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IF线番外六

    嘉慈和老师同学们去的甘肃, 行程一共三天四夜。

    头一天晚上，他们就已经在营地扎寨了。

    这里晚上凉快到有些冷，可嘉慈一想到马思卡, 莫名的又感受不到那股凉意。

    他刚刚没接马思卡的一个电话, 任由手机静静的震动了半分钟。

    其实现在还很早, 甘肃的西端和北京甚至两个时区的时差, 天都还没黑。因为白天是晴天的缘故，这会儿天边缀着粉紫粉紫的云彩，雾蓝蓝的空中还挂着一轮早早就升起来的弯月, 因为扎营的地方足够高，所以这轮月亮显得格外近、仿佛触手可及。

    还没等他架好设备，电话又响了起来, 还伴随着不断弹出来的微信消息：

    【。】：睡啦？才几点？我不信！

    【。】：小嘉宝？嘉宝？

    【。】：你个大一小屁孩有这么忙？

    【。】：小祖宗, 我哪里又惹你啦？

    【。】：真的不理我？[流泪猫猫头.JPG]

    【。】：你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啦……

    嘉慈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声。

    他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

    可嘉慈自己除了萧时因之外, 也没有第二个关系亲密的同性朋友，根本没法做出什么有效的参考和对比。

    说白了，他不想自作多情……

    嘉慈披着外套，没立刻将相机架好, 而是端着调了调镜头, 对准远处那片梦幻又郁郁的天空，失神的留下与他心情微妙契合的数张照片。又从中挑了一张色调不错、几乎不用调整的，转过来发给了马思卡。

    【对不起，刚刚在山上, 没信号】

    那头的马思卡气还没生够多久，甚至只能在喉头里面咕咚咕咚的上上下下吞咽着，立马就靠这一张照片给安抚好了——

    【。】：真好看呀！

    【。】：怪不得不回我, #大哭

    【。】：发给我就是我的啦，我拿来做背景！

    【。】：嘉宝在哪里呀，西藏青海还是甘肃？

    【。】：我明天后天都休息啦！

    嘉慈看着接连跳动的新消息，陷入沉思。

    自己没有马思卡直接，遇到不想直面的问题，要么撒娇糊弄，要么直接转移话题逃避过去。

    而马思卡，他身上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野兽般的直觉，直播时碰到的事情如果不方便当场提起，那事后也不可能让嘉慈逃过……

    如果不算自作多情的话，他们之间的确有过几次、类似于微妙氛围之下自然而然诞生的片刻暧昧。只不过，不同的是，在那之后，嘉慈往往是懊恼的，可马思卡却像一个乘胜追击的将军，非要将他逼到绝境，一□□前试探一些。

    这个人会隔三差五问问课程安排，半个月的功夫下来，就不动声色的掌握了嘉慈的课表。

    他甚至比嘉慈更加清楚各科作业的deadle。

    不仅如此，马思卡的耳朵好用到神奇！

    光是听到嘉慈的声音，他就能听得出倒霉孩子到底是吃饭了还是没吃饭，然后会用十分不匹配他年纪的语气和经验絮絮叨叨——

    “这么小的年纪，可不能把肠胃熬坏了！”

    不拘小节的人细腻起来，往往都是效果加倍的。

    像马思卡这样的人，绝不是游戏打得好那么简单。

    他走到哪里都

会受到不少的欢迎，但凡想做什么也应该都能成功，如果是普通的男孩子和他结交，这会儿应该知情识趣的跟这种大哥气场的人物称兄道弟，为大哥鞍前马后，而不是在这里患得患失：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我到底喜不喜欢他，矫情的像被十个冷酷校霸狠狠伤害过的高中女生……

    大哥罩着你，还要什么自行车呀！

    嘉慈愣怔的扶着镜头，好一会儿才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拍下一张月亮挂住云彩的照片，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是云朵在拉扯，还是月亮在挽留。

    短暂的几分钟之后，天空暗沉了不止一个亮度。

    嘉慈固定住三脚架和辅助光板，确定了风向变化之后，回到开口正对仪器的帐篷里，重新拿出手机，有一个解雩君的未接语音。

    嘉慈深深吸了一口气，播了过去。

    秒接——

    “嘉宝？听得见吗？”

    嘉慈不动声色的呼气，“嗯……”

