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告别了小男孩, 乔沃德回到仓鼠球里, 顺着地图上的绿色线条向前推进。

    他刚刚通过心灵感应, 完全了解了A级任务。

    他知道, 这条绿线并不直接指向目标，而是会把他带领到跟目标相关的线索上。这就是A级任务最大的特点：任务目标要靠自己找, 线索也要靠自己推理分析。

    乔沃德在城市上空飞行，仓鼠球忠心耿耿地记录着周边的一切，以形成战斗记录上传。不过它的其中一个摄像眼, 被趴在顶上的圆滚滚的球球超挡住了。

    仓鼠球调整了几次摄像头的位置，都没办法录制仓鼠球上方的情况，最终只能委屈巴巴地向乔沃德告状：

    “主人，超人好胖，伊丽莎白的镜头都被他盖住了。”

    听到这句话的球球超, 立刻不敢置信地弹了起来：“Su……Supie？！”

    乔沃德：“……”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现在还是大白天，乔沃德不能让球球超就这么肆无忌惮在人群面前飞行, 他让仓鼠球向上打开舱门, 球球超就飘飘悠悠飞进来了。

    地图上的绿线条一路向城郊延伸，乔沃德驱动仓鼠球飞了近十几公里，终于找到了这条绿线的顶点——边郊的一座废弃医院。

    医院周边拉着黄色的警戒线, 在寒风里黄蛇一样飞舞着。门上贴着封条，写着搬迁封锁之类的字眼。

    FBI常用的伎俩。通常重大案件现场, 都会被警察和记者围得密密麻麻；但发生异常骇人听闻、甚至足以动摇民心的事件时, FBI的封锁会显得极其朴素, 目的是掩人耳目。

    乔沃德：“……酥皮, 其实我以前一直想知道一件事。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你。”

    球球超闻言，自信地飞到他脸前，又摆出了超人经典的、“牛逼坏了赶紧叉会儿腰”姿势：“Supie！”

    乔沃德小声：“是你的话，看鬼片会被吓哭吗。”

    球球超：？？

    这个问题严重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他好像还真不记得看没看过。

    但球球超心眼太好了，既然小乔好奇，那么：

    “Su~~~~pie~~”等我们做完任务回家，我陪你一起看8！

    仓鼠球骨碌骨碌滚着，在门口挤了半天，还没办法从医院的大门进去。乔沃德只好让仓鼠球在医院外原地待命，自己则踏着碎石瓦砾，小心地走进了废弃医院里。

    他的手机背面亮着手电筒，屏幕上的地图又变了一个模样——

    本来显示周边一千米的地图，现在显示区域只剩医院面积。绿色的导航线条顺着走廊直上电梯，然后拐着弯，抵达三楼尽头的一个房间。

    纽约的冬天光线本就不好。越是进入医院深处，人眼的可见度就越低。走廊里是散乱的担架，地上是破碎的吊瓶。

    “这是地震还是怎么了？这里似乎曾经历过一场大逃亡……”

    乔沃德小心地持着手机，在无人的废弃医院里前进，鼻端是浓浓的消毒水气味和腥味。他没敢乘坐电梯，摸索着找到消防楼梯，推开门走了上去。

    球球超从他找到电梯开始，就一直开着自己的透视眼。此刻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把揪住了乔沃德的围巾。

    乔沃德轻声：“怎么啦。”

    球球超从自己的披风下拿出了一台特别特别小的通讯工具，开始噼里啪啦敲字：

    [我上去，你呆在这。有些东西你不能看。]

    乔沃德有点怂：“是什么，医院里闹鬼吗？”

    末了他

又看着球球超熟练地使用球球语：等等，他不是说球球语难吗！为什么上手速度还是快到起飞！

    乔沃德认真地解释：“只要不闹鬼……我就必须去。A级任务里，宿主一定要接触到线索，才能进入下一环节的。”

    球球超拧着他的小眉毛，还是满脸不赞同的表情。但他也知道现在在赶时间做任务，犹豫了片刻以后，还是边飞边把乔沃德的围巾拉在手里，大有随时蒙他眼睛的意思。

    乔沃德看他这样，自己也有点怂：

    “如、如果有鬼的话，我们跑吧？”

    球球超严肃地点头：“Supie！”

    他小心翼翼来到了三楼的房间，是一个手术室，使劲推了推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正在门前犯难，然后就见球球超单手抓住门板，开始往外拉。

    乔沃德：“那好像是往里开——好吧当我没说过。”

    随他话音落下，哐当一声，整扇门都被卸下来了。

    门里是手术室，并没有乔沃德脑补中的医院女鬼，只有……满地的尸体。

    眼看球球超担忧地要过来捂他眼睛，乔沃德缩着头一溜烟躲过去了。

    他用围巾捂着口鼻，努力隔绝浓浓的腐臭味，抬脚跨进了房间里。

    系统：“宿主已进入第一个线索点。此处共有三个线索等待宿主勘察，线索收集完毕，系统将给出下一个指示位置。”

