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他什么时候摸得呢?又是什么时候舔得呢?
傅凛神情飘渺又诡异。
说到这件事, 傅凛本人都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直视, 一直避而不谈。
当时他慌得一批, 甚至直接把自己最重要的马甲销号弃用了。
对, 就是那只名声远扬的马甲“周远泽”。
那真真是傅凛这辈子干过最皮、最刺激、最作死的事情, 绝对没有之一。
也幸好他当时披着“周泽远”的皮, 仇恨值拉得非一般的稳, 成功蒙混过关,没让沈渊怀疑到他傅凛头上。
不然, 他现在哪敢出来浪?
估计早被沈渊削成泥巴,埋进土地里了。
这回不是开玩笑,沈渊也许真的会将他揍成肉饼。
这件事说来话长, 具体而言, 那是发生在《驱鬼》的结尾处,沈顾决战之时。
决战前的那段时间里,傅凛可愁死了,每天都能掉落成吨头发,在秃头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他一愁, 沈渊也跟着愁, 愁得多病并发, 仿佛下一刻就会咽气归去。
傅凛日日都在潜心研究,如何能把沈渊揍成傻逼, 使他悬崖勒马, 免得如同《驱鬼》的结局一般,凄惨死去。
而沈渊则天天握着傅凛的手, 也不说什么,有时候就是单纯地发一整天的呆。
傅凛也就跟着他,一边发呆,一边做决战计划。
说是计划,其实就是围绕总目标,安排各项战前准备,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他的总目标,即在保证沈渊生命安全的基础上,解决人间浩劫,拯救苍生。
哪里怪怪的?
一般应该是保证解决浩劫的基础上,拯救沈渊?
傅凛遥了摇头,甩开脑子里放飞的思绪。
总之想要救沈渊的命,首先必须保证和沈渊决战的人是他傅凛,绝不能是顾玄铭,这样才能让沈渊从命定的剧情中挣脱出来。
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他要怎么打败沈渊,以结束他的邪阵、邪术?
傅凛冥思苦想。
******
二零一八年腊冬的一个夜里。
整个城市忽然被无边无际的阴气笼罩,阴阳交错,不辨生死。
这座城市向来被称为不夜城,夜幕降临后,才是这个城市最璀璨之时,高楼林立,霓虹漫天,波光粼粼的江上,明亮绚丽的花船络绎不绝。
然而,此时此刻,浓稠的阴气在城市上空荡漾开来,给五光十色的灯火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压抑而绝望。
无数生活在阴暗中的鬼怪走上了街头,他们表面上与普通人无异,与活人交流谈笑,但在活人一个晃神之间,他们便吞噬掉对方的血肉,制造出更多的怨气鬼魂。
“沈渊疯了么?”江边,一个拎着桃木剑的青年向他的同伴抱怨道。
他的同伴们跟他一样,都穿着奇装异服,拿着罗盘或长剑,与附近的鬼怪对峙着。
唯有一个青年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些石子和罗盘。
“老顾,怎么样了?”叶鸿舒又问了一句。
顾玄铭正靠着前置剧情中得到的信息,推衍着此间的邪阵,他擦了擦额间的汗迹,低声回了句:“快了。”
“草。”白梓炎烦躁地挥了挥手中的桃木剑,“那边又来了一群,有完没完?”
“我去解决。”傅凛拎着断魂长
剑,横剑而上。
白梓炎立刻紧随其后:“老大,等等我。”
另外几人也纷纷跟着周远泽,一同剿灭跑上街搞事的鬼怪们。
只余下叶鸿舒一人留在顾玄铭身旁,保护他不被小鬼头干扰。
“这怎么整得像丧尸围城一样?”叶鸿舒深吸一口气,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沈渊把他狱牢里的鬼都放出来了么?”
顾玄铭又扔了几个石子在地上,叹气:“这样杀下去没用,我们必须先杀了沈渊。”
叶鸿舒也知道此理,但谁知道沈渊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他们上哪去杀?
