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 叶白汀以为他会交待在仇疑青身上,最后结果……嗯,不能说没交待, 但是是另一种交待。
他并不反对情人间的亲密,对他而言,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所有亲密美好, 都值得敞开拥抱,但在仇疑青这里,也值得敞开拥抱,但更值得期待。
仇疑青似乎宁愿憋着, 也不愿草率, 想要给他最好,最弥足珍贵的一切体验,他对洞房花烛执念很深,对心上人的尊重和克制,是被写进他骨子里的东西,如果真的情动不已,无法停下来,那就……适当的点到为止。
他抱着他的小仵作,爱不释手, 流连忘返,不知餍足,亲他没够,不打算做更多,所有行动就付诸在了嘴上手上,用这种方式进行更多探索。
于是叶白汀交待了……
不但交待了东西, 连忍不住发出的声音都被对方吞进嘴里,一点都没漏。
有那么一瞬间,叶白汀大脑是空白的,太刺激了,光这样就这么刺激……他忍不住开始赞同仇疑青,的确不应该一上来就做更多,他估计自己会受不了。
“……我帮你?”
叶白汀还是很有良心的,大家要公平么,却不知他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
急促的呼吸未停,声音微哑,眼睛里汪着一汪春水,眼角绯红,额上浅浅沁出细汗,让他的皮肤显得更为白皙润泽,嘴唇也是,不似以往略淡的樱色,染上了水水的红,看起来……可口极了。
“……不必。”
仇疑青起身,出去冲凉水了。
他知道自己的性子,那些深深缚在牢笼里的野望,积压的太深,太久,根本不能随便被放出来,一旦放出——他会停不下来。
一时的小甜头,于他来说并不是慰藉,而是倾泻阀门的打开,没尝过,尚且会想象它的滋味,一旦尝到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他停下来。
他对叶白汀的渴望,远非别人的想象。
今夜,仍然不合适。
叶白汀听到外面的声音,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唇角翘的老高。
就这?就这??说谁小怂蛋呢,你才是小怂狗!
他有点小兴奋,好像领会到了妖精们垂涎唐僧肉的热情,人越藏着掖着端着躲着不给,自己的坏心思就越能浮上来,就要就要就非想要……狗男人看样子是非想等到洞房花烛夜了,那他要是用劲勾一勾,会不会勾的对方破功?
到时候干了坏事,还能倒打一耙,要什么要,你不是指着洞房花烛夜呢吗,不应该只是想想吗,怎么就没憋住?青哥哥,你让我失望啊。
不知道到时仇疑青是个什么表情?
想想就很刺激啊!
成亲……
叶白汀翻了个身,他感觉有点太快。
倒不是认识的时间太短。虽然和仇疑青相处还不到一年,彼此却一起经历了很多,他们很默契,很合拍,在很多地方价值观相似,对待问题,甚至解决问题的方法,也能殊途同归,想到一处去,这要是了解不算深,什么样才算?
他只是觉得,总得等到有些事彻底解决了。
比如那个瓦剌八王子,暗地里造反的三皇子,还有父亲的案子真相,不办完,心里总是悬着事,很难说圆满,而且别人那么多心眼,没准专冲着你要成亲时搞事,那得多糟心?仇疑青想要的洞房花烛,一定不是有人打扰,乱七八糟的洞房花烛。
倒不是非得多闲才行,北镇抚司这样的地方,想要完全空闲根本不可能,以后随时都会有别的事发生,有案子要查,但跟自己有关的,最紧要的这几件,叶白
汀觉得,还是得解决。
他们得加快速度了。
书里三皇子造反还需要几年,可那是他暗中发育,羽翼丰满,所有准备做足以后,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三皇子的很多信息了,人手也派出去了,潜伏的,跟踪的,监视的……不可能用好几年,没准连半年都不需要,仇疑青就能把那个藏头露尾的人揪出来,一举击溃。
至于八王子……瓦剌使团的人已经在路上,再一个月就能到,他就不信这群人不搞小动作,八王子再跟个王八似的能藏,愿意躲,这么大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过了这一次,想要再借使团方便回家,可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叶白汀感觉,他们的前路早不似以往,隔着山隔着雾,怎么也看不清,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怕任何危机降临,他们甚至期待着这些时机,好抽丝剥茧,把这群人一网打尽。
所以时间什么的……不是太大问题,顶多半年?或者一年?总归用不了两年吧?
而且以仇疑青性子,对洞房花烛夜那么在意,对成亲流程必也不会马虎,古代成亲规矩可多,什么三书六礼……哪一样都需要时间,根本快不了,仇疑青心里应该也明白,心急没用。
想着想着,叶白汀就有点头疼,他们的事,他还没有跟姐姐坦白啊!