    马思卡低沉的笑声通过磁化后，简直酥得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在戏弄我，啊？知道我这么惦记你，故意不告诉我，故意不回我消息，还故意不接我电话？你哥哥我呢，恰恰有那么点专业技能在手上，十五分钟的功夫，哼，够我搞清楚你现在在哪儿了。”

    马思卡慢条斯理报了个地名，甚至准确到经纬度。

    “小嘉宝，今晚有风，气温偏凉，你一个人睡在帐篷里，怕不怕冷呀？”

    这必须是□□的调戏了。

    嘉慈听出了他笑意之中隐藏的逼迫感，将防风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微微收住下巴，只往外露出半张脸，正因为如此，出声的时候就有些瓮瓮的：

    “冷啊，走得太急，不知道晚上降温这么快。”

    他难得一次没有犟嘴逞强，马思卡反而怔住。

    “……那、别的保温的东西呢？在山下补给的时候没带吗？”他既然查到了嘉宝的位置，自然就知道那山的海拔和周围的补给站点，这回是真的顾不上说骚话了，“你的同学老师他们呢，带的东西还有多吗？”

    嘉慈听完慢慢笑了一声，“没关系，就一晚。”

    “就一晚，万一冻出个好歹呢！”

    嘉慈幽幽叹了口气：“可我不想和别人挤在一个帐篷里睡觉呀……”

    马思卡一秒泄气！

    这会儿轮到他结巴了：“那、那，那你把衣服都铺开盖在被子上压着，有一点儿厚度总比没有好！”

    嘉慈本想逗逗他，结果风一吹，真的打了个小喷嚏。

    ……

    这未免也来得太应景了吧！

    “真吹感冒啦？”马思卡叹气，“可怎么办才好呢，你那个小身板……你在那边能待多久，我明天来看你好了。”如果说之前那一次是试探，这一次就是正大光明的提出来。他没留余地给嘉宝逃避，直接开始查航班和路线。

    “为什么不说话？”

    “你觉得我在逗你、骗你？”

    嘉慈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又收收下巴：“没有。”

    马思卡换了一种方式问：“那你想不想见我？算了你别回答了！你直接说，如果我过来找你、你会不会见我一面？”

    这期间又不可避免的沉默了半分钟。

    嘉慈下半年才满十七岁，而马思卡也不大，二十不到。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能够克制住自己按捺下冲动才是特例。

    如果马思
卡真的要来，跨越几千公里的距离，嘉慈确定自己会和他见面……

    “那你会来吗？”

    嘉慈话音刚落，马思卡那边传来巨大的动静，他的声音一下子急促激动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想办法出发，你在那儿等我……”一阵翻箱倒柜的琐碎声过后，马思卡又凑到听筒前，“你要等我，我会过来的！”

    嘉慈挂了电话，晕乎乎的抱着膝盖。

    天依然没有黑透，远处的晚霞如梦如幻，颜色迷离的不可思议，和之前的十几分钟似乎又不一样了……

    *

    马思卡快活够二十岁，还没有这样冲动过。

    从沿海到深到西北的漫长距离，他几乎是极限赶上最快的一班航程，等他坐上飞机，才想应该要给观众和粉丝们请个假。

    一想到自己还有几个小时就能见到嘉宝，马思卡不由的捂着胸口。

    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了！

    邻座大姐看了一眼，“小伙子，你心脏没事吧？”

    马思卡连忙摇头，“没事没事，我有点紧张！”

    “哦，是不是去探亲呀？太久没见面是这个样子啦！”大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自己手里的包，慢悠悠的叹气，“还是现在这个时代好啊，要见面、坐个高铁飞机就能到。找我说啊，打电话发视频什么的还是不如见面，见到面才能放心……”

    马思卡边听边若有所思的点头。

    大姐还在孜孜不倦的传授经验：“我跟你说呀，这人在外面，还是回想家乡、家里的东西最好吃。我呢，每回都是先把东西收拾好，赶飞机之前、赶紧把东西炒好了打包密封好，这起码能管个半天的，怎么也该到地方了！”

    “你看你，两手空空，打算什么都过去再买？”

    马思卡无言了，“我只是想过去见他一面。”