他正暗暗抱怨着,远处又腾起几股浓墨重彩的阴邪之气。
“那是?”叶鸿舒遥遥地望向周远泽所在的方向,渺渺烟波的江涛之上,浑身漆黑的鬼影持刀而立。
水波滚滚,江中似是有无数鬼手往上探着、抓着。
叶鸿舒不由牢牢地握紧自己的桃木剑。他忍不住往周远泽的方向垮了一步,犹豫了片刻,他又回头看了眼聚精会神的顾玄铭,最终收回了步子,沉默地立在顾玄铭身边。
江边阴气、灵气激昂,这一带几乎已经看不见普通的活人,他们要么成了刀下亡魂,要么被天师们暗中引去了别的地方。
城市里许多厉害的或者不那么厉害的天师接连赶来助战,沈渊手下知名的鬼将也纷纷现身,扰乱着这一方天地。
傅凛右手舞动断魂剑,左手掐着法诀控制着一连串的镇魂咒,
泛着金光的符咒在天地间飞旋,荡开阴气,镇压阴邪。
傅凛的实力虽不如陆戈他们传得那么神乎其神,一剑斩万鬼,一符镇天下。但一个个凶残的恶鬼确实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地湮灭于他的剑下。
甚至由于斩杀了太多的魂灵,傅凛身上慢慢地腾起了暗红色的煞气,寒气凛冽,杀机毕露。
镇得许多恶鬼迟迟不敢上前,生生得让傅凛周身五米内空出一片和平寂静之地。
傅凛挑了挑眉头,一改防守之势,直接主动出击,追击周围的恶鬼们。
“沈渊他有病吧?”白梓炎乘着干掉一个鬼将的间歇,啐了一口,“他这得背上多少业障啊?损人不利己,脑子里有坑吧。”
傅凛耸了耸肩膀,转手间又插死一个小鬼头。
沈渊作为《驱鬼》中最大的反派,在后面大半本剧情中,哪哪都有他搞事的身影,他手底下妖魔鬼怪数之不尽,掌握着各种各样的黑科技高段位手段。
让主角小团队不胜其扰,苦不堪言。
自然,他弄出得这些谋害苍生的阴谋诡计,也并非毫无缘由,《驱鬼》原文最后一部分便详细地陈列了沈渊的无奈、痛苦和挣扎。
完美地塑造了一个悲情又可怜的反派形象。
虽然傅凛认为这小说压根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奈何此刻他已经穿越进来了,不管是什么样的胡言乱语,目前都是不争的事实。
据小说中陈述。
灵力高的人容易招鬼,比如傅凛、顾玄铭、沈渊、沈末,乃至秦钰谦,都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自然而然地,一般灵力高的人都会修习些许咒法以求自保,并进一步卫护天下苍生。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并不是所有有灵力的人都能修习道法。没错,沈家人便与道法无缘,他们生来就体质阴邪,与正道相冲,修习不了正儿八经的玄学道法、茅山仙术。
这样的体质甚至让他们比普通灵力高的人更容易招致灾害。
那该怎么办呢?
灵力低的还
能去求些古玉、符咒护身。
像沈渊此等天纵之资,隔三岔五就招惹来几只百年僵尸、千年血煞。
这谁受得了?!
怎样的古玉、符咒能护?
他们没办法,可他们也想活命,于是沈家人拼尽了一切去追寻一条生之路。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他们所谓的第一条求生路即是驭尸之术。
修不了正统道法,他们一样可以变强。强得让邪魔胆寒。
沈家人不再惧怕那些恶灵鬼魅,曾经觊觎他们血肉的鬼怪都被他们关入鬼狱,成为他们的阶下囚,成为他们的仆人。
他们建立起以驭尸咒为核心的一系列庞大复杂的邪术体系,并世代传承。
然而某一天,他们终是尝到了驭尸咒的恶果。
驭尸咒是与天意正道相违背的邪咒,在违背魂灵意志的情况下,强行将其契为仆人,并阻止魂灵往生轮回,这符咒确确实实影响了阴阳两界的秩序。
更别说,沈家人还经常靠此术行恶杀人。
沈家人愈发得强大,逐渐爬上了玄学界的顶峰,但他们最关心的寿命问题从始自终都没有解决,还愈发得严重起来。
www.dizhu.org 沈渊的父亲在他十七岁那年便离开了,沈渊死亡时更是才二十出头。
二十几岁。
他怎能甘心?!
这场阴阳颠倒的盛宴便是沈渊在临死之前,做出的最后一场豪赌,或者说,最后一场报复。
他妄图掠夺整个城市活人的生息,以求一线生机。
即便失败了,也有千千万万的生灵为他陪葬,陪他一起下地狱,何乐而不为?
