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本书,王怀感觉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份情绪如同火焰一般汹涌,又如同暴风一般迅捷。
潮水般涌现出的情感让王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能想象到一个镜头,一名男子从北方的郡城中走出来,怀着拯救自己郡城的目标向南前行,只为寻找一个多年未曾出现的救世主。
他不断的向南方进发,路上见人就询问是否见到了过自己,在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继续南行。
他吃过很过苦,也受过很多罪。
他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也被自己的部下背叛。
他遇到了无数挫折,也遇到了自己的爱情,但为了自己崇高的理想,他不断的克服了一切,直到最终来到来这里,来到了常春城。
波澜壮阔的一生,被他凝聚在自己的书中,并在书中,将自己的目标告诉给看过这本书的每个人。
找到他!
帮我们找到他!
摸着这本书,王怀感觉这本书很轻,却又很沉。
跟这位无名的男子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他们离开了安全的庇护所,跨越了几十年的岁月,只为最终找到王怀,并告诉他,我们在找你。
用上万年的时光来找你。
闭上眼睛,王怀感受着无名者的情感,那份情感是如此炽烈,让王怀都有股被灼伤的感觉。
至此,他明白自己下一站的目标了。
去北部,去看看那个知道自己,并不断的给自己传递信息的郡城,到底在期待什么。
将对方行进的路线和地图记下来,王怀擦去眼角的泪水,准备跟倪闻正商量一下,如何从对方手中得到一批人。
毕竟现在天道破碎,想要前往北方是一件十分巨大且痛苦的工程,必须有一群人一同协力才行。
不过刚刚来到城主倪闻正的房间前,王怀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房间的墙壁被直接震碎,浑身骨头碎裂的六长老从破碎的墙壁中飞出来,左臂则不翼而飞。
伸手接住空中的六长老,王怀向后退了数步才将对方身上的劲力化去。
放下昏迷的六长老,王怀直接跳进房间,看到倪闻正站在前方,其他几名长老守在她的面前。
指着与其对峙的男子,她厉声喝道:“宫白,你好大的大胆子!”
被称为宫白的男子只有一只耳朵,左脸颊也有一个交叉的十字伤口,这让他的面目多了几分凶煞。
在宫白的旁边,还有一名十二岁左右的女孩子。
对方留着一头碎发,身材瘦弱的不像女人,一双眼睛里也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而且,她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反应,纤细的身体内仿佛没有灵魂,只是一个木偶罢了。
看到对方,王怀猛的想起段叔以前说过的一种人。
武傀儡。
取资质根骨俱佳的童男童女,用药物弄瞎对方的眼睛,弄乱对方的心智,之后每天灌输各种武学秘籍,让对方的人生只有武艺。
用十年的时间不断的熬制,每天的任务就是不断的习武,直至武学化为本能,最终早就的,就是武傀儡。
这种人虽然还是人,不过内在空无一物,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
而且因为格外的纯粹,不畏生死,没有恐惧,所以这种武傀儡实力强的不可思议,即便段叔遇见都要掂量掂量。
面对倪闻正的喝问,宫白笑了两声,随后说道:“您在城主的位置上坐了十年了,现在也差不多该换一个人了。”
“哼,你真以为,你们能动手从我手中抢过这个位置!若你现在退下,然后奉上三千人命,我还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事已至此,还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只耳遗憾的说道,“无名,动手吧。”
在少女的肩膀上一拍,少女立刻感应到了一只耳的命令,向着倪闻正冲去。
与六长老不同,其他五名长老已经将命卖给了倪闻正。
面对少女的袭击,纵使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对手,他们也依然冲上前,拦在少女的面前。
在看到少女手中舞动的兵器后,王怀愣了一下。
那是自己的金线!
为什么会落在少女的手中。
本以为金线也因为天道破碎而消失,没想到浓缩到极点的法力反而保留了下来。
金线无坚不摧,只要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那么它就是最为锋利的武器。
一脚踩在地上,整个地板轰然崩碎,让一群人全部向着楼下坠落。
早已准备好的王怀轻轻一点旁边的碎屑,整个人如同箭矢一般向着少女冲去,一把抓住空中的金线,重新将其收入体内。
回归的金线立刻与自身融为一体,让王怀感受到了久违的法力脉动。
猛然失去了手中的武器,半空中的少女立刻扭转方向,面向王怀冲来。
随后,拳影铺天盖地,每一拳都饱含千斤重的分量。
连绵不断的对拳声在房间中响起,对拳产生的余波甚至让周围的墙壁不断的炸裂,最终导致整个城主府轰然崩塌。
废墟之中,王怀飞起一脚,正中少女的腹部,将对方直接打出了废墟,飞到十米的空中。
从废墟中跳出来,王怀甩去拳头上的血,盯着空中的少女笑了起来。
爽快!
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打架了。
不愧是武傀儡,这拳头真够劲!
被一脚踢实的少女擦去嘴角的鲜血,正准备落地继续进攻。
不料宫白从废墟中爬出来,对空中的少女喊道:“无名,回来吧。”
闻言,武傀儡无名点了点头,直接冲到宫白的身边,守在对方的面前。
看着王怀,宫白拱了拱手,笑着说道:“见过天仙大人了?”
“你为什么叫我天仙?”