成亲是两个家庭的事,必得有人帮忙操办,他只有姐姐了,怎么可能不说?仇疑青但凡搜罗整理好‘聘礼’,必会上门,那时候……
还是算了,成什么亲,搞什么仪式,俩大男人不需要这种仪式感!
叶白汀面无表情,不如凑和过下去算了。
他又翻了两次身,仇疑青还没回来,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一,二,三,至少有三刻钟了吧!狗男人冲凉水澡这么慢的么!还是他在偷偷干什么事!他干这种事时间要这么久的吗!
再不回来……他好像等不住了。
叶白汀还是没撑住,困的不行,连翻身都忘了,呼吸慢慢均匀,睡着了。
仇疑青回来时,带着微凉水气,没立刻钻被窝,等了等,身体温度合适了,才过去抱住小仵作,轻轻亲吻他额头,拉上了被子。
……
接下来的一个月,日子过得简单又平和,京城没什么大事发生,北镇抚司只零星几个小案子,证据确凿,事实明显,都不需要指挥使亲自出马,申姜就给办了。
叶白汀经常能见到仇疑青,情浓热烈,总少不了一些亲密瞬间,指挥使几乎每天半夜都要去冲道凉水,底下会不会有窃窃私语,叶白汀不知道,他只知道,轮值换班的人很体贴,早早把凉水从井里打出来准备好,以备指挥使不时之需。
叶白汀经常去竹枝楼,只要想见,每天都能见到姐姐,双胞胎读书有点辛苦,当然也可能是他的同窗和夫子比较辛苦,每次要隔个三五天,学院小休,才能见到人,姐夫就不行了,最近不知道在怎么忙,他有近一个月没见到了。
仇疑青知他担心,稍稍透露了一二消息。
叶白汀便知道,姐夫不是忙的不着家,还是经常会回去看姐姐的,只是因为太忙,时间不定,长短也不定,发生时间大都都是在夜里,所以他不知道。
至于在办的事……有锦衣卫辅助,难是难了些,也不至于太危险。
闲来无事,叶白汀盘着腿,坐在廊下陪狗子丢球玩的时候,也会琢磨,这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仇疑青不说了,心里装的事多,把的住大局,别人走一步看一步,他走一步至少往前看个七八步,方方面面都得想到了,才能万无一失么,姐夫心眼也多,从小跑马帮到现在,经历无人能及,阅历也比寻常人丰富很多,有时候别人以为的危机,
在他眼里可能就是司见惯的事,一眼就看透了,别人很难算计到他。
姐夫一路追着姐姐,从老家到京城,为了自己的事,也是为了父亲,他行事向来恣意潇洒,快意恩仇,这回被人欺负到头上,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叶白汀猜,他来京城,还真就是冲着贺一鸣来的,未必没胆子动手,见面时那句‘杀人’的话,也不算乱说,只是这一次贺一鸣真的犯了案,亲自动了手,落到仇疑青手里……就正好了,省了他一道事。
姐夫向来粗中有细,关键时候更是心细如发,案子是他送上门的,于联海是他带回来的,是不是在来京途中的那种偶遇,于联海跟人嘴仗,他就觉得不对劲,认为可以查了?
京城初见时,姐夫和仇疑青当街打架,看起来有点不那么友好,有惺惺相惜,对彼此的欣赏,也有距离感,彼此很难说没有一点提防,可是近来这些距离感越来越少,越来越淡……
是因为自己吗?
亲人,爱人……因为他的存在,两个人开始释放更多的善意,更多了解,更多合作,于是发现了彼此身上更多的闪光点,未来的大有可为?
咳,叶白汀清了清嗓子,多少有点不要脸了,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但总而言之,他的日子早已从重重桎梏里出来,一步一步,越来越稳,越来越快乐热闹,前方什么模样,可太值得期待了。
人间四月,暖阳灿灿。
绿叶伴着微风,柳绿伴着桃红,梨花捧出沁香雪色,到处生机勃勃,明亮耀眼,一年中最好的光景,大家本该悠然享受,可没办法,瓦剌使团要来了。
此乃邦交大事,别说皇宫,朝堂,京城百姓也如临大敌,锦衣卫更得绷紧了弦,各处卫所,禁卫坊市,无一处放松。
瓦剌是鞑靼最大的部落,对中原的侵扰算起来有上百年了,不管本朝天子怎么换,他们都贼心不死,无非是从猛烈进攻变的不怎么再敢打,近些年被安将军狠狠摁在地上摩擦,吃够了教训,看起来老实多了,但也未必真就认了怂,以后不搞事了。
他们这回派了使团,说是要建立邦交,互开边市,谁知道是真心愿往,还是单纯的以美好话题包装,过来搞破坏的?