傅凛叹了口气,他很清楚沈家前前后后的这些事情,也正是如此,他找不到任何一个立场,去劝说沈渊放下他的那些注定失败的计划,放下他的仇恨。
停下以后,沈渊还能干嘛?等死么?
况且,他并不只是为自己寻求长生,他还背负着他们家里那一大群逗比的生命。
如果他死了,下一个去承担这些的,就是沈末了。
话虽如此,傅凛还是去劝了,他诚诚恳恳地指出沈渊那些计划的不实际之处,又从因果报应方面细细地劝他善良。
结果没啥卵用。
一开始沈渊还耐心地听他逼逼,后来直接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压根不经过大脑。
江水永不停歇地流淌着,周围的恶鬼反而越发得多了。
姹紫嫣红的霓虹灯在这一刻,竟显出几分灰暗和邪气。
差不多快到时候了,傅凛这么想着,果然在恶鬼群中看到了一个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沈北延。
按照原文剧情,沈北延这个小boss是周远泽的对手,由周远泽拖住他,给顾玄铭制造出充足的时间推演阵法,破解邪阵。
最后,顾玄铭靠他的欧气找到了沈渊,旷世一战,沈渊死亡,全剧终。
所以要改变这个结局,首先他不能被沈北延拖住。
傅凛假装没有看到沈北延,不动声色地往战场的另一个方向转移。
这家伙,让顾玄铭去头疼吧。
傅凛在混乱的战场中游走,不着痕迹地甩开白梓炎等人,再悄悄地脱离战场。
沈渊并不在江边、马路或大桥附近,按原文记载,他位于一处高楼的楼顶,从高处
俯瞰着世间荒诞的一切。
原文并没有指名道姓地指出沈渊那楼顶是哪个楼的楼顶,更没说是哪条街第几号第几幢。
傅凛没办法,只能在决战前做功课,靠一些细枝末节,比如从上面能俯瞰到哪些景物,又如楼顶上有些什么特殊物件等等,以此筛选出附近几个类似的地点。
傅凛脱离战场后,神情一度很激动。
可以了,他要开始搞事了!!
www.dizhu.org 傅凛找了一个僻静的暗处,从兜里又掏出一张人皮,他细致地将这层皮贴在他“周远泽”皮的外面。
大致贴好以后,他打开手机的魔鬼前置,检查是否服帖平整,并做一些微调。
很好,完美的“傅凛脸”。
没错,他在他的周远泽皮外面又贴了一层新准备的傅凛皮。
他六六六吧?
你问他想骚什么?
实际上,他这回真没想骚什么,他只不过是打不过沈渊而已。
想要锤爆沈渊狗头,只能使用一些旁门左道的伎俩了。
傅凛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单打独斗,他周远泽一定能把沈渊锤到土地,打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要是沈渊把他那群无穷无尽的小机灵鬼们召唤出来……
emmmm
告辞,惹不起。
傅凛思来想去,想来思去,考虑了大半个月,愣是没想出什么咒术、阵法可以镇压沈渊。
《驱鬼》中顾玄铭杀死沈渊,五分靠欧气,五分靠天命。
傅凛悲痛地表示他欧气估计是零分。
所以,傅凛最后想出了一记妙招,即假办“傅凛”,以骗取沈渊的信任,乘其不备,要他老命。
假装自己,简直不要太简单。
本色演出嘛。
谁演谁知道。
一阵乔装打扮后,傅凛将断魂剑背负在身后,赶紧前往标记的各个建筑物楼顶,逐一排查。
他运气还不错,在第二个楼顶处便看到了沈渊。
光线昏暗的顶层,男人一言不发地靠在轮椅上,他垂着眼,似乎在观察那腥风血雨的战场,又似乎只是在看那奔流不息的江水。
巨大的鬼面静默地悬浮于他身旁不远处,与无边的夜景完美相融。
傅凛从楼梯间垮出来,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此间的寂静。
男人回过头,苍白消瘦的侧脸在冷凝的月光下,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温度与生气。
“阿凛?”沈渊带着倦意的声线,轻得几乎分辨不出音色,只剩下沉重的气流声。
恍惚间,傅凛仿佛在沈渊眼底看到了浅浅的微光,但仔细看去时,他纯黑色的眸子依然涣散而空洞,似乎已经聚不起一个明确的焦点了。
傅凛正想说什么,便见沈渊随意地摆了摆手,鬼面乖巧地消失于夜空中。
傅凛怔了一下,就这么让鬼面走了么?
