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吃人的街

门外的北风吹得房间内的孔洞呼呼作响，门内的低语却好似被埋进了风里。

“正是.......二十多年前，那风波岭上曾经有一个村子叫做鲁家村，村子里有三十来口人，一直过得安居乐业，多数以打猎为生，可立秋那一日，整个村子忽然被那岭中的狼群袭击，三十来口人，死了个干干净净都被狼啃噬殆尽！”

“狼？”祝由眼神一顿，想到了那日岭上的那群狼。

“他们没有反抗吗？一群猎户怎么会被狼给全吃了？”叶柯疑惑道。

老冯头用手中的棍子拨弄着炉内的柴火，劈啪作响，脸上的皱纹被炉火映得通红，低声道：“这谁知道，听说官府赶到之时，那村子里已经燃起了大火，原来，是有一个幸存者，那人是个孩子，好似被狼给吓疯了，一把大火将那村子付之一炬，嘴里还疯疯癫癫的呓语，随后自己也扑身火场，死了个干净！”

叶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村子在什么位置？”

“咋的，年轻人你还想去看啊？莫去，那岭上得狼可凶了”顿了顿，见叶柯得眼中有着疑惑，才叹了一口气道：“那村子在一处林子里，不好找，那里有一处极高得斜坡，现在都看不见房屋了，若是那林子里有一处凹地，地面平整，就是那里了！”

祝由忽然起身，目光灼灼得盯着老冯头道：“那里可是长满了扁竹兰？”

老冯头愣愣道：“正是，你是如何得知？啊呀，你二人去过了？那里可去不得啊！”

“如何不得？”

“嘿嘿！”老冯头得眼神阴测测得道：“那地方......闹鬼哩！”

这话可吓不倒叶柯与祝由二人，他们最不怕的就是鬼神，只冷笑了一声道：“老爷子说这话我可不信，这天下哪里来的鬼？”

老冯头似是着急，起身，“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那岭上自那之后，少有人至，唯独偶尔有猎户去打些猎物，听那猎户说，那岭上有时会听到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的狂笑，这荒山野岭的，你说说是不是闹鬼？准是那村子里的鬼魂在作祟！”

二人听完默不作声，老冯头见天色已晚，便道：“二位公子权当听个故事罢，可莫要去那岭上，今夜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随后他径直去了旁边的一间耳室内休息去了。

待那耳室之内传来微微的鼾声，叶柯才看向一旁守着火炉的祝由低声道：“大人......那岭上的惨叫......”

“应该就是那凶手在那里作案害人了！”祝由的声音微寒。“那里相较起来，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作案之地，有凶名在外，无人敢去！”

叶柯沉吟了一会，他本能的觉得，那凶手或许会和那村子有什么关系，可目前没有线索，只是瞎猜而已，她觉得心中烦闷，便起身，来到了那大厅之内，翻看起了停靠着的尸身，有三具都是刚放在这里不久，身上灰尘都没有。

出于职业习惯，叶柯掀开了第一具尸身，那是一个双眼紧闭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身穿粗布麻衣，面相有些丑陋，身材矮小。

祝由来到叶柯身旁，“怎的了？”

“面色青紫，口腔，鼻腔内有污血流出，腹背生疮，遍体无多余创口，指甲上有m氏纹，是死于中毒，砒霜！”叶柯翻了翻那男子的尸身，轻描淡写的说道，随后，又瞧了瞧这男子的服饰以及肩颈，双腿道：“应该是个龟公。”

“哦？你是如何得知的？”

叶柯指着那男子的右肩道：“死者身材矮小，右肩比左肩矮一点，骨头有变形的症状，脊椎微微弯曲，有驼背迹象，应该是常年肩抗重物，以及低眉颔首所致，青楼的龟公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将那些青楼女子送去嫖客的府上，青楼女子缠了小脚，走不快，他们驮着窑姐儿，这才有了这个称号。”

祝由又长见识了，正欲发问，却听到叶柯好似十分气愤的小声哔哔道什么该死的缠脚陋习，该死的青楼，为什么不是男人被人嫖之类的话，顿时不敢再去触霉头。

随后，叶柯又翻看了另外两具尸体，沉声道：“两个都是女子，一个一身鞭痕，青紫不断，死于殴打，一个死于虐待......”多的话，叶柯没有说，可祝由也已明白了，这两个女子都是窑姐儿，只道是命苦，碰上了那有特殊癖好的嫖客，命丧在了那些人的手中。

叶柯的脸色难看的可怕，看着祝由道：“大人，总有一天，我要废了这该死的青楼陋习！”

祝由道：“怕是有些困难，就连京城都有教坊司，那是朝廷的，青楼的存在自古有之，阻力怕是不小。”

“自古有之就是合理的吗？为什么男人一夫多妻就是应该的，女人若是一妻多夫便是荡妇了？一直以来道德的规矩怎么样，都是你们男人说了算，凭什么男尊女卑？女子的命就不是命？”叶柯沉着脸，一连串的问题丢了出来，将祝由轰了个七荤八素。

他立在原地，半晌无话，最终却只委屈的小声道：“我又不去青楼......”

瞧他那委屈的模样，叶柯这才有些气馁，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知道祝由正直的性子，方才不过是看到那三具尸体，心中有些气愤而已，这才柔声道：“不好意思，大人，我只是一时气愤。”

见叶柯脸色缓和，祝由这才道：“嫂嫂，我这一生只爱一人，只娶一人，为官这些年也见过太多女子悲惨的遭遇，也有心想要改变，只要是你的决定，我一定全力支持。”

“大人，只要是这些妓馆娼寮存在，那么就势必会有女子受苦，若是自愿的也就罢了，可只要朝廷认可这些地方存在，那么在银钱的诱惑之下，就必然会有人暴力胁迫女子卖身，这就是罪恶了。”叶柯道。

“那依嫂嫂的意思？”

叶柯看着外边的夜色沉声道：“碰见了，我便不能当作看不见，明日，我们便去那臭水街见识见识，去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狗东西较量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