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院
入夜都安安静静的, 唯有沐澜儿所在的房间里响起低低的哭泣声。
她睡不着,第一天知道谢荣蕴碰了许姨娘,她难受了一整晚没睡, 第二天一早又受到刺激, 直接晕了。
这一天她都没能起得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偏偏一闭上眼, 就是脑海里那人和别的女人亲密的场景。
她更难受得睡不着, 尤其是等晚上, 她问过丫鬟,即使丫鬟再不愿意说, 在她的逼迫下,还是老实回答了, 今天晚上谢荣蕴又去了另一个姨娘房里!
沐澜儿就一直哭,哭到了月上枝头,还在难受,连帷帐被打开她都没发现, 俯在枕头上, 眼睛都红肿了。
谢荣蕴默默地看着, 心尖酸涩中带着几分发泄的快意,仇人的女儿在他面前哭成这样, 多好啊。
只是这个女人是即使他发过誓,也依旧控制不住会喜欢的人。
他舍不得让她难过到这个地步, 每天都在想要违背誓言, 到这一步,他告诉自己该走了, 可脚跟生根了一样。
再三纠结后,他叹息一声。
这一下的动静, 让被子里的沐澜儿身形僵住,哭声都停了。
“为何哭?”谢荣蕴道。
沐澜儿不好意思的擦擦脸,坐起来,被子挡住身子,只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闷声道:“没什么。”
“你不高兴我去姨娘那边。”谢荣蕴干脆直接给她解答了。
沐澜儿不吭声,眼泪这回是默默流下。
“不高兴就说出来,说出来也许我就做了。”谢荣蕴轻声道,说完笑了一下,要是旁人,他肯定不会在意,可沐澜儿不一样。
沐澜儿听到这话眼前也是一亮,但因之前的事,忐忑着,不敢吭声。
谢荣蕴也不急,就这么看着。
两人僵持片刻,倒是谢荣蕴有些支撑不住。
他每天卯时就得起床去户部,户部事情是出了名的多,账本嘛,而他又不是侍郎,还能交给别人,他只能自己来。
晚上回来,这几个晚上都有姨娘折腾,他身体也累。
现在大半夜的,前半夜刚搞定了姨娘,却因始终放心不下沐澜儿,还是过来看看,就有些累了。
谢荣蕴想了想,就用了惯用的招数,威胁道:“你不说我就走了。”
沐澜儿急了,本就混沌的脑子空白了,直接扑到谢荣蕴怀里,哭着将心中的话喊出来:“我不要你碰别的女人!包括我三姐!”
谢荣蕴勾唇笑了:“那你留在我身边?”
沐澜儿顿了顿,缓缓点头。
帷帐放下,丫鬟察觉到动静,脸一红,默默走远了点。
皇家马场。
晋朝已有两百多年历史,期间皇帝都换了好多个,这段时间国泰民安,因此各种玩乐都发展得极好。
贵族隔山差五都会举行各种比赛。
其中赛马更是其中重中之重,毕竟马也是彰显身份地位的一种方式,马的品种,马的保养都需要昂贵的花销。
而当今陛下也喜欢马术,偶尔听说谁比赛发挥好,还会主动嘉奖,导致马术更是时下最火热的比赛。
此时,就在进行一个马术比赛。
只是气氛不太好。
一些公子小姐都若有似无的看着几个皇子所在的地方,神色古怪中又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样子。
就在一刻钟之前,六皇子亲自牵出自己的纯种大宛马,马儿颜色纯白,被照顾得极好,膘肥体壮,身材健硕高大,引起一阵侧目。
这是六皇子两个月前因一次在皇帝面前表现骑术得
到的奖励,之前因为要和马儿熟悉,一直没有拿出来。
这会儿拿出来了,周遭顿时哗然。
高下几乎都判定了。
大宛马一出来,还是这么好的品相,还比什么?
众人羡慕嫉妒时,三皇子就过来说想要试一下父皇赐的宝马。
六皇子是出了名的宽和温润,典型的要什么有什么,因此面对三哥的要求,极少有拒绝的时候。
大家都以为六皇子会同意时,三皇子被拒绝了!
而且拒绝得非常果断。
三皇子自觉丢人,脸色格外阴沉,还放话说要和六皇子一较高下,这次绝对不会输!
而六皇子自然好声好气的应下。
现在还在做准备,大家都等着比赛开始。
六皇子却在和小舅子低声说话。
“为什么非要拒绝?”
“为什么你今天要跟过来?”
一身黑衣,皮肤白皙,唇/瓣红润却因周身气质显得十分阴冷的少年被阳光照着,显出几分慵懒,靠在一旁柱子上,只吐出三个字:“先比赛。”
六皇子失笑的摇头,因和小舅子关系好,他也不介意对方冷淡的态度,问道:“你参加吗?”