    乔沃德回忆着在小男孩脑中看到过的片段。A级任务虽然不同，但勘察过程似乎大同小异——不管怎么着，最重要的线索肯定在尸体上。

    乔沃德从手术台边上，捡了一对相对干净些的手术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尸身，说：“都是死于颈椎断裂？”

    系统：“第一条线索收集完毕。”

    乔沃德：“呃……没有其他外伤？”

    系统没说话。

    乔沃德又检查了一遍，甚至一边道歉一边把所有人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系统仍迟迟没有给出答复。

    球球超：“Supie？”

    乔沃德闻声抬头。球球超站在手术台上，小手指着上面一滩红棕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粪便和血液的组合物。

    “是那个东西的排泄物吗？”乔沃德捂着鼻子想，“这些医务人员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在解剖？”

    他又看了看手术台周围，没找到多少解剖工具，倒是看见了一把斧头和电锯。

    “电锯解剖……这么硬核的吗？”

    手术台上除了排泄物，还散落着一些石灰一样的东西。乔沃德摘了手套，用手指捻了捻，很不确定地：“这是……混凝土吗？”

    系统：“第二条线索收集完毕。”

    最后一条线索，让乔沃德和球球超卡了快三十分钟。

    他在手术室里翻箱倒柜，几乎把能看的抽屉全看了，能翻的病历本全翻了，甚至到后来，他能看到什么就说什么，试图盲狙线索，但系统始终没有回应。

    “……啊……这个时候能向蝙蝠场外求援就好了……”

    乔沃德累得虚脱，蹲在手术台边上拼命想，球球超在帮他揉脑壳。

    手术室里静悄悄的，五具死尸形态各异，似乎都在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

    “他们的眼睛怎么都是闭着的？或者处于某种即将睁开的状态——不是在解剖么？解剖途中全体打盹，然后就被杀了吗？”

    乔沃德百思不得其解，但仍对球球超说：“他们眼睛怎么怪怪的……”

    系统：“第三条线索收集完毕
。请宿主前往下一个指定地点。”

    乔沃德：？？

    他摸不着头脑，就见手机屏幕上的地图再度变化，一条新的绿色导航线，顺着他所处的位置往楼下延伸，延伸到医院后门的位置。

    他戳了戳自己的手表，仓鼠球已经在医院后门的停车场待命了。停车场里零零散散停着几辆救护车，入口处的护栏似乎被暴力撞开了，地上留下两条仓促的车辙痕迹。

    “他们把那个东西运送走了？”

    出了医院，绿色的导航线继续往郊区方向延伸，并上了公路。

    乔沃德操控着仓鼠球一路追踪，最终在离医院四五公里的一处湖泊边，发现了翻倒在地的救护车。

    后车厢门开着，乔沃德从仓鼠球里跳出，爬上车去勘察，两名救护人员没有气息。

    回到前座，司机和副驾的脖子也断了。副驾手里的手机，短信只发了一半：

    我们逃不……

    乔沃德神情凝重起来。他回头看看飞在空中的球球超，莫名从球球超的豆豆眼里，看见了燃烧的怒火。

    不管SCP173是什么，它现在的确把超人惹怒了。

    车厢里又有一滩粪便和血水状的排泄物。球球超向上飞得高高的，开启透视眼，凝神在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搜索这个生物留下的痕迹。这里周围都是开阔的原野和湖泊，但再往前三公里，就会进入城郊的小镇了——那里的人口密集度更大，伤亡可能更加惨重。

    球球超发现了什么，率先biu地一声飞了出去。

    乔沃德还在车座上勘察，但他发现，手机里的地图，那条导航绿线在不断大幅度地变动着。

    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这种情况：导航绿线终点连接着的，是某个正在超高速移动的东西。

    它移动的跨越幅度之大，让人咋舌：在乔沃德一千米可见的地图中，上一秒导航绿线还指向西方，下一秒就已经向东方延伸出去。但它在移动的时候，似乎有微妙的停滞感，每一次移动之间，都间隔了两三秒——似乎什么东西而让它处于暂时静止状态。

    乔沃德简直目不暇接：“往、往东300……不不，它在西南，伊丽莎白，赶紧全速推进……等等，它又动了……”

    他无奈极了，但下一秒，就见导航绿线笔直地指向了北部——那是城镇的方向。

    “酥皮！这个东西往城镇去了！”乔沃德紧张得手心冒汗，“我一会儿过去跟你会合！”

    球球超全程开着他的透视眼，甚至没等他话音落下，转身就朝北边疾飞而去；他在起飞瞬间就已经突破了音速，空气中炸开了一个小小的音爆云。

    乔沃德赶紧跑向仓鼠球，准备起飞跟着球球超离去。他扶着仓鼠球的舱门，最后一次看了地图。

    然后他发现，那条导航绿线又变化了。

    之前延伸向地图外的导航绿线，这一刻却变成了很短很短的一截。短得甚至似乎没有超过200米——

    连接在他自己，和SCP173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