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太凶了,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
魔医夭夭咽了咽口水,往旁边站了站,一脸的生不如死。
他,真的是尊上吗?应该只是长的像吧?
看懂意思的阮梨点点头,真的是。
她脸上挂着笑容走到一脸不善的男人身前。
蹲下身子,抓住男人放在轮椅上的手,安抚地说道:“景宁乖,这是我专门找的神医,为你治腿的。”
林景宁倒不是不相信阮梨的话,他觉得可能自己的夫人太纯良了,被人骗了也说不定。
再说了,他这腿可是皇宫御医看过并下了决无回旋的断定。
那不相信的目光让魔医夭夭不动声色面容含笑,只当没看见的,心底却几欲抓狂。
要不是看在你是魔尊的份上,还想治腿,做梦吧。
额…阮梨扶额,这得罪人的模样还真是欠打。
只好…
阮梨立刻嘟起嘴,起身背对着他,语气十分不悦道:“哼,你这意思是不相信我吗?那我走…”
说着就要发脾气离开,气势十足的模样,让林景宁下意识抬手抓住她的衣袖。
为难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生气的人背着人偷笑了片刻,清了清嗓子,继续质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林景宁不好直接说此人是骗子,本就是自家夫人担心自己才找来的。
要是白费苦心,她会不会伤心?
罢了,反正不过是一双废腿,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一朵花来,让那位自称神医的看看也无所谓。
还能哄得自家夫人开心,何乐而不为。至于骗子,自己知道就好。
“我相信你,让他瞧瞧吧。”
见林景宁态度软和下来,阮梨喜出望外地对魔医夭夭招手。
夭夭盯着巨大的压力移步上前,蹲下身体伸出手去探那双腿。
却被林景宁抬手挡开,一时间魔医夭夭满脸无辜。
这不是他不治疗,完全是病人不配合。
守在一旁的阮梨见此,百转千回的叫着林景宁。
“夫君!?”
惊得他收回了手,抵在唇边轻咳着,口里说着抱歉,语气却丝毫没有任何歉意。
夭夭也不在意,再次抬手在那双无知觉的腿上按了按,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走到一旁。
“可治,就是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一边说一边掏出纸笔写着方子。“这个是药方,药浴五天再配合针灸,剩下的就是恢复的过程。”
言辞凿凿,林景宁半句话都不信。
只是他的态度阮梨并不看在眼里,林景宁是不记得魔医所以不信,可她清楚啊。
不过…就没有减轻痛苦的办法吗?阮梨接过药方凑过去问。
魔医夭夭摇摇头,两人交头接耳,“如今尊上是凡人之躯只得用凡人的法子,阮姑娘说的那些凡体无法承受药性。”
说完这些,魔医夭夭赶紧抽身退开,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实在是身后炙热的目光快要将他射穿了。
连着泡了五天药浴又加上针灸,林景宁可算是感受到大腿神经传来的微弱痛感。
神色不可置信的有些复杂,而闭门休养的这段日子,林景云没了顾忌,下手十分迅速。
先是联合德妃,将他的儿子推上皇位,又以叛逆之罪剥夺了林侯的爵位。
新皇念及林景云的相助之情,并未对林侯府的其他人赶尽杀绝,只是让他们恢复成白衣平民。
这对不择手段嫁进林侯府的林夫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一时接受不了,陷入了疯癫。
一会儿对着往昔风光无限的日子嚷嚷着自己是林侯夫人,一会儿又恶狠狠地咒骂着死去的人。
林老夫人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年迈的身体一下子垮了。
儿子没了,这先辈打下来的基业没了。她愧对祖先成了心结,严重到卧病在床。
林景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进行恢复行走,听到祖母重病的消息神情微微动容。
阮梨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别怕,想去我就陪你去。”
一如当初的场景,不同的是老人垂暮间隐约有几分油尽灯枯之相。
“你来了啊。”林老夫人转动着眼珠子,睁开眼睛。
抬起的手又放下,这一生唯独对不起自己这个孙子。最后更是因为选择了儿子放弃了孙子,错了吗?
她也不知道,但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自己的儿子,再不成器到底还是血浓于水。
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太累了,自己该到黄泉向列祖列宗赎罪了。
“祖母…”
微弱的起伏在这声呼唤下停止了。
往日繁荣的林侯府落败不已,简陋的挂着白帆。
林景宁靠在阮梨怀里,还沉浸在祖母离开的恍惚中。
“我该恨她的,可是,曾经,她对我那样的好。”
“阿梨,我是不是…错了?”
一滴泪水划过眼角,很快被压抑的自我厌弃的怒气涌上心头。
都怪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决绝地离开?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被生出来过,母亲也不会难产而去,阿姐也会平安喜乐。
戾气爬满了林景宁的脸,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黑压压的情绪阮梨都受到了影响了,她双手捧起林景宁的脸,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人安抚意味地吻。
“夫君,你没有错,只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作出承担。”
“而我,从来不后悔嫁给你。”
…
林老夫人出了殡,府里剩下的人都被遣散。连疯癫了的林夫人都被林景宁送回了娘家,至于收不收他就不在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为了早一点站起来,每天都要拉着阮梨在花园里走一圈。
直到满头大汗了才肯罢休。
中间林景云来过几次,得知自家弟弟还有站起来的机会很是高兴,一副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不已。
这天,阮梨突发奇想,企图做个糕点犒劳一下近日辛苦行走的林景宁。
一早就摸进了厨房,想着当初做虽然失败了,但这种事就应该多试几次,
望着炊烟袅袅的厨房,路过的林景宁慌了。
顾不上疼痛从轮椅上站起来,大步冲进厨房。
而厨房里除了呛人的浓烟连半点火星都没见到,阮梨顶着黑灰的脸惊喜得盯着林景宁的双腿。
“你不痛吗?”
林景宁摇摇头,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平复着心情。
“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