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嘉慈彻底缓一口气, 本学期的课差不多结完了。
和他一样大感轻松的还有解雩君。
这位勤勤恳恳、顾不上给自己谋福利的陪读家属,在短短一个月内,学会了“如何鼓励孩子”、“如何引导孩子正确的作息习惯”、“好家长应该给孩子提供生活后援”、“不要让你的孩子迷失在无效努力中”等等对谈技巧……
他头一回庆幸乖宝是男孩儿, 生不出孩子。
否则照这个架势, 他们俩将来要是有个小孩儿, 小孩儿长大了也得读书上大学考研, 这得把家里人担心到什么地步去呀!
解雩君想这事儿的时候,丝毫没觉得哪不对。
由于奶茶、绿茶、红茶这类茶饮完全对嘉慈起不到精神上的支撑作用,他甚至自己琢磨弄点仪器和东西回来, 并且大有报班进修的打算,半个月的功夫,已经足够这个学习能力超强的男人跨越了简单的“泡咖啡”, 进入到“做咖啡”的级别。
同时给予大量物质支持的还有在河北玩儿、顺带北上看孩子的解父解母。
他们被那天大儿子的电话惊到, 决定提前结束今年冬天的旅程,去看望两个孩子, 顺便给小乖这个忙昏头的多做些好吃的。
总而言之,嘉慈考完、忙完,和老林确认过新年里不用再去承德,他径直往床上一摊、摊成薄薄一片, 直接睡了大半天!
还管什么呐!天大地大都不如睡觉重要!
厨房里, 解父解母在做盐焗对虾。
解雩君轻手轻脚观上卧室门,顺着香味儿过去。
“小乖还没醒?”
“还睡着呢,睡得像头小猪,我捏他脸蛋儿都没反应。”其实是啾了一口、还嘬了一下, “睡太沉了,估计也不觉得饿。”
解母手里要不是还有个锅铲子,要不然这会儿就打上去了。
“你捏他干嘛, 小乖累了就让他好好睡!”
解父看着锅里的盐焗虾若有所思:“还好这还没做完呢,不然小乖可吃不上。哎,就做这些得了!别多做了。”这一觉怕是能直接睡到明天中午,到时候让孩子多吃点儿、吃好些,不一样的么!
然后,公寓里那口不如家里大的锅就这的只做了三对儿……
这一觉醒来,恍若隔世。
嘉慈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过年时期,闻着熟悉的盐焗气味儿,听着厨房里隐隐传来的动静,客厅里还有解母和解雩君小声说话的声音,他几乎可以想象:大家做好了东西、只等着自己起床洗漱,一家人就能快乐开饭!
“醒了?这是睡够了?”
解雩君进门来,正好看见嘉慈拥着被子小脸红扑扑的,眼神却不知道对焦到哪儿,直愣愣的发着呆,见他走过来,下意识的就张开手臂要抱,软乎乎的一团被解雩君拥进怀里,发出舒服又悠闲的嘟囔声。
“睡累了都……”
解雩君就这么像抱小孩儿似得抱着他,弯着他的膝盖,大掌摸到温热的脚踝,又移上来拍拍他的屁股:“想你这个时候也该醒了,外面爸妈做饭呢,今年咱们小年前回去,还是给留了好些东西,生怕你馋了又吃不到。”
嘉慈搂着他的脖子,靠在颈窝上蹭了蹭,贴着解雩君的皮肤、充满了安全感。
“再让我缓缓。”
素了快一个月,从解雩君生日到现在,两人就是接吻都不敢来过分的,就怕走火,不仅是解雩君想着,嘉慈自己也觉得需要多吸吸男朋友补充电量。两人静静依偎了
小会儿,嘉慈才下床,推着解雩君出了卧室。
这顿丰盛到近期最豪华的午餐让嘉慈重新活了过来,下午解父解母想去故宫看雪,一家四口热闹哄哄的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围巾就出门了。
这半天,可谓是再幸福不过了!
“我高三的时候其实来过一次。”嘉慈被解雩君牵着手,两人试图找到哪怕一只御猫,但天冷、几乎不可能捕捉到它们的身影,“和萧时因一起,还有其他画室的同学,因为当时带我们的老师说,往年能画上御猫的学生,无一例外都考中了。”
这大概是美术生的玄学了。
比如不能吃静物,吃静物必复读;又比如谈恋爱会破坏手感,谈了恋爱多半会挂在复试……
当初嘉慈集训的画室,玄学就是去故宫捉御猫。
屡试不爽,每一届都在应验这一条不算规律的经验。
解雩君听了觉得有趣,“所以你一定是画到了?”