    至于别的，不重要了。

    见了面之后，才能确定有没有更多的可能……

    大姐瞅了他一眼，长长的“喔~”了一声。其目光饱含深意，似乎是误会了。

    这年轻的男男女女跨着远距离见面，能是为什么？那还用说？谁还不是个一清二楚、心知肚明的过来人啦！

    马思卡也读懂了大姐的眼神，一张脸不可抑制的发红，羞得喉咙发堵。

    两个互相不认识的陌生人，硬是没想到什么话能止住此刻的尴尬……

    很快，大姐就闭上眼睛装睡。

    但马思卡兴奋到无可救药，他满脑子都在想待会见到了嘉宝，自己要怎么和他说。想了一肚子的话，在脑子里模拟了好几个预想场景，分别又往下假设，要说什么、做什么反应，马思卡甚至能把这些场景分别安放在脑海中最显眼的地方，这样才能一发生就立刻拿出来用……

    四个小时之后，他在下飞机之后又转了一趟大巴。

    越发逼近嘉宝的位置，马思卡的心跳得越快！

    他忍住发消息给对方的冲动，狠狠掐着手心保持冷静。

    直到马思卡眼看着距离定位越来越近，甚至在途中看到了嘉宝前一天晚上扎营的观测点山头，一眼辨认出自己集中精力确认了半刻钟才锁定位置的地方，他开始频繁的吞咽口水、喉结不断攒动。

    下了车，马思卡直接在补给点租了车，径直朝回路去。

    一路上，他脑子里已经从塞满东西到一键清零头脑空白，等到越野车开始进入山谷内，一片连接
山脉天空的宁静湖泊静静迎接着，马思卡倏然意识到，他是真的和嘉宝看过同一片风景了……

    湖边有游客，但不多。

    或者说，回来到这里旅游的人，本身就是带着任务性质的。

    马思卡一路看过去，这些人身上多有一种类似的气质，避风的一面，有人在测绘什么数据，顺着裸石面爬过去，显示出另一片天地，这里能接收到更广阔的雨水和阳光的沐泽，初夏之际，正是葳蕤茂盛的好景色。

    就在马思卡静静嗅着裹挟着青草花香的微风时，某一瞬，他福至心灵的睁开了眼睛！

    远处山坡上下来一个男孩儿，相对他而言、身量不算太高，是少年人独有的清爽瘦削的模样，上身是迷彩式的防水外套、下身是黑色的工装裤，踩着一双绑带作战靴，单肩扛着一个牛皮背包，正愣愣的望着自己。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张面孔，明明马思卡已经看过很多次，但亲身肉眼所见、还是瞬间震得他心跳漏空！

    此时，距离“那你会来吗？”过去不到12小时。

    没过脚踝的草地被风吹着，发出“簌簌”的声音，两人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静静的对望，天地之间安静到无限放到胸腔里的一下一下强劲的心跳。

    马思卡率先迈开腿，他一步步靠近，在看到嘉宝不可思议又莫名微妙的夹带其他情绪的双眼时，他竟然生出一种“我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实在吃亏，回头会后悔死”的想法，冲动的直接张开双臂将这个差了自己大半个头的男孩子抱进怀里！

    “……放开！”

    马思卡才不管呢！

    他甚至低下头，狠狠嗅了嗅嘉宝身上的气味。

    按理来说，这个天气一晚不洗澡的男孩子就算再讲卫生，也多少有些不修边幅，可嘉宝穿着干净利落的衣服，身上竟然有股香气，不像男生爱用的香水，就单纯是洗衣液自带的清新花香。

    马思卡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收紧双臂，狠狠感受了一番“温香软玉”在怀的味道……

    直到嘉慈一靴子跺到他脚上：“你要勒死我！”

    马思卡裂开嘴傻笑，牛头不对马嘴的道：“我说过我会来的！”

    他激动到手不知道怎么放才好，嘴唇都快要发抖了，又想伸手去抱嘉宝，又想捏捏他的白乎乎的脸蛋儿，灼热的眼神从对方黑亮清凌凌的眼珠子、长长的睫毛、细挺鼻梁一路扫下来，最后定定的落在红而润的唇上，清晰可见的咽了咽口水。

    嘉慈黑着脸抿紧唇推开他，马思卡又上手抓住他的手腕：“你、我……我要是直接说，你会觉得冒犯吗？你想听吗？”他紧张又激动，紧紧箍住嘉慈手腕的右手更是微微颤抖，但话却一句比一句放肆，“不行，你还是听听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凌晨没有发，想趁周末把更新作息调整一下。

    另外，我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捏，放心好了，这里没有野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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