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最初,是有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女人,无耻地抢走了周远泽的爸爸,使无辜的幼子沦为了所谓的私生子。
这还不够,她甚至得寸进尺地抢了周远泽的气运,毁了他的灵基,断了他的修行之路。
这他妈是一只什么狗?
傅凛被深深地恶心到了,眉头紧蹙。
一边的沈渊沉默了好半天,突然开口问道:“你没记事时,就被换了命?”
“是。”周远泽点头。
沈渊挑了挑眉头:“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周远江替我担了罪业?”
“嗯?”傅凛睁了睁眼睛,表示强烈的异议,“不对啊,我当时明明受了罪业的影响。”
沈渊没理傅凛,若有所思地沉思道:“难怪了。”
傅凛的情况一直很诡异。
按他们沈家世世代代积累的经验,从发病到死亡一般只有两到三年的时间,最长的一例也没到五年。
而傅凛犯病时仅22岁,寿命却有28。
这与往例不合。
还有,他请的那几位家庭医生,都查不出小凛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当时只觉得这几个人太菜包了,天天怒骂他们。
现在想想……
沈渊心情复杂地看向青年:“也许你没得病,只是心理作用?”
傅凛怔了一下,愤怒极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烧到四十度难道是假的么!”
“不,我是说你感冒好了以后……”
沈渊按了按青年的肩膀,缓声解释道。当时傅凛的感冒发热来势汹汹,甚至直接发展成了肺炎。
吓得整个沈家一片愁云惨淡、鬼哭狼嚎。
可后来,小凛的感冒、肺炎逐渐治好了,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那之后我也很难受,天天都难受得想哭。”傅凛义愤填膺地强调,“根本没有好!”
沈渊微微移开视线。
医生当时是这样告诉他的:病人精神压力过大,睡眠严重不足,饮食极其不规律,缺乏营养能量,再加上他大病初愈,身体虚弱……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沙雕自己在作。
咳咳咳……
当然,为了他们和谐、稳定、美好的恋爱关系,沈渊可不敢直说。
傅凛也回忆了一番过往,他瞬间窒息了:“不会吧,不能吧?!”
周远泽轻咳一声:“总之,命肯定是换了。”
“难道,真是我自己吓自己?!”傅凛懵逼地掩住脸,蹲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你们别说了,我要自闭了。这也太傻叉了。”
“嗯……其实还挺可爱的。”沈渊安慰地揽了揽青年的肩背。
“傻得可爱?!”傅凛更气了。
沈渊忍不住闷笑了两声。
青年在自己的龟壳里缩了好久,才逐渐缓过劲来。
傅凛压根不想理沈渊,他走到周远泽边上,努力板起脸,严肃地直视他:“你想回周家?”
“怎么可能?”周远泽一愣,脸上泛起些许厌弃之色,“我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曾踏进过那个地方。”
他垂了垂视线,低声陈述道:“我五岁那年,我妈非要送我去周家,然后……你也看到了,我被困在了这里,永不见天日。”
“呃。”傅凛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这样变态的事情面前,任何话语都显得尤为苍白、无力。
周远泽的神色逐渐变得空无,他继续陈述道:“失了我这一
魄,主魂再也画不出符咒,所有人都以为我资质愚钝。”
傅凛:“所以他们把你送回家了?”
周远泽摇了摇头:“我父亲本打算让我留在周家,不管我资质如何,左右不过多一个人吃饭而已。”
鬼影的脸色忽然暗了下来,他哑声说道:“她用了诅咒人偶。”
青年眼底刻满了深沉的恨意与化不开的恐惧。
傅凛也窒了窒。
“我怕极了,每天都哭着喊着要回家,他们……就送我回去了。”
“那就好。”傅凛莫名松了口气。
“好什么?”周远泽嘲讽地笑笑,“回家以后,我妈揍了我一顿。”
鬼影说着,脸上染上了更浓重的疲惫与倦意。
“我妈……她请了很多天师教我驱鬼,费尽心思搜罗了许多书籍,可我就是学不会。一开始她天天打我,后来她不打了,只是老一个人哭泣。”周远泽掩住双眼,无声地叹息,“其实那些书,每一行字我都看得懂。”
“我看到过那些书。”傅凛小声提了一句。
那时候傅凛刚得知他穿越的地方可能是《驱鬼》,家里又正好有一堆玄学书籍,自然想拜读一番。
他去翻看那些书籍时,周远泽妈妈的态度十分诡异,和周远泽描述的截然相反。
当时,她粗暴地从他手上抢过了那些书册,近乎哽咽地低诉道:“小泽不学了我们不学了,你想干什么都好。”
后来,她把所有书都烧了。
搞得傅凛不得不跑到顾玄铭那里偷师。
周远泽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你学会驱鬼后,她开心吗?”
