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星期还没结束, 原点和仓鼠球就已经就位了。
尽管所有整修都是在乔沃德睡梦中进行的。
对乔沃德来说, 就是某一天早上, 诊所的暗门突然被从密道里笃笃敲响。
然后他打开门,一个黑色小机器人在里面敲门。
小机器人只有巴掌大,脸上是一对很大的三角眼, 身体是个黑色的桶。一看就知道, 设计参考了蝙蝠下垂的披风。
但机器人的圆脑袋上却没有尖耳朵。
有人欲盖弥彰,把两个小耳朵拆了。
乔沃德一看就笑,把小机器人抱起来,搓它圆溜溜的脑壳。
他边往密道里走,边小声嘀嘀咕咕:“小蝙蝠小蝙蝠,谁把你的耳朵拿走了呀。”
蝙蝠侠:“……嘶。”
他刚结束夜巡, 带着一身伤,正在蝙蝠洞里缝针。小医生软乎乎的自言自语一出来, 他缝歪了一针。
坐在小医生怀里的小蝙蝠机器人, 三角眼滋滋地调整焦距,微缩摄像头刚好摄下他柔软的猫猫唇, 传送到蝙蝠洞的大屏幕上。
黑暗骑士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双唇。
有那么一刻,他仿佛又回到圣诞夜的密道中。
没有世界, 没有哥谭, 只有他和他的男孩。他们拥抱和接吻,小医生软嫩的唇舌,是他8岁那年以后,尝过最甜蜜的糖果。
阿福:“……其实我不太能理解您, 老爷。我以为你会站在托尼那边。”
蝙蝠侠:“离开阿卡姆那天晚上,乔在下水道里跟我说,他一个人跟小丑战斗。我清晰看见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
阿福:“天啊。可怜的男孩,一定被吓坏了。”
蝙蝠侠:“不,他很兴奋。”
阿福:“……”
蝙蝠侠:“如果有一天小丑再次出现,乔依然会着魔似的去找他,然后把他往死里打。到那时,他很可能不会寻求任何帮助,甚至会避开我们所有人。
“我们以为让乔回到他的诊所,他就会重新变成一个与世无争的宠物医生,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但最近我开始想,很可能是我们错了。
“他原本就不是普通人。他走得太远,远到我们无法阻拦的地步。阿卡姆是导火/索,我们这些超级英雄也是。但在他17岁开始,他也许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阿福:“而您认为能把他培养成小丑的劲敌吗,老爷?”
蝙蝠侠:“并不。我只想竭尽所有让他活着。”
乔沃德不知道几万公里外的蝙蝠洞里,自己正成为蝙蝠洞里一个颇为沉重的话题。
他抱着小蝙蝠机器人,摸着密道往前走。密道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他一边走,头上的感应灯一个接一个亮。
然后当他抵达原点时,只听“咔”地一声,原点所有灯光都亮了。
一个崭新的、如同从未被毁坏过的基地,展示在他面前。
一个加大型号的仓鼠球,正静静悬浮在原点中央。
操控台上有一个小平板,上面亮着一分队所有人的头像。如果乔沃德需要通讯,点一点其中一个头像,就会通过加密通道跟他们连通。
地板和操控台上,好几个小蝙蝠机器人和小铁罐机器人在忙忙碌碌,修复超级电脑和翻译器,以及检查仓鼠球的情况。
偶尔它们行动轨迹撞到了,还会原地翻倒打一架。小铁罐机器人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火气,老是按着小蝙蝠机器人使劲打。
乔沃德高兴坏了。
他沿着密道跑回去,叫海
王球和雷神球过来看。
然后他的兴奋劲,在小蝙蝠机器人往屏幕上打出他的体术训练计划、黑客技术课程、药物学课程等等林林总总一大堆东西时,慢慢慢慢地萎了下去……
乔沃德:“……”
脑壳晕。
上次有这种感觉,应该还是汉尼拔带着不容拒绝的微笑,把一大叠课本摞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现在每隔一天,会给海王球和雷神球兑换30分钟本体时间。
一是因为他俩都不肯学球球语,害得很多计划都无法沟通;
