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守灵

黑漆漆的天空中又开始飘下了雨线，这灵堂之内的气温又低了几度，气氛却是比这气温还低，好似冻结了一般，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秦老太君率先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的回了内堂，紧接着其他所有人也都相继回房，姑姑祝桂芝和姑父陈彦有些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叶柯，那陈立人扇子也不扇了，双手负于身后作装13样缓步离开。

倒是三妹祝巧离开之前对着叶柯点眼含深意头道：“嫂嫂，守灵可是要紧事，夜里可莫要睡着了。”

叶柯平静道：“我这人是出了名的晚睡，熬夜冠军，你放心。”

祝巧不禁莞尔，摇了摇头便莲步轻摇，离开了灵堂。

“郡主大人还不回去，莫不是良心发现了？要为你儿子守灵？”祝由引着叶柯在一旁的椅子之上坐了下来开口道。

下雨总是带着风，寒冬的雨夜的风总是好似剔骨的钢刀，从墙外吹到这空旷的灵堂内，吹动着青阳郡主的宫装，她稍微紧了紧身上的白色狐裘。

“我的好儿媳，你过来，我还没有与你说些体己话呢。”

青阳郡主笑意款款，可叶柯却觉得自己好似被一条毒蛇给盯上，头皮都有些发麻。

“郡主大人，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冻坏了你，到时候可是我大玄的一大损失。”祝由拦在叶柯前面，冷漠的说道，语气却十分的坚定。

听到这话，青阳郡主放声笑道：“哈哈哈哈，我的好儿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她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道：“你现在啊，就像一只老母鸡，我看你能护的住几时。”

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呸，你个老母鸡。

当然这些话叶柯没有直接骂出来，而且，这样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邦邦邦！

外面传来了打更人的声音，叶柯估摸了一下，已经差不多子时三刻左右，看了一下正在灵堂前烧纸的祝由，悄悄走了过去，将衣袖中的一个小布包递给了他。

“这是？”祝由有些疑惑的接过了那布包，打开一看是几个包子，不禁愣在原地，他刚好腹中饥饿。

此时祝由才明白了，原来之前叶柯突然不见，是去给自己拿这个去了，顿时心中被触动了，低下了头去，眼神都柔和了三分。

叶柯自然的将他手中的纸钱接过，自顾自的烧了起来开口道：“你晚饭没吃，也该饿了，不过就是有些凉了，要是能给你蒸一下就好了。”

祝由常年在外办案，风餐露宿常有，他虽然身份尊贵，却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相反，他是一个比很多寒门子弟都还要能吃苦的人，不然他不可能短短一两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捕头一路坐到了京畿提刑司的位置。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手中的包子，再饮下一口热茶，祝由精神都足了几分。

“这位郡主大人好像对我的敌意很大......”叶柯看着祝由说道。

祝由沉默了一下道：“嫂嫂只需与她保持距离就好，其他的不必担心，她......对所有人都一样，她爱的，只是权势而已。”

看着祝由不愿再说下去的模样，叶柯摇了摇头另起了话题，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一直到了后半夜，寒意更浓，雨停了，若是这般的温度，不下雨的话，怕是草木之上都要浮出许多寒霜了。

叶柯缩在背风的柱子后，对着手哈气，小脸被冻得通红，祝由倒是还好，老神在在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是熬夜冠军没错，可我他妈又不是爱斯基摩人，叶柯腹诽，就在她快顶不住要去找点东西烤火的时候，小梅来了。

她抱着一床被子，手中还提着一壶烈酒，在叶柯眼中像个上帝。

叶柯打了一个瞌睡的功夫，天边就已经浮现鱼肚白了，等她刚放下被子的时候，就发现一件厚实带着雪帽的斗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柔软的绒毛圈着脖子，十分的温暖舒适。

“嫂嫂衣物太少，清晨寒气更重，莫要着凉了。”祝由轻声说道。

叶柯刚想问他一个男子哪里来的这女子的斗篷，虽然是一件墨绿色的，但是却是看起来十分的高贵。

“这是......这是我一个长辈的，多年之前就放在我这里了，你暂时没有御寒之物，就穿着吧。”

不多时，院门打开，国公府的人已经纷纷摆开了阵仗，一名道士诵经做法之后，众人便开始沿着大街朝东城门外，国公府家的祖坟而去，路上应该是早就做过净街处理，没有行人，十里长街，百人送葬。

兴许是作业下过雨的缘故，抬棺的人走得很慢，看起来也走得有些吃力，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将棺木放进了葬坑。

那道士又开始做法了，漫天都是白纸钱，众人皆低眉肃穆，叶柯却是皱着眉头盯着坑里的那棺材，若有所思。

“少夫人，怎么了？”小梅在一旁小声的问道。

叶柯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瞎想呢。”

没有哭天抢地，没有凄厉悲怆，所有人都出奇的平静，也许是多天来已经接受了大少爷的死，也许......他终于死了......

葬礼结束之后，祝由和叶柯在国公府开始调查光叔的案子。

首先他们找到了和光叔熟识的门房询问，“光叔这些日子，你可有觉得他又什么异常的吗？”

门房摇摇头，冥思苦想道：“老光没什么不对劲的啊，一样是每天去买菜，买药，做事，前两天都还跟我喝酒呢，天南地北的吹，不过也没什么新奇的。”

“那这些日子，除了大少爷的死，还有光叔的死之外，还有什么比较特殊的事情发生吗？或者什么平时不曾发生的情况出现吗？”叶柯忽然开口问道。

那门房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最近都没有。”

门房这里没有收获，他们两人又询问了更多的仆人丫鬟，全都一无所获。

两人放弃了，打算还是先回提刑司，看能不能从光叔的尸体上再找点蛛丝马迹出来，正出了国公府的大门，一名提刑司的衙役就骑着马疾驰而来。

那衙差见到祝由，下马急忙禀报道：“大人，不好了！”

祝由脸色一变喝道：“何事！？”

“光叔的尸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