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 何青柔顿住, 唇与唇咫尺之隔, 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挨到, 这么近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犹如密密匝匝的活动丝线, 蔓延到她胸口将心捆住。
手机振动声不合时宜地响动, 何青柔倏地回神,退开些, 想让林奈先接电话,可还没开口这人就把电话掐断,开启静音模式。
“先接电话。”何青柔轻声催道, 拉了拉腰间的手。
连着几次都被打断, 林奈已然没了先处理这些的耐性,两人各自有工作,即便住一块儿,但像这种闲暇温馨的时候越来越少, 何青柔要忙网店和公司的项目,她呢,每天一大堆事,有时候能熬到一两点,周末好不容易有空温存一下,何青柔又这么主动,她怎么会放过。
她箍紧了手,迫使何青柔坐正, 另一只手攀到对方后颈处,将人压回来。
动作很轻柔,亦有点强横不容拒绝。
何青柔撑在她肩头,双腿曲叠在两旁,与她对视,睫羽下的目光似静水暗涌,表面平静无波,底下翻腾卷动。
她压制着何青柔的后颈,扬了扬下巴,轻松吻到面前的软唇,一瞬后再离开。因为离得太近,何青柔清楚听见了对方在这一刻缓慢而重的呼吸,充满了餍足倦懒的味儿,她霎时局促,如同被火烧了似的。
什么也没做,此刻的气氛却陡然一变,四周无形的空气倏尔收紧,砌出一堵墙围住两人。
何青柔张合着唇,一不小心触碰了柔软。
接吻过许多次,独独这回不同。做.爱时的吻是救急的水,越凶狠越能激起求生的渴望,她会如鱼儿一般张嘴承受对方肆意的冲刷,而温情时的吻是春风,只需轻轻一略,便能唤醒深埋心土的念想。
林奈手上的力道加重,不让她有退离一丝一毫的机会。
唇上的润湿感教何青柔颤了颤眼皮。
氛围愈加紧收,眼前的事物逐渐虚化,连周遭的光线都弱了几分,好似只有身下这人是实的,何青柔抬手抚住她的颈侧,埋首堵住那半阖的薄唇。
兴许是正处恋爱热烈阶段,仅仅一个吻,似乎都能品出淡淡的香甜味儿,绵绵缠缠,不依不舍。
何青柔放开林奈,稍稍喘口气。
林奈的唇异常的红,唇角沾有津.渍,不知道是谁的,何青柔脸热,下意识伸手要帮她擦掉,暖热的指腹触到那儿时,她清楚地看见林奈滑了滑喉咙,白皙修长的脖颈中间,一条线缓慢地由上到下波折。
指尖一紧,何青柔立马收住动作。
“快接电话了,”她不自然地说道,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说不定有重要的事。”
她方才瞥到备注,显示的什么总,应该是有要事商谈。
“不重要,”林奈眸光流转,微仰起头看她,眼里带了两分戏谑,“昨天已经谈过了。”
她眼神太过炽烈赤.裸,看得何青柔心头发紧,何青柔脑子一空,格外难为情:“别看我……”
林奈依旧看着她,眼里都快燃起来了。
“要哄人,”她道,手下开始不安分与放肆,“应该先给点甜头……”
甜头二字,她说得极慢极重,像已经在口里细细尝过了一般,如此暗示明显,何青柔哪是她的对手,一句话就败下阵来。
“你真的是……”何青柔又羞又气,可不好意思说完整,话到嘴里转悠半晌,再生生咽回去,她推开这人,起身理了理衣摆。
“我去洗衣服,你忙你的,”她故作正经道,“明天去看五两,别熬太晚了。”
说完,匆匆躲进厕所。
林奈挑了挑眉,过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回电话。
有笔投资出了岔子,她这个星期一直在处理,但没什么用,现在在考虑要不要脱手,脱手也不容易,合作方纠缠不休,反正就是不让她半路下车,当然,阻力不仅仅只有合作方。
有人暗中作梗,她很清楚,能猜到是谁。
林父的手段一如既往地强硬,不把她逼到绝路不罢休。但林奈可不像蒋行舟,家里逼一逼就会妥协,没用。
林父这人有些顽固,越是讲道理越讲不通,林奈当初向家里出柜,他就明说了只要林奈敢找女人,以后别想拿林家一分钱,林奈那会儿也硬气说了不需要。
她这两年搞投资,最开始都是借的唐衿毓的资源,逐渐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没靠林家的任何助力,且投资主要往娱乐方向靠,和林家的家族业务全然相反,也算是说到做到了——唐衿毓虽然嫁入林家,可个人财产方面却跟林父做了婚前公证的,她的资源不属于林家。
林奈依照那时的话一步一脚印走到今天,但林父食言了,尤其是知道何青柔的存在后,他表面一声不吭,暗地里施加诸多阻力,为的就是逼林奈先服软。
而服软的后果,大概就是回归所谓的正常生活。
林父一句话都不曾苛责过她,所有的威怒皆表现在行动上。
林奈独自坐了几分钟,走到阳台上回电话。
电话那方不停地扯皮,她没耐性,三言两语挂断,再拨通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第一通没接,第二通响铃二十几秒才被接起。
那边鸦雀无声。
林奈回身,望了望厕所方向,厕所门大开着,在阳台上能看见何青柔忙碌的身影。
明明洗衣服这么平常的事,可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何青柔连做家务都很认真,全然没发觉。
她捏了捏机身,收回目光,转身远眺前方,薄唇轻启:“爸。”
电话那头一时沉默,没说一个字儿,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林奈早习惯了这样的开场,道:“您要是没空我就挂了。”
那边传来重重的拍板声:“你试试!”
