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花了近半个小时,才把封在门口的冰层融开。
蜘蛛侠恢复本体的时间就40分钟,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但对于小天使蜘蛛侠来说,跟乔沃德一起被封在珠宝店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用来化解隔阂了。
蜘蛛侠:“对不起呀。你知道吗,其实我在班里的人缘也不怎么样,不过我有个铁哥们跟我一起玩——当然他人缘也不怎么样。这种感觉就像、就像班里新来了个转学生,然后把我唯一的铁哥们给抢走了……好啦我知道我很幼稚,希望没有伤到你。”
这还是蜘蛛侠第一次跟他说起,关于他普通人身份的事情。
乔沃德惊讶:“你居然说自己人缘不怎么样?皇后区的中学生都很高冷吗?”
蜘蛛侠伤心:“不,是我太宅啦。大家都说我是书呆子,女孩子们都不喜欢我。”
乔沃德也跟着伤心,小蜘蛛这么可爱,他见不得对方难过。
他挪着屁股坐近了点,伸手搂住小蜘蛛的肩膀。
蜘蛛侠小害羞:“啊,是、是要拥抱吗?”
5年零社交的乔沃德也不确定:“这个场合,应、应该要来一个吧?”
蜘蛛侠:“那、那我们来一个吧。”
两个人都好害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扭扭捏捏地抱成一团。
书包里的美队队刚要露出老父亲的笑容,旁边喝完牛奶的寒冷队长:“哇,好gay哦。”
乔沃德和蜘蛛侠立刻向两边弹开。
美队队:“……”就你一天有嘴叭叭的。
警察把店门的冰层融化后,提着被捆成球的寒冷队长走了。乔沃德上网搜了一下,寒冷队长算抢劫未遂,如果有律师,应该不会判很久。
“先生,您出来后要好好找工作哦。生活虽然很残酷,但总是会给你留一条生路的。”
乔沃德朝警车窗口里的寒冷队长说。
寒冷队长梗着脖子:“我就爱抢!”
乔沃德无语了。不过临走前,他没忘把之前粘寒冷队长胸前的牛奶瓶给摘下来。
在珠宝店里的时候,系统已经给他清算完任务奖励了。
基础奖励10点,任务目标纹丝未动给了50点。看来C级任务虽然简单,但额外奖励的核算方式也比B级任务要少。
系统:“——捕获D级罪犯:[寒冷队长],奖励10点。本次任务清算完毕,总计获得奖励70点,宿主当前点数共计:1827。”
乔沃德:“……”
那个吸溜吸溜喝牛奶的家伙,居然还能算是个D级罪犯?
蜘蛛侠的本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乔沃德总不能让他在大街上变成个球。珠宝店对面有一家小酒馆,乔沃德拉着蜘蛛侠进了男厕,再出来时,就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他拉了拉自己的围巾,准备出门再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爬进仓鼠球,让它把自己载回家。
这会儿仓鼠球再次恢复了隐形状态,漂浮在街道上空,乍一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仓鼠球在哪。
他的肩膀被一根手杖敲了敲。
乔沃德疑惑地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穿着暗灰色风衣、拄着手杖的男人。他的衣装看起来朴素,但懂行的人会知道,光他内里那件衬衣,就足够让普通人家买一辆车。
乔沃德:“先生?”
暗灰风衣把手杖柱回地上,他的口吻倒是很友好:“我们刚刚在珠宝店里见过。糟糕的一天,是不是?”
乔沃德想起,这是店里那对上流夫妻的丈夫。
暗灰风衣:“我知道
这样跟你打招呼很唐突,但有件事情,我实在急于确认。你能否摘下口罩,让我看看你的脸?你长得很像我儿子的一个朋友,我儿子离家出走几个月了,至今仍未回来。”
乔沃德没有摘口罩。
“很抱歉不能帮上您的忙,先生。但我想您确实认错了人,您是否向纽约警局报案了呢?”
