……

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亦遥，连自己都不确认的事情，就不要轻易让女孩子等，”到底还是看着长大的，sansa了解他的想法，“女孩子最好的年华就那么几年，不能让她白白浪费。”

“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要对女孩子负责……”

责任，责任，所有人都在提醒他。

他是爱豆，要对粉丝负责；他是队长，要对组合负责；可是，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爱的女孩子负责，他怎么也没想到，昨晚的那一通电话，居然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而她，又是用怎样的心情，一边悄悄压抑着心里的委屈难过，一边强撑着安慰自己的……

我总是让她这么难过，我总是让她这么痛苦……

我又有什么资格，让她等等我呢？

渺渺，对不起，喜欢我，让你这么委屈……

我不该，让你喜欢我的……

“亦遥？”见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吭，sansa姐难免担心。

“sansa姐，我没事，”少年倔强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撑起一个笑容，“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我是你的经纪人，为你操心不是应该的吗？”sansa像个大姐姐一样，揉揉他的头。其实，她更希望他可以放肆地哭一场，哭过了，也就过去了。像这样强撑着，只会越积越深，越来越……过不去，放不下……

有的人，习惯用哭泣来发泄内心的悲伤；有的人，习惯用笑容掩饰内心的难过。哭也好，笑也罢，那些现实里无法逾越的鸿沟，终究还是，把我们，冲散了……

“呀，你都回来了啊？”前台的何雨路过大厅，看到了路亦遥，有些惊讶，“渺渺走的时候给了一沓信，说是给你们没人都写了一封，她还真是个有仪式感的人。”

信？路亦遥好像有找到一丝希望，直直望向何雨，“信在哪？”

何雨被他眼里的红血丝吓了一跳，那里面似乎还包含着自己不大明白的癫狂，忙指着自己的柜台说道，“就在前台，我去给你拿。”

说完，连忙跑到前台，把所有的信都拿了出来，递给路亦遥，“所有的都在这里了，其他成员的你也帮忙给他们吧。”

指尖有些微微颤抖，他接过信，说了声，“谢谢。”

拂过熟悉的娟秀字迹，想起第一次，保洁阿姨递给他的那张修改过的歌词。

他不明白，她的字明明已经写得这么好看了，为什么还要去羡慕其他人呢？

“sansa姐，我有点累了，想要会宿舍休息一下。”他没有立刻打开，或者说，他不敢现在就打开。

“应该的，回去好好休息一天，今天就不要练习了。”sansa知道他想要一个人呆着。

拖着疲惫的身躯，头脑一直昏昏沉沉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宿舍。

宿舍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一切都没有改变，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

信静静地躺在客厅的桌上，他眼睛直直地仔细地看着信封，想要透过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却始终不敢，把它打开。

他不知道自己静坐了多久，甚至不确定自己中途有没有睡过去，房间内，只听见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前行，这一次，不管自己怎么等待，她都不会再出现了吧！

绝望渐渐漫上心头，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那封信。

亲爱的路亦遥：

第一次这么叫你，总感觉有点别扭，要是你在我面前，听到这样的称呼，会不会笑话我？

很抱歉，没有当面和你告别。你也知道，我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我害怕一见到你，好不容易做好的一切决定，就都不作数了。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就和我一样。眼泪好像怎么也流不完，哭过一次次还是想哭。那就别忍着，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眼泪从来不代表软弱，相反，我们都很坚强，都很勇敢。可是，哭过之后，还是要继续做那个闪闪发光的路亦遥。我也会努力，成为无所不能的云渺渺。总有一天，我也会在我的领域，闪闪发光的。

过去的短短一年，比我之前25年加起来还要绚烂。这一年最美的色彩，都是你带给我的。喜欢你，爱上你，是我这一辈子最骄傲最开心的事情。未来的日子，好好照顾自己，别把自己逼太狠，身体要紧。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闪亮最厉害最有实力的路亦遥。如果可以，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

我会永远记得，你曾带给我，这段完美无暇的日子。

希望你一切都好。

渺渺

哭？我为什么要哭？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打湿了薄薄的纸张。

你又不在我身边，我哭了，谁会来安慰我？

绝望越来越深，心里那块被撕裂的口子也越扯越大，他真的不想哭，可眼泪就是不听使唤地掉落，越落越厉害，越来越止不住，他终于还是听了她的话，不再忍耐，放肆地痛哭出来。

渺渺，这个世界那么大，以后，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