二是他怀疑他们大概都是哈士奇和金毛转世,不定期放出来遛遛,就要瞎闹腾拆家。
一个B级任务是100基础奖励点,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奖励,只要开始做任务了,短期内点数倒是够用。
而且现在情况没有一分队那会儿惨烈了,不需要海绵挤水似的攒点数,以防哪天大敌入侵;光是大超和奇异博士在镇守着,地球已经安全多了。
这样一想,他真觉得二分队像被娇惯的二胎宝宝——呃,不太贴切,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在第一次开着仓鼠球出去,尝试做了一个简单的B级任务后,乔沃德再次跟亚瑟和索尔说了各个等级任务中,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乔沃德:“B级任务一般不会很难,任务目标数量在1-10之间;而A级任务的任务目标,会增加到30人不等,有侦查环节,而且5000米范围内,协助者只能有一人;S级任务掉落很少,协助者零,任务目标数量不太清楚,上次我救出了约1000多人。“
他明明在严肃认真地叙述,结果他话音刚落,两个大男人的笑声轰响了整座阁楼。
乔沃德:“……干嘛。”
索尔笑得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孩子,我相信你的信息是准确的,也许就在救援人数上吹了个小牛——1000多人?嗷——”
然后他又温和地说:“不过OK,阿斯加德每一位勇士,在小的时候,都曾夸大过杀敌人数。这很可爱,超级可爱。”
乔沃德低头,慢慢地折着手里的任务记录。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嘟囔:“你们瞧不起我。”
索尔:“不,不!我只是在说你可爱。”
他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还泛着点笑出来的泪光。乔沃德明显不太开心,索尔瞧瞧他,讨好地把手摆在了床头柜上:“掰个手腕?”
小医生以为他想跟自己和解,真的把两只手都握上去了,涨红着脸使劲掰。
索尔的大手依然纹丝不动。
还对着他嘿嘿嘿直笑。
乔沃德绝望了:“原来你在欺负我。”
索尔:“你才知道我欺负你啊。”
然后乔沃德听见,亚瑟在一边不耐烦地咂了下嘴。
亚瑟站起身,绕到他身后去。
他把手伸向两人交握僵持的手,把小医生的手整个包住了。
乔沃德愣了一下。
那条画满了凶悍纹身的结实胳膊,几乎圈住了他的整个身子。
亚瑟朝索尔:“看你有多大能耐。”
索尔来了兴致:“接受你的挑战,亚特兰蒂斯之王!”
他俩的手掌宽大得不像人类,骨节突起而粗犷,把乔沃德的爪子包在中间掰手腕时,连一点点奶白的肤色都没漏出来。
这次掰手腕,以亚瑟和乔沃德一方艰难的胜利作为结束。乔沃德搓着自己被挤红了的手,高兴道:“这样也得算我赢吧?毕竟我是凡人。”
沉默寡言的男人倒没说什么。
他只是拎起乔沃德的一根手指,嫌弃地看看被压得红红的手背手心。
他和索尔有100多吨的臂力,但顾虑着乔沃德,两边都虚握着没使劲,这都能掰成这样?
这么娇气兮兮、一推即倒的身体,他在海边那群粗野强悍的水手们里,还真没见过。
他那种拿乔沃德当易碎品看的心理,在他们第四个B级任务时到达了顶峰。
恐怖分子绑架了9名校车上的儿童,以此要挟政府就范。
乔沃德根据任务指示,抵达荒岛上一座废弃的火箭发射基地。
对于雷神索尔来说,要他在一群浩浩荡荡的武装匪徒中开路,真的就是殴打幼稚园小朋友。
尤其他还有AOE群攻技能——他就是颠着锤子站在那,等一波匪徒不怕死地围上来,然后啪嚓引下一道粗壮的雷电。
索尔在通讯里:“好了我完事了。”
乔沃德:“我找到最后两个任务目标了,等我两分钟。“
索尔:“我看看时间——你给我兑了30分钟对吧?那我还剩10分钟。嘿,这次搞定了,要去哪里喝酒?”
两个小女孩昏迷着,被捆手捆脚吊在废弃的发射架上,身上喷涂着恐怖分子的标语。
乔沃德把自己的口罩和墨镜戴好,驱动仓鼠球升上去,打开舱门。
刚要伸手去抱,又把手缩了回来。
蹲在仓鼠球里待命的海王球:?