边关有安将军,不管朝廷还是百姓,都底气十足,一点都不怕这些瓦剌人,你们要是想打,行,干脆让安将军灭了你们族,别的都别想了,要是不想打,也行,待大昭休养生息几年,种种粮,满满仓,养养兵,再踏平你们瓦剌不迟!
大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话,实则都等的挺着急,市井茶楼里,说书先生创造的‘安将军神威’段子都攒足一本了,你们这群王八蛋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直到五月初四,逢端午节,瓦剌才姗姗来迟,说是路上遇到了点意外,耽误了行程。
天子当然是很大方的,泱泱大国,待客有道,专门派了人去迎接,在大朝毕,政事处理完毕后,还在殿宣旨,召见了使团,亲切问询,并安排了晚宴。
据说场面十分和谐。
叶白汀没机会参与,身份不够,听是听到了不少,市井传言成为多彩多姿。
竹枝楼里,近来所有客人都在谈论使团,天子当日的召见,以及当天晚上安排的晚宴,什么剑拔弩张,唇枪舌剑,图穷匕现……戏折子里唱过的腔,话本子里说过的扣,都被他们有模有样,神神秘秘的编排了一通。
不过叶白汀问过仇疑青,真正的朝见其实还真挺和谐的,并无不妥,国与国的角逐较量,动作更多在私底下,走到明面,国君之前的时候,很多东西已经有了定论,没必要再撕,顶多晚宴之上,推杯换盏时,有几句阴阳怪气,其它时候基本很少出错,双方都不允
许这种错误,因为一旦出现,就是吹响了战争号角,再没什么好谈的了。
使团此行,还真不是为了打仗来的,真要挑衅,也不会送这点人到京城来,以性命宣战。
叶白汀不要太懂,邦交谈和,边关互市,且不说这八个字使团是否真心想办,他们此来必有一个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八王子。
瓦剌王儿子死绝,又失去了生育功能,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当然要过来捞,因自身朝局构成,旁边还有个九王叔虎视眈眈,不得不防,这次行动未必就没混进对方的人,所以不管做什么,都得足够隐秘,不敢声张……
估计且得找一阵子人呢。
果然,接下来的这半个多月,瓦剌使团安静极了,看起来相当老实,真就像是乖乖出使的人。
叶白汀没太担心这些事,各处都盯着呢,真有什么动静,他必不会错过,他现在烦恼的问题是,天热了。
端午节一过,温度一天比一天高,他的小暖阁,冬天住着很舒服,有暖炕,有阳光,春天也还不错,光线辉洒,暖风之中总能营造一种舒适意境,让他很喜欢,天气热了就不行了,温暖的阳光变得刺眼,窗前小榻甚至晒得烫屁股,根本住不了人了!
他本也没那么烦恼,打算回昭狱住,牢房里头凉快啊,他那间牢房还很干净,不乏舒适度,可去住了两晚上就发现不行,仇疑青虽然很忙,经常不在,但能回来的时候,会找他一起睡觉,诏狱怎么方便?
还有狱卒们的眼神……真的非常迫切,就差跪求少爷饶过他们了。
叶白汀围着北镇抚司转了一圈,给自己找新窝,最后挑中最一个房间,还挺巧,正是仇疑青的房间。作为指挥使,仇疑青在北镇抚司是有自己独立空间的,不过他基本没怎么住,以前只是偶尔小憩,或者换个衣服,有了叶白汀的暖阁,他就更不怎么来了,这房间上次被玄风祸祸了一通,咬烂了好多东西,到现在甚至还没怎么换。
这房间在北镇抚司最深处,房间很高,墙很厚,屋顶很漂亮,南北通透,往前还伸出长长庑廊,即使开了南窗,出不会太晒,有阴遮过,相当凉快。
叶白汀觉得这地方怪好的,非常满意,当天就找人把屋子收拾了出来,换上自己的东西,到了晚上连被褥也一起抱过来了,赖在这里不走。
茶具,软枕,小垫,文房四宝,四角衣柜,小圆桌,干花花环……东西一样一样搬添,慢慢的,这房间越来越有他的气息味道。
当然,他也不会完完全全鸠占鹊巢,既然是仇疑青的房间,仇疑青放在这里的东西,比如衣服,比如兵器,比如书架长案,习惯用的东西,他都没有搬走,反正房间够大,盛得下。
然后使团就开始作妖了,大概觉得太安静了也不像话,生怕别人发现他们暗地里搞的小动作,表面上得找点事遮掩,那个叫达哈的首领开始见天折腾挑刺,不是住的不舒服了,就是吃的不顺嘴了,要不就是别人不给他好脸,挤兑他了,大昭这是什么意思,泱泱大国,就是这个待客之道么!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罢了,今天突然大闹起来,说这边有人针对他,要陷害他,在他昨天晚上的小宴上,杀了人!简直包藏祸心,别有用心,作为使团首领,他很委屈!
