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细节

不多时，马车便在提刑司的大门口停了下来，叶柯看着头顶的匾额，两人来高的鸣冤鼓，以及两旁的石狮子，庄严肃穆，吐了一口白气，似乎是不忍再瞧，旋即目光看向了一旁。

祝由心道，嫂嫂定是第一次来提刑司，这里法办恶徒不计其数，自会有些威势，常人怕是会不自在。

想到这里，祝由便想要带着叶柯赶紧入内，怕她心中不快，连连呼唤了两声，却发现叶柯并不为所动，无奈只能走了过去想要牵引叶柯的衣袖。

等到走近之时才发现，叶柯正看着远处卖包子的铺子挪不动腿，祝由差点一头磕死在地板砖上面。

“大人，我饿，要恰饭！”叶柯理直气壮的指着那包子说道。

祝由愣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了一个字：“恰！”

桌案前，祝由看着对面痛快吃着包子，喝着白粥的叶柯心里充满着无限的好奇，这个凭空而来的嫂嫂一身的本事，瞧着却是个憨憨的性子，倒是有趣的紧。

“大人，你让我当仵作可以，不过，工钱怎么算？”叶柯嘴里塞着包子，吐字不清的说道。

祝由正色道：“按照大玄的俸禄标准，衙差每个月是三钱到五钱银子，仵作是二钱！”

“啥？才二钱，这也太低了！”叶柯咽下一口白粥，心里打着算盘，二钱也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几百块钱，这标准也太低了，虽然物价也低，可是好歹自己当法医的时候，一个月还是能有5K左右，而且还是编制。

现在给自己个贱籍，工资还这么低，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祝由明白了叶柯的意思，这是嫌弃俸禄太低，其实，他也是有一些私心的，见到叶柯验尸的本事，有心想要让她来帮自己，虽然也算是为她解围正好一举两得，可心里却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左右看了一下周围喧闹的铺子，觉得不太好说话，于是便向着叶柯伸出了好看的手掌，示意叶柯在自己手掌上写下想要的数目。

叶柯正低头干饭，看着从一个个堆着的笼屉之间伸过来的洁白的手掌，瞪大了狗眼，什么意思？工资这么低就算了，手中的包子都要来抢？

极不情愿的将手中最后一个包子放到了祝由的手中，嘟嘟囔囔道：“是你自己刚才说不吃的，现在还来抢我的......”

祝由忍住将包子塞到叶柯鼻孔中的冲动，无奈道：“那，你说多少？”

叶柯想了想怎么也得有个一两银子，于是便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祝由见到后，却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就十两！”

叶柯差点被嘴里的白粥给呛死，她没有想到祝由居然会以为自己要十两，不过......子曾经曰过：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绝对不是王八蛋。

“成交！”

两人一拍即合，见祝由依旧是没有什么食欲的样子，叶柯还不忘顺手抢走了那个包子，她不喜欢浪费粮食。

等到祝由带领着叶柯办理好了身份和公文之后，两人重新在后堂坐下。

不一会儿，以为差役来禀报说道大少爷的尸体也已经送到了停尸房内，叶柯没有想到祝由竟然会将尸体也带来，本来以为会直接安排人下葬了。

“案子没有结案之前，不会安葬！”祝由出言解释道。

这个思想教条比较严重讲究入土为安的时代，面对自己的亲哥还能做到这一步，如果不是凉薄，那就是十分的无私铁面了。

“大人这么做就不怕落人口舌？”叶柯喝了一口茶水开口问道。

祝由看着手中的卷宗无所谓的说道：“怕人说我没人性？无需理会，我只要真相。”随即，祝由不在纠结这个话题开口说道：“既然是有人陷害小梅，那我们可以从这一点入手，我想先提审一下小梅。”

叶柯却是摇了摇头道：“先不急，小梅如果知道更重要的东西，那么她势必早就说了，关乎她的清白，她不可能隐瞒，有几个问题我们需要先弄清楚，这比提审小梅更重要！”

“哦？什么问题？”

叶柯整理了一下思绪道：“第一，关于死者被杀的细节，第二，才是凶手的作案动机。”

祝由隐晦的看了叶柯一眼，眼中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却并不多言。

“何解？”

“第一，关于大少爷被杀之时，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叶柯捏着下巴思考道。

祝由放下卷宗道：“案发是在我大哥的房内，他在的院子里面，只有那三个丫鬟服侍，除了小梅另外两人都表示没有听到任何的异动！”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叶柯笃定的说道，“那可是烧红的铁针，如果钉入颅内，一定会引起剧烈的疼痛，死者的指甲内有丝绸就证明他曾挣扎过，那不可能不发出声响，我看过三个丫鬟居住的屋子，距离主屋不过十来步，夜晚，细小的声响也会十分的突兀。”

祝由忽然说道：“会不会是我大哥安歇之时，忽然被凶手袭击到死亡时间短促，加上用手绢捂住口鼻的缘故，没有声响发出来？”

叶柯摇摇头道：“丝绸的隔音效果极差，哪怕是凶手的手捂住嘴，但是不可能完全隔绝的，加上挣扎等因素，就更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房间内的二人陷入了沉默，随即，叶柯回忆起了验尸之时，从死者口腔内抹出来的涎液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看着祝由忽然出声道：“大少爷那天晚上吃了什么？”

祝由疑惑的看了叶柯一眼道：“衙差询问过了，那晚大哥是和大家一起用饭的，并没有特别之处，不过，大哥由于身子虚弱，常年都会在安歇之前服下一些进补的药物，难道？”

“药呢？”

“验看药物的是老张，来人！将老张叫来！”祝由当即下令。

不多时，老张到了回禀道：“大人，药物没问题，都是些常规的进补药物，也去药铺核实过了，都是大公子常年吃的，没问题啊！”

叶柯当即道：“张叔，都是些什么药？”

“人参太子参党参黄芪柏树山药甘草大枣......”老张毫不犹豫的报出了名字，“不过都是些常规的补气药物，没有什么特别的。”

叶柯将这些药材重新在心中理了一遍，忽然抬起头连忙问道：“药渣呢？”叶柯知道古代的草药一般都是需要煎制多次的。

老张愣了愣，理所应当的说道：“既然没有问题，我就没有理会，还在国公府内！”

话音刚落，祝由和叶柯的身形就已经冲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