青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移开视线,眼神有点发虚。
“阿凛。”沈渊又喊了一遍。
刚喊完,男人便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半晌后,他才朝傅凛招了招手,沙哑着声音唤道:“你过来。”
“好嘞。”傅凛保持着他平日里一贯的语气,“你还好吧?身体怎么样?”
沈渊没有回答。
他较之前几日又清瘦了三分,往日的
意气风发再不见分毫。
但傅凛知道,别看他一副体弱多病、半死不活的样子。
沈渊的体内依然潜伏着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只要他还能思考,还能驱咒,还能唤鬼,他就依然站在《驱鬼》的实力巅峰。
傅凛不着痕迹地握紧断魂长剑,不紧不慢地靠近沈渊。
沈渊不言不语地注视了傅凛一会儿,又将目光投向那光火冲天的战场。
傅凛眸光一凝,在男人转头的那一瞬间,迅猛地将断魂剑刺向对方的背脊,锐利的剑尖深深地刺入了男人的脊椎骨处。
血液飞溅。
温热的液体溅满了傅凛的手臂。
傅凛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握着剑柄的手克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靠靠靠靠他是不是扎到动脉了?!
咋这么多血?!
包包包包包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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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闷哼了一声,他神色里有一瞬间的迷茫:“傅凛?!”
他气若游丝地喘息着,眼眸中似是有些什么情绪在翻滚、破碎。
男人冰凉的视线掠过傅凛的脸,最终停留在断魂剑上,那一刻他眼底的脆弱尽数散去,只剩下狠戾和冷然。
沈渊咬牙切齿:“周远泽?”
“是我。”傅凛换了个更低沉的嗓音回答。他一边淡定如斯地回答,一边牢牢盯着沈渊的伤口,脑门上都起了一层汗。
随即,他很勉强地挂起周远泽标志性的大义凛然表情:“这回你还是输了。”
男人嗤笑了一声,眼神空洞地望向脚下的城市。
无数生命将在今晚归于沉寂。
谁又赢了呢。
他抬起手,似是想念叨什么咒语,身体却猛地僵住。
傅凛低头看向断魂剑,锋利的剑身上浮现出许多莹白色的咒文,它们沿着长剑旋转了几周后,便如水流一般顺着剑尖,沿着沈渊的脊椎骨,流进他的全身。
决战之前,傅凛在断魂剑上刻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封灵咒。
目的便在于此。
将封灵咒灌入沈渊全身,在符咒解封之前,他会失去和鬼仆们联络沟通的能力,驭尸咒也无法再次使用。
至少在这场战斗中,他将不能再贡献丝毫战斗力了。
失去了灵力,沈渊不过是一个病怏怏的普通人,不再具有威胁性。
傅凛松了口气,他的基本目标,算是顺利达成了。
阻止沈渊祸害众生,并救下他的性命。
傅凛心情飞扬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男人的伤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把沈渊扛起来,转移到他事先准备好的空房子里。
这时候必须尽快离开现场,虽说沈渊已经暂时断开了和鬼仆们的联系,但他下面许多鬼仆效忠他,不仅仅是因为驭尸咒。
比如鬼面,他若感应到驭尸咒的联系被切断,肯定会立刻返回顶楼,保护他的主人。
而傅凛准备的这房子距离战场极远,外围还布下了层层结界阵法。
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鬼找上门的。
傅凛轻手轻脚地将沈渊放置于洁白的被褥间,鲜红的血液透过沈渊黑色的风衣,星星点点地沾染在床铺上。
按照傅凛原先的计划,此刻应该不管沈渊的伤势,趁着他虚弱,意识涣散,直接进入他的计划二。
可是这咋行?!
这能是他制定出来的计划?
