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个道听途说的理由将祝由糊弄了过去,叶柯复又重新埋头开始处理起那一堆布满泥土的白骨来。
那白骨粗略一看之下,单是头骨都有十来个,更有无数的胫骨,腿骨,指骨,若是将这些骨头放在野外泥地之上,要么就是考古现场的殉葬坑,要么,就是屠杀过后的万人坑。
叶柯却是曾经见过这帮的场面,那是她在当法医之后的第二年,有一宗凶杀案,那凶手是个连环杀人案,将尸体分尸之后藏到了一处山坡之上的乱坟岗之内,没了办法,警方在获得了家属的认可之后,将所有的坟墓全都挖开了。
停尸房的大堂之内,叶柯守着那一堆白骨,心中着实不太是滋味,她有一个习惯,在检查白骨之时,会优先检查盆骨,检查盆骨处的耻骨联合是十分高效且实用的鉴别手段。
当叶柯将所有的盆骨挑选出来进行一一的查看之后,她的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了起来。
“骨盆外形宽大且矮,骨盆壁光滑、菲薄,骨质较轻,骨盆上口呈圆形或椭圆形!”
叶柯猛然起身,好似发狂一般的反复捧着每一个盆骨查看了起来,终于徒然停下,捏着那盆骨,冰冷的话语一字一顿的从口齿之中挤兑而出,而在这冰冷之后的,是已经堆满胸口的怒火。
“死的,全是女子!”
停尸房内的油灯明灭闪烁,气温也仿佛低了极度,好似随着叶柯的话音起落,那白骨之中也渗透出了一个个妙龄女子的冤魂,绕梁盘旋,哀嚎鸣冤。
身旁星目男子的秀眉紧蹙,眼角的泪痣也随着他的脸部表情微动,眼中射出寒星,冻了霜花,结了冰雪。
“女子,青楼!”祝由低沉的嗓音微动,“这些女子可都是青楼女子?”
虽然那一具还可以辨别的尸体乃是青楼女子,可其余的这些枯骨是否都是青楼的女子,还需要考证,他只能求助叶柯。
这个问题也是叶柯想要弄明白的,她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搞清楚这些女子的身份,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现在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且等到明日吧,希望明日是个好天气。”
叶柯低低的回了一句,随即又开始重新埋头拼接起了白骨,这一夜,叶柯一直都在拼接,而祝由也一直随侍一旁,一直等到天边刚蒙蒙亮,这才完成了所有的拼接,停尸房内的白布之上,足足十具尸骨整齐的排列在地上,包括那女子的尸身,总共十一具。
整齐的的尸骨只有四具,还有六具都有些残缺,或缺了胫骨,或缺了肋骨,或缺了髋骨。
做完这一切,叶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可心中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因为,她实在是无法将这些白骨与积木类的玩具等同起来,这些......可曾经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天边刚亮,一些稍稍勤奋的衙役们便已经早早的来了提刑衙门准备点卯了,他们见到那停尸房的灯还亮着,这才进来查看,却见到整整齐齐的的尸骨,以及顶着黑眼圈的叶柯和祝由,赵捕头称赞道:“大人真是厉害!”
被属下奉承,叶柯却开心不起来,摆了摆手低沉道:“我去睡一会儿,十点钟......巳时叫我起来!”随后便意兴阑珊的去了。
“祝大人,叶大人这是?”赵捕头还以为是自己得罪了叶柯。
祝由看了赵捕头一眼,又看了看那些白骨,他能明白,若是放在这里的是一具具血肉俱全的尸身,可能赵捕头应该也没有心思来直接夸赞叶柯,摇了摇头道:“无事,准备好酸醋五升,酒二升,还有草席,巳时叫我起来。”
吩咐赵捕头准备好了叶柯需要的东西,祝由也离去了,可在厢房外面却见到了正在门口发呆的叶柯。
“嫂嫂,你也别太伤感了,我们尽快的查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她们泉下有知,也会瞑目的,你快些去休息吧,一整晚没合眼了。”
祝由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磁性,传入叶柯的耳朵内,极为治愈。
叶柯蹲在地上,抬头与祝由对视道:“大人......饿着肚子睡不着。”
祝由感觉自己表错情了......心中有些无语,赶紧寻来衙役买来了早点,与叶柯一起吃了起来,初时并无饥饿的感觉,可第一口稀粥下肚之后,腹中便饿的厉害,两人消灭了两笼屉包子,这才心满意足。
叶柯反倒是念叨着:“要是来一杯咖啡,我能战斗到下午。”
虽然和叶柯相处了这么久,祝由依旧还是没能适应叶柯这神一句,鬼一句的说话方式,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叮嘱了一句早些歇息,这才回房休息去了。
清晨,风波岭上,一颗巨树之上,一道黑衣的身影在一根巨大的树枝之上打了一个寒颤醒了过来,此刻他的身上全都是露水,衣服已经被浸透,他直起了身子,念叨了一句:“遭了,叶大人不见了!?”
这不是剑九还能是谁呢?
且说昨日叶柯守在树下等待着祝由赶来,这时林子之中却生了毒障,叶柯进退两难,这一切,暗中潜藏于树梢的剑九看了个明明白白,正欲前去阻拦叶柯进入狼窝,可鼻尖传来的腐臭之气,让他十分的不适,没一会儿,他便觉得头晕目眩,直接晕倒在了树枝之上。
剑九虽然有真气护身,可受修行功法的限制,他的剑术剑技精湛,他的身法如鬼魅,可却防不住毒障,这才有此一遭。
他醒来到那狼窝之中寻了一圈,除了狼尸,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才紧俏的赶回提刑司,一路喷嚏好似闪电一般。
等到他返回提刑司之时,已经是巳时了,恰巧此时叶柯与祝由刚好起床,见到了我们的剑术高手以身狼狈的出现在门口。
祝由眼神沉了下来,还在不满昨日叶柯遇险他为何不在,看他这狼狈模样道“你死哪儿去了?擅离职守!跳河摸鱼去了?”
剑九一身湿漉漉的,嘴巴张了张,却最终低下了头去,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