“天外来客,是为天仙。能够轻易收服我们好不容易获得的金丝,你就是刚刚降临没多久的天仙。”
被道明了身份,王怀感觉也没什么,捏着拳头说道:“别废话,让她继续跟我打,刚刚来了一点兴致,别在这里断了。”
“若天仙大人想要,有的是机会。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指着倪闻正,宫白说道:“杀了倪闻正,加入我们,城主也可以由你来当。之后,我们整个部族也可以奉你为主。”
瞥了眼倪闻正,王怀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干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被人这么怨恨。
不过现在他也不可能让倪闻正当着自己的面被干掉,于是面对宫白说道:“不可能的,要不我们换一个方式,比如大家坐下来吃个饭,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两个字刚一说完,王怀就一脚踏出,背后仿佛掀起了一阵狂风,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宫白的面前。
一拳轰出,正中宫白的脸颊,发出钟鸣一般的巨响。
但不知为何,本应该被一拳轰飞的宫白,此时却在原地一动不动。
游刃有余的擦了擦脸,宫白笑着说道:“天仙大人,不过如此。那么,该我了。”
轻飘飘的一拳贴上来,排在王怀的胸口。
这一掌几乎没有任何威力,但被一掌拍中,王怀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瞬间拧为一团,剧烈的疼痛在腹部爆发,游遍了全身。
看着王怀吐出一口鲜血,宫白遗憾的摇了摇头:“看来是我之前多虑了,天仙也就这样罢了。无名……”
“嗯,我明白了。”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王怀指着宫白说道:“你也有奇物。”
“嗯?”
伸出手,王怀的手掌飞快的扑向对方的胸口,却在最后猛的收力,着手后甚至比清风更加温柔。
面对如此温柔的攻击,宫白反而脸色大变。
被轻轻的一碰,宫白反而惨叫着倒在地上,立刻昏了过去。
没有宫白指挥,武傀儡无名也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看到宫白被降服,倪闻正终于松了口气,但还是威严的说道:“虫子罢了,居然敢向本尊挑战,真是不自量力。不用本尊出手,本尊的长老就足以降服你。”
“城主威武!”一旁的几名长老立刻由衷的赞叹起来。
看着恬不知耻的倪闻正,王怀感觉对方能做到这个位置真的不是没有理由。
光这脸皮,就值十个城。
这次打出来的动静虽然挺大,不过好在没人伤亡,就是这座古老的建筑毁了有点可惜。
将无名和宫白分开看押,王怀找到昏过去的六长老,开始为对方疗伤。
虽然断了
一条手臂,但这条手臂是自己的金线切下来的,伤口无比光滑。
用金线投入对方的体内,王怀没一会儿就将对方的手臂接好,顺便帮对方处理了一些体内的暗伤,保证痊愈之后比原装的更好用。
接好了手臂,王怀又到附近选了些补血生肌的药材,给六长老开了个方子,这才开始审问宫白。
昏暗的地牢中,宫白被绑在铁柱上,连动根手指都费劲。
此时他已经醒了,漠然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进来的王怀,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天仙大人,找我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想和你聊聊,看看你袭杀倪闻正的理由是什么。”
“那么天仙大人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我体内有奇物,这又是什么意思?奇物又是什么东西?”
“天道破碎的产物,每一个奇物都是一块天道碎片。这么解释,你可能理解么?”
“不理解,天道又是什么?”
“万物的道理,天地运转的法则,是为天道。”
宫白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天道破碎,规则应该也破碎了。那我们为什么还能活着?”
“好问题,这就是神明和以前修士的功劳了。不过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也在调查中。好了,换我了,你是怎么获得奇物的?”
宫白本来不想回答,不过回想起王怀击败自己时的动作,明白对方应该已经猜到了。
叹了口气,宫白说道:“小时候我父亲给了我一个石头,让我吃下去,吃下去之后就成了这样。从那一天开始,我的感觉就发生了错乱。被人狠揍的时候我一点疼痛都没有,被人轻轻碰一下反而痛的要命。打我的力气越大,我就越舒服,同时也不会受伤。我对别人也是如此。”
回味了一下之前的那一拳,宫白感慨道:“天仙大人的那一拳,是我有史以来最舒服的一次。以后若有机会,还请天仙大人多给我两拳。”
看着这个被动变态,王怀感觉有点无语。
人的性癖是自由的,但我还是建议你去死一死。
知道了对方的情况,王怀继续问道:“好了,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刺杀倪闻正?”
“告诉你有用么?”宫白冷笑起来。
“若是对方罪大恶极,我不介意将对方吊死,然后换个人当。”
宫白本来想嘲讽两句,不过看到王怀的眼神,他猛然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
犹豫了半响,他感觉对方也是一个可以争取的人物,于是说道:“其实倪闻正干的还可以,对人命的态度也比较温和,大体上也算的上一个还行的城主。”
夸奖完之后,他话锋一转:“可是,跟那些圣贤比,还不够。”
“圣贤时代,人人和平共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时代。因此,我们需要消灭这些城主,夺取他们的权力,将世界建设成为理想中的净土。天仙大人,不要犹豫了,加入我们吧。我们是一个十分隐秘的组织,无所不能的先知引领着我们,他所展示的未来必将到来。”
“先知又是谁?”
“跟您一样,也是天仙。按照他的说法,所有天仙都是可以团结之人,除了一个名叫王怀的家伙例外。”
听到王怀,宫白面目顿时狰狞了许多:“那人狼心狗肺,作恶多端,先知大人视其为好友,他却不断暗害先知大人。而且虽然是天仙,不过此人十恶不赦,每天都要十个人心下酒,是最为歹毒的天仙。天仙大人,你同为天仙,一定要小心此人。”
王怀面无表情的看着宫白:“我为什么要小心我自己。”
“诶?”
没有理会宫白的错愕,王怀大概猜出那个先知是谁了。
毕竟自己的仇人不多,有也被自己干掉了,能活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只有一个。
方虚,真有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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