“参加。”少年点头。
“那用我的马吧。”六皇子道。
即使眼前人已经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算是身居高位,可在他眼中,还是妻子的弟弟,是要照顾的人。
聂霄甚少参加这些东西,自然也没有专门准备自己的赛马,要是输了怕打击到少年人的气性。
却见他摇摇头:“不用。”
六皇子调侃道:“你长得这么好看,要不是脾气不好,早就找到媳妇了,还是拿着吧,到时候跑个第一,露露脸,让大家认识一下,聂家不止有聂大公子,还有聂二公子!”
“有人认识的。”聂霄嘟囔一句,响起那天晚宴上女子一声清脆的呼喊,短短时间就认出他是谁,可他记得自己不认识对方的,当然想起这个事,他就想起摔倒时的疼痛,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打败他。
六皇子没听清,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聂霄摇摇头,更加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仿佛一个夜猫子被迫白天起床,困倦得不要不要的:“不用,我就是玩玩。”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是拒绝,六皇子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言。
“咚咚咚――”锣鼓声敲响。
比赛的人过去集合,聂霄也跟着,随手牵了匹马场品相不错的马,走到赛道最里面,顶着有些炙热的太阳站定,似乎长期在黑暗,他有些适应不了的眯着眼,余光注视着身边的三皇子。
一个只知道看着眼前一亩三分地的蠢货,此时他正阴沉沉的捏紧缰绳,身边马儿也挺好的,被照顾得油光水滑,除了没有六皇子的马儿那样好看。
“咚――”正想着,开始的锣鼓敲响。
比赛的几人迅速翻身上马,马鞭扬起,“啪!”的一下,飞快冲出去。
三皇子那边更是,“啪/啪/啪……”好几下,恨不得多打两下,马儿就能比别的马儿跑快几倍。
他胯/下马儿吃痛叫了两下,哒哒哒跑得确实要快很多,直接冒头,还超过了六皇子跑到最先头。
聂霄见此,懒洋洋的神色消失,变得认真,两腿用力,马儿也飞快往前,追着前头的人去。
却见那马儿越跑越快,快到有些不正常,甚至带了几分癫狂。
聂霄眼眸瞪大了一些,想到那天那女子说的话,迅速回头喊道:“比赛暂停,都别过来!”随后马鞭下去,抽得马儿加速。
六皇子见此,速度慢下来。
其他人也都茫然的停下,看着那还在追逐的两人两马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时跑得最快的三皇子使劲儿拉着缰绳发现没用,那马跟疯了一样,根本不停,开始慌乱的往旁边看,求助喊道:“马有问题!救命――”
然而这一看,却魂飞魄散。
他奶奶的,人呢?居然一个都没有?就剩他一人了?
这时一个人骑着马从中间横冲过来,让三皇子跟看见救星一样,扯着嗓子喊:“快救本皇子!!!”
马场是个大圈,赛马是绕圈,三圈为定,只是这圈不小,但一开始聂霄走的就是最里面的道,此时发现变故,第一时间转道,从中间穿过,刚好减少了和三皇子之前落下的差距。
“松手!”聂霄沉声喊道。
三皇子哪敢啊?松了手不就被甩下去了?这么快的速度,摔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偏偏这时马儿似乎开始不耐烦背上有个东西,高高扬起蹄子,想要将人甩下去。
“啊――”惨叫声在此时响起。
六皇子等人在远处被人保护着,担心的看着这里的情况。
这时聂霄已经彻底靠近,然后半侧身在马上,另一手空出来趁着这会儿短暂的并行,扯着三皇子的后领往自己跟前带。
狂躁得边跑边乱跳的马儿背上一松,就要冲着他们撞过来。
聂霄已经驱使着马儿先一步掉头,那发疯的马儿再撞过来就碰不上了。
人质没了,早已等候的守卫们拿着武器过去。
这边,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三皇子被人抬走,其他公子小姐也被吓到,纷纷回到室内休息,六皇子第一时间检查聂霄:“有没有受伤?你要是出事了,你姐今晚要赶我睡书房了……”
“磨破皮了!”看着聂霄手掌侧边一处被磨破的地方,他脸色微变,赶紧唤来太医。
聂霄收回手,稍显不耐道:“没事,小伤,用不着太医,我有药。”
说着从怀里拿出备好的药粉,给自己涂抹。
六皇子呆了呆:“准备得这么齐全?要不是我知道你性子,都怀疑你才是这件事的操控者。”
聂霄:“……”
见他似乎有些想将药塞回去,六皇子笑了笑,拿过药给他涂,一边问:“这回可以说之前的问题吧?”
“唔……沐家小姐跟我说的。”聂霄低声道。
“沐家小姐?”六皇子还想了一下,说:“哪个?四小姐还是……”
“三小姐。”聂霄道。
六皇子轻咳一声:“三小姐都嫁人了,记得叫谢夫人。”
话音刚落,六皇子看着那被上药一动不动的手抖了一下,药粉撒到手心。
六皇子若无其事道:“不过她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她丈夫让她过来透露的?对了,她丈夫就是三年前的状元郎谢荣蕴,你不在京城几年了,不知道是正常的,但我记得这人跟老四似乎走得挺近的……”
聂霄绷着脸道:“想知道自己去问,不用说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