暗灰风衣:“是的,我已报案。请包涵一个父亲走投无路的无礼请求吧,只是让我确认一眼就好,先生,您知道一些年岁尚轻的孩子,很喜欢合伙欺骗他们心急如焚的老父母。”
乔沃德看了看四周。这里是还没进入夜场的小酒馆,所以人并不是很多。酒保在吧台后打瞌睡。
乔沃德最终松口了:“如果这能让您感到好受点,那么好的。”
他摘下了口罩,然后是墨镜。在酒馆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蓝眼睛盈着一汪纯粹的淡水湖,像是随时会顺着无辜的下垂眼角,一路淌下来。
然后面前男人的表情变了。
巨大的恶意在他面上扩散,扭曲成黑暗的纹路。
“果真是你,汉尼拔的小婊/子。”
暗灰风衣咬着字句,轻声道。
乔沃德脑中空白。
但他身体似乎自己有自救意识,本能地做出回避动作:“您认错了人,先生。我从未见过您。”
手机在兜里嗡嗡地响,他不用去看都知道,那肯定是美队队在不停地发短信,短信内容一定是“I got this”。
但不。
那是一块缝缝补补的黑布,黑布下鼓鼓囊囊的内容,拿出任何一点都足以让他鲜血淋漓,且与“超级英雄”这个光明的名词放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卑微。
“你当然没有见过我。因为你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是单向镜呀。”
暗灰风衣恶毒地给予他最重的一击。
他妈的,他当然记得这个小婊/子。
他永远忘不了,这个奶白肤色的蓝眼睛青年,穿着暗红色的天鹅绒长浴袍,懵懵懂懂立在穿衣镜前的样子。
他的脸如此清纯无辜,昂贵的浴袍却裹不住内里的美艳;如此奇特融合的气质,连养过无数娈宠的他和他的表弟,都不由得呆了一呆。
“医生,我必须敬佩你的眼光。”
他听见自己的表弟笑着说。
衣冠楚楚的心理医生自长廊那头,朝他们缓步走来。汉尼拔背后的窗口是黑暗的雨水,冷冷地打在玻璃上,让他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是的,他记得,那晚巴尔的摩暴雨倾盆。
汉尼拔微笑:“看来,显然是晚宴的准备时间过长,我的宾客没有耐心了。”
他抬手把被动过的烛台挪回远处,墙壁上的暗门缓缓闭合。
他和他的表弟,作为当地的豪门贵族,偶尔会被邀请出席汉尼拔开设的晚宴。他的表弟性格更为轻狂,等待宴席的过程中,说着要去找厕所,却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他起身去找自己的表弟。然后就在汉尼拔家曲折而灰暗的走廊里,发现了这么一个暗门。
墙壁分开后,里面是一层落地玻璃,透出房间里的光景:整个房间都是纯白色系,唯有一张大床是黑色的。地面上铺着厚实柔软的羊毛地毯,他们的棕发小美人,正面对玻璃裸足站在地毯上,圆润的脚趾和膝盖都微微泛红。
在上流圈子里,家里养一两个玩物不是什么稀奇事。他的表弟敲了敲玻璃,却发现里面的人似乎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依旧带着那副懵懂无辜的神情,做出在照镜子的动作。
“那是单向镜吗,医生?审讯室用的那种?”
他的表弟意犹未尽,即便墙壁已经在缓慢合拢,仍忍不住贪婪地扫视镜中人红红的猫猫唇。
汉尼拔嘴角含笑:“是的,先生。是您发现的吗?”
他的表弟说:“发现什么?这个小尤物吗?噢,我只是随手动了下烛台——”
汉尼拔:“请先生们回座吧。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汉尼拔的手艺堪称极品,哪怕才用了前菜,他就已经被极佳的口感震撼了。但他的表弟途中又去了一次厕所——噢,厕所一定只是借口,他是又去看那个小美人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汉尼拔从餐厅门口进来时,礼貌地告诉他:“先生,他家中似乎突然有急事,已经冒雨赶回去了。”
他未曾料到,那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表弟。
那晚的主菜延迟了挺久,但总算值得等待:是一大盘秘鲁牛肉。
酱汁被炒得极香,混杂着洋葱和小番茄的味道,缓慢浇在鲜嫩欲滴的牛肉上。他只尝了一口,就被松软可口的肉感惊住了:“上帝啊,医生,好吃得让我想哭!”
汉尼拔依旧端正地切着他那盘肉,说了一句莫名的玩笑话:“啊,你确实应该哭的。”
他将整盘牛肉都吃干净了,连酱汁都没剩下。
他捧场的行为明显取悦了汉尼拔,心理医生端详了他一会儿,最终微笑举杯道:“您有一颗美食家的灵魂,先生。敬您身体康健,拥有更多像这样的美满时光。”
他还在兴致勃勃追问:“医生,您认为世界上口感最好的肉类,应该是怎样的?”
汉尼拔:“曾经我也没有答案,不过最近我试着解决这个问题。我想,一只刚满20岁的羊羔,以及一颗纯洁高尚的灵魂,一定能满足我的要求。”
那天晚上,他酒饱饭足,坐在私家车里回家。巴尔的摩的暴雨打得车顶隆隆作响,像是连绵不绝的闷雷。
而他在这闷雷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羊的寿命,仅有12岁,哪来的20岁羊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