傅凛放下沈渊后,立刻翻出医疗箱,一点点地给他清理伤口、消毒
、包扎。
沈渊被迫躺在柔软的被褥间,又嘲讽了一声:“何必?直接杀了我得了。”
“杀什么杀。”傅凛手上的动作极为认真,口里却漫不经意,甚至还一如既往地骚了起来,“我还要留着你玩弄呢。”
这诡异又熟悉的风格,让沈渊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侧过头,终于正眼审视了一下一边的青年。
青年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拿着棉签在他伤口间滚动。清秀的眉眼与他记忆中的那人别无二致。
“阿凛?”沈渊木着脸,低声唤了一句。
“嗯?”傅凛下意识应道。
他眨了下眼睛。
对了,差点忘了给沈渊展示他的骚操作。
“是不是特别像?”傅凛捏了下自己的脸,特别得意。
接着,他慢悠悠地把自己的第一层皮揭下来,露出他的第二层周远泽皮。
“……”沈渊果然被唬住了。
男人又把头转回去,面对着洁白的墙壁,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
傅凛摸了摸撕下来的画皮,想了想,又把它贴了回去。
他还是喜欢自己的脸。
傅凛收拾好沈渊的伤口,便开始捉摸他的计划二。
计划二也很重要。
他在很久前便打算使用顾家古籍上的禁术,替沈渊承担那沉重的业障和因果。
禁术配套的阵法和符咒不难,难得是怎么让沈渊放弃他的那些个鬼仆。
沈渊目前仍然契约着数以千计的尸鬼。
傅凛今日置换了因果,明日沈渊那不知道多少千的鬼仆又将继续给他制造无数业障。
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必须根除那些契约。
傅凛知道这些契约对于沈渊的意义非凡,但有什么比他的命更重要呢?
傅凛希望他活下去,健康地、长久地活下去。
而不是,二十来岁就虚弱地坐在轮椅上,结束短短的一生。
驭尸的契约储存于沈渊的额间识海里。
傅凛最初的计划是,趁着沈渊受伤,意识恍惚,强行入侵对方的识海,毁去契约。
现在嘛?
傅凛伸手探向沈渊的额头。
男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傅凛讪讪然地收回爪子,别说意识恍惚了,他似乎精神得不得了呢。
沈渊坐起身,半靠着床头,他扬了扬眉眼,话中带刺:“怎么?对沈家的驭尸咒感兴趣?”
傅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一点也不好么。
别说驭尸咒了,他们沈家的古籍藏书房他都逛烦了。
实际上,他对沈家那一屋子的诅咒密法一点兴趣都没有,连驭尸咒都是沈渊压迫着他,强逼他学的。
傅凛摸着下巴,目光沉沉地盯着沈渊。
所以,该怎么让他意识恍惚,放松识海的戒备呢?
傅凛想了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便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去问了度娘。
www.dizhu.org 网页上给出答案千奇百怪。
傅凛垂眸浏览。
肉刑?
不行不行,沈渊都那么瘦了,再揍一顿,指不定就凉凉了。
饥饿?
不行不行,沈渊都这么瘦了,再饿一顿,凉凉了怎么办。
神曲洗脑?
傅凛怔了一下,这个应该可以。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巨大的音响以最高音量循环播放着某“神曲”,魔音在房间里反复回荡。
傅凛听得气若游丝,几欲去死。
而沈渊虽面如土色,但眼神依然清明,他还有心情嘲了两句:“你品味真独特。”
傅凛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又换了一首更魔性的。
“行了。”沈渊似乎被傅凛取悦到了,他懒懒散散地掀了掀眼皮,“你想问什么?鬼狱地址么?”
问那个做什么?
他对他们家的鬼狱也不感兴趣,去过很多次了,阴森得很,没什么意思。
所以,他为什么还这么精神?
傅凛很愤怒,又换一个方法整沈渊。
没有用。
再换,还是没有用。
他把这个网页上所有折磨人的方式都搞了一次,沈渊依然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那儿。
傅凛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网页借鉴,这次的答主非常骚,一上来的第一个答案就是——贤者时间。
傅凛震惊了,他真真被骚到了。
不过,好像有点道理?
傅凛沉思了一下,掏出平板电脑,打开他珍藏多年的N个G学习资料,强塞到沈渊眼皮底下。
沈渊不得已看了看屏幕上的画面。
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床上,正准备开始一出异常精彩的动作大片。
沈渊的脸一下黑了一半:“你有病?”
女孩子带着水汽的呻·吟声代替了魔性的神曲,在房间里久久不绝地回荡。
傅凛这回学乖了,他掏了个耳塞给自己,从后面端着平板电脑,让沈渊一个人观赏。
二十分钟后,沈渊面无表情,眼神冷凝,不动如山。
不仅如此,甚至他的下面都毫无波动、毫无起伏、不动如山。
傅凛惊了:“阿……沈渊你,你阳·痿啊?”
沈渊另一半脸也黑了:“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真真可惜这么一张脸。”傅凛心疼地拍了拍自己哥们的肩膀,“有没有去看医生,说不定还有治疗的余地。”
某大佬怒不可遏:“老·子正常得很。”
傅凛深感怀疑,看了快半小时的爱情动作大片,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告诉他,他很正常?