“我呸!他委屈个蛋!老子还委屈呢!”
申姜骂骂咧咧的过来,和少爷打小报告,说这达哈忒不是个东西,很难打交道,又轴又犟,简直听不懂人话:“……四六不分,油盐不进,好话赖话在他那都一样,他唯一不会杠的,就是他自己说过的话,还委屈,我瞧这回就是他贼喊捉贼,杀了咱们大昭的人,还说大昭人嫁祸他,打着一石二鸟,背后偷笑的主意呢!我
看这回的案子也不用办了,直接把他押过来算了,他就是凶手,没跑了!”
叶白汀看了一眼他的胳膊:“伤好了?”
“早好了!”申姜左右晃了晃,给他看,“虽然刀口有点深,这也都过了一个来月了,怎么可能还不好?”
他这一路上跑过来有点渴,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上手才发现这套茶盏很有些不同,和外面桌上不一样,应该是新添的,再转头看了看房间……
这是内间,有太多少爷的东西,也有指挥使的衣服什么的,两人惯用的风格不太一样,放在一起却很和谐,哪样都不突兀,跟以前冷冷清清的也不一样,还挺热闹的。
“你们这房间布置的不错啊,”申姜后知后觉的放下茶盏,看了看门,“我以后……来前是不是都得用力敲门了?还是不应该多来?”
他前头养伤的那段日子里,都错过了什么啊!
你们的房间……
叶白汀转头看了看房间,觉得这称呼也不错,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低下眉梢,站了起来:“少贫嘴,说吧,死了个什么人?我猜应该不是非常紧要的官员。”
申姜下意识往外看:“少爷怎么知道?谁报信比我还快?”
叶白汀:……
放养一段时间,申百户这智商又回去了,他叹了口气,耐心提点了一句:“是的话,你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也是,”申姜挠了挠下巴,很快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这回死的是一个师爷,叫鲁明。瓦剌使团不是说要开双边互市?此行带了很多东西,皮货香料什么的,这些日子也一直在京城各市转悠,说要考察市场,看看带什么东西回去,礼部都快忙翻了,派了礼部侍郎钟兴言和鸿胪寺卿毕合正重点陪护接待,可这钟大人和毕大人本身也公务繁忙,不可能天天陪着不是?钟大人就派了自己的师爷过来跑腿,也就是死者鲁明,每天陪在瓦剌使团里,早晚不落,什么事都知道的人,就是这个师爷。”
“鲁明伺候的应该不错,达哈算是满意,昨天晚上开小宴,把他按在了席间,像其他贵客一样招待,今天早上才发现不对劲,人死了,达哈非常气愤,立刻就闹了起来……”
他说话的这个时间,叶白汀已经在屏风后换好了衣服,走出来:“现场在何处,可控制起来了?”
“就在鸿胪寺给安排的使馆里,”申姜跟着他往外走,“锦衣卫听到信就过去了,现在肯定控制起来了,但我估计,这达哈怕是还得闹。”
叶白汀:“指挥使呢?”
申姜:“已经过去了,传话来让我接少爷一起,不过指挥使离得远,我估摸着我们到了,他都不一定能到。”
“行,走吧。”
“好嘞——”
二人出门骑马,穿越街巷,很快到了使团下榻之所。
这是一处很大的院子,鸿胪寺专门辟出给瓦剌使团住的,建筑风格与本地房屋相类,在花纹装饰上更加细心别致,看起来颇具异域风情,院子外围四四方方,方便护卫警戒,内里抄手游廊,假山树景,处处养眼,私密空间足够。
这个宅子,看一看就能明白,处处代表了大昭态度——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受我监管,出来进去我全部要知道,但你们关在房间里,自己爱怎么玩,也都可以,我们不看脏东西。
给予了足够的尊重感,也把大局牢牢把握在手中,不让对方搞事。
从大门进来,过了月亮门,再往里,院子是回字形建构,看四周装饰,假山盆景带来的隔断感,叶白汀感觉稍稍有些微妙,又说不大出来,想着还是一会
儿问问仇疑青。
可还没看到仇疑青,就听到院里传来中气十足的骂声——
“我都已经报了案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什么仵作?你们堂堂北镇抚司,这么多锦衣卫,竟然拿一个仵作来糊弄我?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仵作是干什么的么!”
“叫他滚——不是当官的我不见!百户也不行,算什么东西,也配我看一眼,叫你们指挥使亲自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