“那个时候宫殿修缮的不如现在这样好,旅游方面的营销也没现在覆盖全面,有的地方还怪冷清的,就容易让人想起一些故宫恐怖故事。”比如没腿儿飘移的白衣宫女,比如鬼打墙的宫道,又比如无风而响的红瓦片,嘉慈抖了一下,又拉紧解雩君的手,“我自己也不知道逛到那儿,碰到一只黑色夹金色的御猫……”
解雩君想了想那个画面,小小一只的乖宝背着材料和画板,缩在宫墙脚下,望着拐角的一只御猫,眼睛倏然亮起来,飞快的动笔、试图捕捉这一刻的画面。那猫儿仿佛也有灵性,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离开,自顾自的盘住尾巴窝在原地,半眯着琥珀一样的眼仁,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爪子。
“好兆头呀!”
嘉慈承认当年的自己的确受到了那份心理作用的鼓励,“可不是,从那以后,我的作业在画室里稳定排进前三。其他两个师兄是复读的往届,我自认赶不上他们,但一定不会比其他人差……”
这边两个小的在回忆高中往事,解父带着解母挨个儿看各个殿的牌匾,若有所思:“在这儿工作的人是不是都得是北京户口呀?”各个开口都是一口浓淡合宜的老北京腔,说出来自有一股韵味。
解母看着长长的宫道里一个姑娘骑着自行车经过,穿着是简洁大方看不出什么牌子,但在皇城里上着班赶着趟的,怎么都不会简单!
“臭小子就不指望,那咱们小乖将来毕业了能做什么?他们小两口是留北京还是留上海?”
“随便吧,认他们折腾。”
解父是一直给予孩子最大的自由,否则当初也不会让家里唯一的孩子放弃学业去打电竞,如今又找了个小儿子,更没什么想法,一家人平安快乐就行,“他们俩什么都不缺,又不用啃老过活,爱去哪去哪、爱干嘛干嘛!”
这半天下来是逛不完故宫的,两口子决定明天再来。
至于解雩君和嘉慈,他们在家休了两天之后,又收拾东西去张家口滑雪,这种运动老两口玩儿不来,他们只能看雪爬爬山,滑雪是不行的。不过看朋友圈里大儿子发的动态,这俩孩子还真是很会玩……
*
张竹毅已经在为明年春季赛的解说做各种培训准备了,打了个电话给老兄弟,哎嘿,这家伙小年就到家了,这会儿带着嘉慈出海海钓呢!
“钓了什么啊,哥们儿有的吃吗?”
解雩君毫不客气的切了一声,“要吃自己去海鲜超市买行不,我乖宝辛辛苦苦钓点儿鱼带回家,你还想分?鱼鳞都不给你吃!”
“别啊,鱼鳞裹上面糊糊炸一炸也能吃呢!”
张竹毅经过一个季度的修养,这会儿是好多了,行动工作无碍,只是不能久坐或者久站,好在现在的工作内容也不要求什么姿势,就像新闻播音员上半身端正着,下半身管你穿裤衩拖鞋还是什么,只要不拍到、怎么舒服怎么来。
可这人呐,终究还是有参差。
张竹毅休了三个多月,马不停蹄爬起来赚钱;马思卡当了三个多月的陪读家属,孩子这会儿放寒假了,他也跟着放长假,故宫看雪、张家口滑雪,转眼回家过年又租船出海钓鱼了,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闲适呢?
解雩君从前或许是野心勃勃的,可现在并不。
所以必须要承认的是,嘉慈知足长乐的个性的的确确给他了很大的影响:他的要求本来就是家庭为重,在此基础之上,再来讨论工作的话,那势必要为家庭和爱人让步很大……
张竹毅旁敲侧击,顺便替官方再招揽招揽好兄弟,前后问了两三次,都是同一种回答,人家卸下名声光环,就是因为当个素人真的很快乐!
“行吧,你既然没这打算,那就当我没问。”
解雩君笑笑,“不说了,我得去杀鱼了!”
“草……”
嘉慈经过这些日子的打下手经验,好歹是学了些技能,不说杀鱼片鱼,起码让他弄个腌制调料,这孩子知道该加什么好吃。有些小海鱼个头不大,但腌好炸一炸却香得不得了,他记得去年解父做的那些小零嘴里有同样的鱼类。等解雩君把它们分批次下锅一炸,那香味儿,不比去年的差呢!反正嘉慈嘴里已经开始留口水了——
“哥哥你的家庭主夫真的当得太好了,他们劝你工作也不用急,手伤要紧,大不了我养你!”
解雩君哎哎连叹:“那可太好了!”
他丝毫不觉得丢脸羞愧,“那我当然是相信嘉总的实力啦!”臭男人既不觉得嘉慈在开玩笑,也不觉得自己的回应是在开玩笑,“既然养我,那可要养一辈子呀!”
“一辈子就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芜湖!
开始码番外捏!
老解也不是真家庭煮夫啦,他需要等待嘉慈的步伐赶上来。
两个人一起走才不会被轻易分开,反正以后不会再受异地恋的苦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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