怕不是对正常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或者说,是裤子太厚、太蓬松,掩盖了事实的真相?
这么想着,傅凛欺身上前,直接探手摸了过去。
沈渊眸色一凝,他抓住傅凛的手臂,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确认一下你的病情真实情况呗。
当然,遇到这么刺激的情况,傅凛很自然地皮了起来:“看不出来么?当然是在玩·弄你啊。”
说罢,傅凛垂眸,暗暗感慨,沈渊真是病得不轻,噫?怎么又好了?
青年疑惑地望向沈渊。
男人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红尘的色泽,他难堪地别开脸,恶狠狠地吼了声:“滚开。”
难得在武力值上碾压了沈渊,傅凛非但没有滚,反而志得意满地更凑近了一些,并牢牢地控制住沈渊。
那么接下来,互相帮助嘛?
傅凛皱了皱眉头,他从来没跟兄弟们互相帮助过,感觉怪怪的。
不过,情势所迫,早点送沈渊进贤者时间,他也好
早点完事儿。
傅凛暗暗点头,开始执行他的大计。
半晌后。
沈渊的喘息声越来越浓重:“你能不能,别用这张脸?”
傅凛正勤奋工作中,忽然被人嫌弃脸,就很气:“我很丑么?”
他愤怒地把自己的大脸凑到沈渊的眼皮底下,正想再质问些什么。
沈渊墨色的瞳孔收缩了几分,身体不可抑制地轻微颤抖了两下,他恍恍然地呢喃:“傅凛……”
“呃?”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傅凛不由瑟缩了一下。
这可不能掉马,掉马他还能有命活着?
傅凛小心翼翼地瞄向男人。
沈渊斜靠着床头,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浅淡的绯色,平日里含着冷意的眸子染上了情·欲和缠绵的味道,还带着几分餍足后的慵懒。
傅凛咽了咽口水。
然后,他又当着沈渊的面,把自己的“傅凛”皮扒了下来,意在强调一下自己的身份。
他是周远泽,他真的是周远泽。
沈渊的表情裂开了,眼中浑浊的情意一下恢复了清明。
等等,恢复了清明?!
傅凛挠了挠脸颊,他好像忘了什么……?
他是不是要入侵沈渊识海来着?
青年僵硬了一瞬间,沮丧了五秒钟,才稍微打起精神,又把自己的小魔爪伸向沈渊。
沈渊也惊了:“还来?”
“嗯嗯。”傅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沈渊气得头冒青经:“你最好祈祷,这辈子都别落到我手上。”
傅凛持续着手上的机械动作,专心致志地不理人。
“我一定会把你塞进鬼狱,凌迟一千年。”沈渊少见地开口威胁人,他是行动派,一般都直接下咒塞人。
傅凛继续一心一意地工作,半分钟后,他抬起头:“所以,你硬一下行吗?”
沈渊快气笑了:“对你没性趣,识相点快滚吧。”
闻言,傅凛愣了一下,焦急了起来,这特么不硬的话,他的大计怎么办?
不行,他一定是需要更多的刺激!
他就不信了!!
……
……
……
后来发生了什么?
傅凛眼神游移。
emmmm
他不记得了,他真的真的不记得了。
反正他成功干掉了沈渊的驭尸咒们。
还慌慌张张地当夜就把自己的马甲“周远泽”搞死了。
他搞得可真实了,特意使用了一张他珍藏多年的远古迷幻符咒,再配以多支迷魂铃,绝对能以假乱真。
况且对象只是一个被封了灵力的病人。
他展示给沈渊的假像,即是强悍无敌的傅凛从天而降,打死大变态周远泽,把沈渊从狼窝救到自己的狗窝里。
至于最后为什么会传出“沈渊杀死了周远泽”这样奇怪的谣言。
傅凛不是很清楚。
反正这样更好,毕竟周远泽交友甚广,兄弟成堆。
真要是传出“傅凛杀了周远泽”的言论,他怕是要忙死了。
******
沈宅静室中。
阿止神情恍惚,并逐渐露出姨母笑,喃喃自语:“竟然已经开过车了吗,甚好甚好,我家cp果然世界第一甜。”
干尸先是耳根子一红,眼神乱飘。
然后怀疑之色慢慢爬上他的脸,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清秀的青年:“你……舔过?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