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柚对晏长贺的印象本来就很一般,如今知道了真相,对他的感官就更糟糕了。但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不喜欢等着别人上门挑衅,更喜欢主动出击。
所以,她这才干脆利落的答应了晏长贺的邀约,不过主动权得在她手上。
他们的机票也改了,向学校多请了一天假,后天再回去。
晚上七点,晏长贺准时到了海云酒店。晏时今身体刚好,旬柚这两天也很累,不想到处跑,所以干脆把地点定在了他们现在住的酒店。
晏长贺不是好哥哥吗那自然得体贴大方才行。
时今,生日快乐,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不管背地里怎么打算的,晏长贺是个还算合格的商人,表面功夫做得还算到位。三人一会面,他便主动把礼物递到了晏时今面前。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觉得这个款式挺适合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哥哥再给你换。
确实不算多贵重,不过款式还行,晏先生有心了。晏长贺送得是一块名表,旬柚瞅了一眼,认出了牌子,知道这表大概几百万,心里勉强满意,不过眼里还是有些挑剔。
毕竟二十岁可是整生,按理,是应该大办的。这表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吧。
晏长贺勾起的唇角僵了僵。
旬柚才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直接替晏时今把东西收了过来。
反正不收白不收,就算晏时今不收,在外人眼中,他还是晏家人。等晏明和傅蓉熙老了,晏时今还得履行赡养义务。
再说这点小东西,对于庞大的晏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既然占了名头,那当然不能吃亏。所以旬柚虽不怎么看得上这表,但还是没有推回去。
她把东西随手放在一边,边看着晏长贺不疾不徐地笑道∶谢谢晏先生特意来一趟啊,你这样的大忙人,想见一次可不容易。算起来,时今上一次见你还是在电影学院的国庆晚会上,都好几个目过去了。
晏长贺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这话里暗藏的讽刺,毕亮旬柚说得也不算委婉,就差没有直接指着他骂虚伪了。
如果真的在意弟弟,怎么可能几个月也不来看一次
晏长贺眉头微微蹙了蹙,目光不由转向了对面与旬柚坐在一起的晏时今。只可惜,晏时今根本看也没看他,与上次见面一样,他正垂头认真的剥虾。
每仔细的剥好一只,便小心地放到旬柚的碗里,而旬柚毫不客气的一口吃掉。
公司接了新项目,我这些日子确实太忙了,没顾得上来看时今。晏长贺到底是在酒场上混熟了的人,面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满含歉意的道,竟然都没有赶得上去看你们比赛,实在抱歉。
闻言,旬柚瞧了他一眼,淡淡哦了一声道∶晏先生贵人事忙,没什么好抱歉的,毕竟公司更重要。不过你这么忙,都还知道我们这小比赛,倒是挺让人受宠若惊的。
旬小姐不必谦虚,这可是国家顶级赛事,哪里是什么小赛婴长贺眸色微微暗了暗,况且,听说比赛的冠军将会代表国家参加亚太机器人大赛,这可是为国争光的大事。
旬柚笑了笑,没有接话了。
桌上一时安静了下来。
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晏长贺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听说这比赛人才济济,能来参加的都是各大高校的尖子生,你们能拿到冠军,实在是太厉害,也有些出乎意料。
说到这儿,他看向晏时今,终于露出了本来的目的,我没想到时今竟然这么厉害。
果然如旬柚所料,晏长贺就是来试探的,想必是有危机感了。
我家时今本来就很厉害。旬柚看着晏长贺,笑了一声,骄傲的道,他本来就是个天才,不过是全国冠军而已,哪怕是世界冠军,他也能拿到!时今,我说的对吧
一旁,专心剥海鲜的晏时今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了旁边昂着下巴特别神气的女孩一眼,眼里笑意难掩。
他轻笑了一声,顺从的回了一声∶对。
得到回答,旬柚脸上的自豪和骄傲更明显了,他小时候就聪明,三岁就能说会写,还能过目不忘,本来就是少见的天才。如果不是被弄丢了,没爸没妈的,小小年纪就不得不为了生活奔波,他现在指不定就已经是国内最年轻的教授了!