声音充满威严与震慑,强悍不容置疑。林奈脸色都没变一下:“没在忙?”
林父不回答。她倒不在意,兀自说自己的,父女俩都话少,更说不到一块儿,通话两三分钟,愣是没一点父女间该有的温情互动。
林父语气十分生硬,完全就像下命令一样,要林奈下个月就离开南城。
林奈料到他会这么讲,道:“那您愿意……”
刚没说完,林父直接挂断电话。
林奈皱眉,回拨,可打不通。
林父仍旧不接受,态度很坚决。
她收了手机,回屋。
-
翌日,25℃,适合外出,两人去宠物医院探望五两,大型宠物医院就是比上次那个好,小家伙儿胀鼓鼓的肚子明显小了一些。
它看到何青柔,直接打滚儿露出软软的肚皮,何青柔放手上去,它抱着何青柔的手不放,不停地叫唤,弱弱的,显得可怜兮兮。
五两不喜欢医院,但林奈又不来接它,它只能乖乖待在这里。
医生说减肥可能还需要半年时间,不过等稳定了,她们每个星期可以接小家伙儿回去呆两天。
何青柔询问了一下它的各项状况,还好,这橘大胖子目前挺健康的。
林奈想碰它,可没碰到,橘大胖子异常记仇。
林奈非要摸一摸,它直往何青柔
怀里钻,何青柔无奈,止住她:“好了,别老是逗它。”
林奈一刹间黑了脸。
橘大胖子依偎在何青柔胸口,黑眼珠儿转啊转,眨也不眨地盯向林奈。
晚上回到家,幼稚的某人身体力行地宣告主权,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跟自己的猫较劲儿。
何青柔无力地推她,一抬起胳膊却被死死握住压在床头。
夏入秋的日子,有时候总觉得热,比酷暑里还热意难耐。
时至十一月份,树叶枯黄的季节正式降临,小区里落叶堆满地,秋季雨水涟涟,地面一直处于湿了干、干了湿的状态。
何青柔煲了一大锅汤,专门用以祛湿气。
锅里噗呲噗呲地响动,浓白的汤不停地翻腾,她舀了小半勺尝味,汤有些烫,一不小心溅到手背上,她嘶了一声。
林奈在客厅办公,看不见厨房的动静。
她吹了吹,小抿一口,味道差不多了,待再煮了三四分钟,她关掉火,盛汤端到客厅。
“吃饭了,”她喊道,盛饭搁对面放着,“待会儿再看吧,先吃了来。”
林奈嗯声,可坐着没动,仍盯着电脑。
何青柔过去挨她坐下,看了看屏幕,大概知道她在处理什么。
这一个多月,林奈忙得焦头烂额,并且出了一点小状况,资金周转不过来,投资被卡死了。
她没告诉何青柔这些,不过何青柔自己观察出来了——这人把名下的几辆豪车都卖了,凌晨一点之前就没睡过觉,早上六七点又起来,玩命一样拼。
何青柔都看在眼里,不明说明问。
林奈不愿意讲,她便装作不知道,只悄悄照顾对方一些,她能做的不多,弄点吃的,尽量给林奈创造一个放松的环境,以及,兼顾好网店与工作。
两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法为这段感情努力。
她从后面环住林奈。
十几分钟后,林奈处理好事情,她抓住缠在腰间的手,忽地转身压过去,何青柔防备不及,只觉得身上瞬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