乔沃德自言自语:“我错了,下次要多准备几个防毒面具。”
永远走一想四,那些小蝙蝠机器人给他上的第一节课。真正要在犯罪现场里救人,考虑的不光只是完成任务和打打杀杀,一个最拙劣的陷阱都会要人命。
如果罪犯们都只爱简简单单用拳头说话,那大超就不会一次次被氪石阴得那么惨了……
虽然很隐秘,但两个小女孩背后藏着一个毒气装置。乔沃德学艺不精,看了半天,只能从撞针判断,这大概是一个只需轻微震动,就能喷射大量致死毒气的玩意。
乔沃德轻声对着通讯器:“索尔,你能在外围警戒一段时间吗?我需要一点时间拆一个装置……“
他话没说完,索尔像雷鸣一样的笑声,就在空旷的发射基地里振荡开来:“这次我们去哪里喝酒,小老弟?“
毒气装置的撞针咔哒一动,绿色的高压气体几乎照着他喷了一脸。
乔沃德:“……”
索尔肯定又把通讯耳麦摘了……
情急之下,他一手紧捂一个小女孩的口鼻,看着锋利的小三叉戟飞出去,利落地挑断了两个人质的绳子;
然后乔沃德抱着两个小女孩往后倒,摔在了仓鼠球内的平台上。
舱门啪嗒关闭,仓鼠球:“检测到有毒气体,启动净化程序。”
被他带进仓鼠球内的毒雾哗哗地往外排。乔沃德飞快从平台上爬起来,跪着俯下-身子,检查两个小女孩的脉搏。
幸亏小女孩处于昏迷状态,又被他捂住了口鼻,这会儿呼吸很平缓,似乎没有大碍。
乔沃德关了检查用的手电,按着口罩咳了一声。
这一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毒气是照着他的脸喷的,他多少吸进了一些。
朦胧的视野中,他看见连变成球球都很凶的海王球,立刻收了三叉戟,快步地向他跑来。
“咔咔。”
仓鼠球内壁,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储藏暗格。
里头弹出一排很粗的针头。
“咻。”
瞄准片刻,其中一根针管飞射出去,准确地扎在乔沃德左半拉屁股上。
乔沃德:“卧……”槽!!
他差点被这硬核打针给疼得飞起来!
……为什么……这针头……这么粗!!
乔沃德很没形象地撅着屁股,在平台上趴了半天。
直到海王球爬到他背上,抱着针管拔了出来。
乔沃德:“F……疼死我了!!!”
海王球:“……”
他含着泪,拿起这枚一次性注射器。
注射器的芯杆是黑色蝙蝠状,上头写着“P-01”,看编号是万能解毒剂。
……甭管是P零几,反正那些储存在原点的针剂类药物,他全都忘带了。
返回的路程有点远,所以在乔沃德把昏迷的孩子们,送回安全地带前,索尔就已经变回了雷神球。
他本来是飞在仓鼠球旁边的,回程路上一句话都不说。要不是乔沃德在帮他掐着时间,休眠的雷神球可能会直接从天上栽下去。
乔沃德打开舱门,刚好把雷神球接进来。
雷神球攥着锤锤闭着眼,脸蛋因为歉疚皱成了一团。
这次,当他悄悄把孩子们放在医院的一个空病房里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拉紧了口罩和墨镜,暗搓搓在角落里看。
先是护士的一声尖叫。
然后一阵兵荒马乱,抬担架的抬担架,打电话的打电话。
第一批心急如焚的家长抵达医院,撞开门冲了进去。
他看见因为激动而昏过去的父母。
他看见边哭边笑的年轻护士。
他看见一个铁塔似的陌生男人,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汪汪地哭。
尽管小女孩还在昏迷,但那个父亲仍旧不断亲吻着她的发顶,颤抖着喃喃:“对不起宝贝,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应该来接你放学的,我是个蠢爸爸,天啊,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小医生伸着头悄悄地看,看够了,就捂着自己半拉屁股,一瘸一拐走到楼顶,去找仓鼠球。
医院楼道里的墙壁,摸起来像巴尔的摩审讯室一样粗糙干硬。
他曾经沉默不言,只用手指在墙上一遍一遍地写对不起。现在他扶着这块墙恍惚,似乎终于艰难地找到了一丝救赎。
他小声跟等在仓鼠球里的海王球说:“我好高兴,亚瑟。”
海王球蹲在休眠的雷神球身上,拄着三叉戟,还是流氓蹲。
他依然没说话,只是拿一双金色三角眼看小医生。
乔沃德也累了,摸着仓鼠球里的平台坐下。
……他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但他那半拉打过针的屁股告诉他不行。
乔沃德:“……哦,疼,疼,疼,疼……”
他立刻抱着自己的屁股换了个姿势,尽管新姿势又怂又猥琐。
海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