这吹的也有些太过分了。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还在吹牛皮的旬柚一眼,脸上有些无奈,却没有出声反驳。
倒是晏长贺,再好的涵养也都快雒持不住脸上的笑了。
晏先生,你们晏家当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是快破产了旬柚一脸忧心和真诚,
我有些好奇,堂堂墨家怎么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被弄丢的孩子这有点太奇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晏家出事了呢,但我看晏家现在发展的也挺好啊,不像是要破产的样子。
晏先生,你别怪我多嘴,我只是太心疼我们家时今了。旬柚轻叹一声,满是心疼的道,如果是我家遇到这种事,我爸妈肯定不会这么没用的…啊,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们晏家没用,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晏先生,你这么疼弟弟,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话都让旬柚全说了,晏长贺又能说些什么他之前就领教过这位大小姐的伶牙俐齿,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她这张嘴更加厉害了。
…是我们亏欠了时今。至于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人,晏长贺并没有多说。他也不敢多说,这位大小姐明显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多说多错。
况且,好话坏话全都让旬柚说了,他如今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只是心里未免还是憋气。
身为晏家继承人,自身又很优秀,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身边几乎都是捧着他的人,暴长贺从未遇到这么不给他脸面的人。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晏时今,眸色更加暗沉。
对面的两个人看上去比上次还要亲密了一些,一举一动都很和谐。再想到不久前他特意观看的比赛视频,晏长贺的心沉了沉。
晏时今依旧没有看他,或者准确的说,从他走进餐厅到现在,晏时今根本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全程都是旬柚在说话,而晏时今一直在安静的剥海鲜,似乎是专心致志的伺候着这位大小姐。
他看上去依旧很安静,但是哪怕是不说一句话,只沉默的坐在一旁给人剥海鲜,也让人无法忽视。
与两年前刚回到晏家的阴郁沉凝,完全不一样。
一顿饭下来,晏长贺连一句话也没有与晏时今说上。等到旬柚吃好了,便直接不客气的道∶晏先生还有事吗如果没有事,那我们就先走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的飞机,需要早点回去休息。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晏长贺根本无话可说。
旬柚根本连掩饰也无,器张至极,没有给他任何面子。当然,她也有这个资本。晏明山是个优秀的商人,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与勤家和旬家交恶。
所以晏长贺这口气,只得自己咽下去。
而晏时今,除了偶尔回应旬柚,眼里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他们明明是兄弟,但看上去却犹如陌生人一般,不,或者比陌生人更不如。
时今,我能和你单独谈一谈吗最终,晏长贺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道,我有事要与你说。
有什么事
旬小姐,可以让我与我弟弟单独说会儿话吗不等旬柚说完,晏长贺直接道,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面无表情的看着旬柚。
他其实长得很不错,笑起来时很是温和,然而不笑时,却莫名有一种阴沉。尤其是当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人时,黑沉的目光似有阴冷闪过。
旬柚还没有回答,晏时今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也挡住了晏长贺的视线。
不用单独说,你有事可以直接说。这一晚,晏时今第一次正眼看向晏长贺,一字一顿的道,我不介意。
他晏长贺还要高一些,两人相对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晏长贺眉头皱了起来,有一种被人俯视的不适。
这是我们的私事。晏长贺沉声道。
晏时今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转身对旬柚道∶我们回去吧。说罢,竟是真的拉着旬柚就走,完全没有再向头看晏长架一眼。
晏长贺脸色倏然阴沉了下来。
父亲要与傅姨离婚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晏长贺终是压制住怒气,提高了音量道,傅姨很伤心,你不回去看看她吗这件事闹得很大,家里已经吵了很久了。之前你在忙着比赛,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傅姨割腕了,差一点就没有救回来。
闻言,旬柚眉心轻拧,不由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却见他脸色很平静。他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晏长贺,淡声说了一句∶他们离不离婚与我什么关系
晏长贺一证。
况且,晏时今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她死不了,也不会死。就算要死,也要拖着她心爱的男人一起,这才是傅蓉熙的性子。
说罢,他没再停留,拉着旬柚大步就离开了。
晏长贺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脸色阴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