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老冯头

拉扯了半天，叶柯总算是出了那巷子口，站在这边的阴影之中，心有余悸的看着那窑姐儿扯着自己的半截袖子失望的回去，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愤恨的看了一旁正幸灾乐祸的祝由一眼。

“看看看......你就知道看！刚才都不知道帮帮我！？”

祝由摸了摸鼻子，“我也怕被她拉进去。”

叶柯：“......”

两人紧步走了一阵，期间，祝由在前，叶柯一直指着祝由的后颈骂，从街头一直骂道了街尾，却犹自觉着不过瘾，这时忽的发现前方的祝由不动了，上前一看，原来前方寂静漆黑的街道之上紧挨着最里边有一件孤零零的房子，昏黄的灯光在地上映出了一个方格。

藉着灯光一瞧，那院门之上，一个古旧的牌匾，上刻着两个大字：义庄！

叶柯眼中露出了惊喜的光芒，带着祝由赶了过去，发现那院门向内处一个白发的老翁，身材瘦小，正用力的从板车之上往下拖一具尸体，没一次他用力搬动尸体之后，都要喘息好几口气，好似要花尽他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

两人将马往门前的柱子上一栓，上前道：“老爷子，我来帮你！”

那老者背对着门，被叶柯的话吓了一个激灵，手中的尸体嘭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回头来看，却见是一高一矮两个俊俏公子，当即道：“不可，不可！”拦在了二人身前。

那老者脸上都是皱纹，蜡黄的脸上有着年岁的痕迹，他微微有些浑浊的眼珠将二人看上两遍，才道：“二位公子......可是要寻落脚的地方？”

祝由上前抱拳道：“老爷子，我兄弟二人是京城人士，本是来这安溪县办些事情，可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到时已经天黑，找不到客栈，见到这里有灯火，这才前来打扰。”

那老者再次将二人反复看上两遍笑道：“自京城而来的公子可不少，可都是往那臭水巷的窑子里去了，莫不是二位公子找不着路？”

叶柯当即道：“老爷子说笑了，我兄弟二人乃是洁身自好之人，方才那窑姐拉我，我都不去呢，你瞧！”说着，她指了指自己断了半截的袖子。

那老者这才正色道：“原来如此，二位公子，这里乃是义庄，是死人住的地方，晦气，二位还是另寻他处吧。”说着他又要弯腰去捡地上的尸体，这时，叶柯和祝由直接上前将那尸体抬了起来。

见到两人上前抬尸，老者大惊失色，寻常人见到尸体避之还唯恐不及呢，谁还上来抬？忙道：“二位公子，不可，不可，晦气，快些放下！”

叶柯却是笑着说道：“这义庄老爷子你都住得，我二人有何住不得？”

祝由却是安慰老者道：“老爷子，你放心，我这兄弟，是个仵作！”

“啊呀！”老者惊讶一声，“这般俊俏得公子怎的入了贱籍，当真可惜。”

二人将那尸体抬到了义庄之内，里面都是些破落得棺材，有些尸体连棺材都没有，被那草席一卷，便放在那地上，好一些得，好歹有一张木板放置，屋子内的柱子上有一盏不大不小的油灯，正被穿堂过的寒风吹的忽明忽灭。

老者引着二人在房间的角落坐下，生了炭火，这里，是老者用草席围成的一处干净角落，随即，老者取出了两个用干净油纸包着的烧饼递给了二人道：“二位若是不嫌弃，且对付一些吧。”

虽然这里简陋，但是方才老者拿出烧饼之时，将那油纸擦了又擦的动作触动在叶柯的心上，结果烧饼立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祝由自然是吃的比较文雅一点，可也吃的津津有味。

老者见两人吃的大方，眼中的一丝卑怯消失不见，脸上都是高兴的神色。

“小老儿姓冯，在这看守义庄已经十来年了，街坊邻居们都叫我老冯头。”老者自我介绍。

“我叫祝由......这是我兄弟......祝柯。”祝由也简单介绍了一会儿。

叶柯一边吃，一边扫视了一眼义庄内的尸体道：“冯老爷子，怎么这么多尸首，都是无人认领的吗？”

老冯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是啊，基本都是臭水街那边的！”

“怎的死这么多人，我瞧那模样，都是横死的，官服不管吗？”叶柯道。

“嘘！小声点，年轻人！”老冯头朝着外面张望了两眼，旋即压低了声音道：“哎......那臭水街里面虽然明面上有许多的青楼，妓院，娼寮，可更多的，是暗娼馆子，那里面打死几个人，可太正常了。”

叶柯有些不太明白，瞪着疑惑的大眼睛，发问道：“暗娼馆子就不管了吗？”

老冯头道：“年轻人，你不知道，这青楼，妓院这些都是明面上需要与官府纳税的，而安溪县这边的臭水街是出了名的青楼所在，于是许多的京城公子们也会慕名来此寻花问柳，这人一多，有些人心思就活泛起来了，暗娼馆子就多了，而暗娼馆子是不需要向官府交税的。”

“可......官府不会查吗？”祝由问道。

“嗨！暗娼馆子虽然不交税，可也得向当地的官老爷交孝敬啊，官府收税了，那是给朝廷了，可暗娼馆子的孝敬，官老爷就放自己口袋了，出了什么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做你的生意，我发我的财！”

叶柯听得心惊，可这时，老冯头却道：“年轻人，虽然你是仵作，可我敢保证，这屋子内的尸体你算是见的比较多的了吧？”

叶柯点点头。

“我告诉你，这跟二十年前发生过的事情比起来，那都是小儿科！”老冯头阴测测的说道，“那次，真的是尸横遍野，可吓死人了，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死干净哩！”

祝由本能的觉得不对劲，赶紧追问，“老爷子，您说详细点。”

这时，老冯头这才指着一个方向说道：“你们可知道靠近京城那边的那片林子？”

叶柯心地咯噔一声，赶紧问道：“风波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