“也没有吧。”
傅凛没有印象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几乎从不提这方面的事情,更没有说起过周家。
傅凛默了默:“她只是老说,让我……让你多回去看看她。”
周远泽妈妈每回这么说的时候,傅凛都特别难受。
他回去有什么用?
真正的周远泽明明再也回不去了。
“……这样吗?”周远泽长叹一口气。他情绪似乎好了几分,又似乎更加低落了。
鬼影不再开口说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傅凛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后来没再回过周家了?”
周家人认不出周远泽本容这件事,傅凛一直觉得挺奇葩的。
所以他们果然没怎么见过面吗?
先前他顶着画皮脸兴风作浪时,特别担心周家的人跳出来说他是伪劣货,再爆几张他的真容。
结果完全没有。
傅凛既庆幸,又纳闷。
“还回去过一次。”周远泽淡声回答道,“我八岁那年,有位大师看出我命数被人盗了。”
周远泽回去了,他把这事儿告诉周家人了?
那现在怎么还?
难道说……
傅凛抬起头:“你爸知道了,却没帮你?!”
周远泽移开视线,冷淡地挑了挑嘴角:“他告诉我们,他会处理。可我们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点结果都没有。”
鬼影笑容里的讽刺意味愈发得深沉:“有天我无意间偷听到他和一个叔叔的谈话,他说,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废物,废掉他另一个好儿子。无论如何,周远江动不得。”
“我艹,有毒吧。”傅凛震惊了一下。
周远泽长出一口气:“是啊,有毒。不过现在这样也算因果报应了,
周远江自食恶果,我父亲断子绝孙。”鬼影顿了顿,望向傅凛,“虽然我们最初的约定是,你为我夺回一切,但现在这个情况不夺反而更好。”
周远泽恶劣地扬起嘴角:“让他们抱着我的命数苟延残喘吧。”
“对,周远江恶人有恶报。”傅凛点头点到一半,忽然怔了一下,“等等,我们约定过什么吗?!”
周远泽也愣了一下:“你不知道么?你应召而来,为我复仇,我奉献我的一切给你,包括我的灵魂。”
傅凛一脸迷茫:“……我不知道。”
“……那你。”周远泽更迷茫,“那你还要我的灵魂么?”
“不要。”傅凛猛烈地摇头,“又不能吃。”
“……”
“现在算复仇完了么?”傅凛抬了抬眼,“你还要报复周家主他们夫妻么?”
“不了。”周远泽垂下视线,“我累了,主魂等我很久了。”
“你主魂在哪?”傅凛十分好奇。
“在轮回井边。”周远泽随意地笑了笑。
一人一鬼又聊了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而沈渊则任劳任怨地将周远江的人偶封入大阵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并未搭理地上的周远江,和吓晕过去的家仆,直接离开了这个阴暗的地方。
由于周远泽的这一魄被折磨得太惨,又与主魂分离太久,状态十分不稳定。
看起来随时都要破碎开来。
傅凛便决定先用养魂灯给他照一照,固定一下形体,再送他去往生。
当天下午,他们返回了a市沈家。
见傅凛也回来了,沈家人又高兴又激动。
他们猥琐的目光紧紧地黏在他们家主的下/体位置,流连不返。
“看形状,还在?”沈宏小声嘀咕道。
“也可能是又养回来了。”沈黄摸了摸下巴。
“老大真男人!”众人惊叹,纷纷将沈渊视为此生无法超越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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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远泽的那一魄养得差不多了。
傅凛正打算送他去往生之时,周家主不远万里来沈家拜访了。
沈家素来与周家有一些生意往来,沈家人自然不会拦他。
沈澜直接把人引到了大厅,又客气地给他沏上了一壶好茶。
等傅凛出来时,周家主正淡然地坐在沈家的客座上,雅致地喝着清茶,似乎与往日无异。
可他面上却掩不住沧桑与疲惫,仿佛一夜之间便苍老了许多,两鬓泛白。
“远泽。”周家主唤了一声,说罢他左右看了看,又问道,“沈渊人呢?”
“你要见他?”傅凛不由挑了挑眉头。
秀气的青年直接坐到主座上,接过沈澜递来的茶水。
傅凛抿了一口茶,才随意地说道:“我喊他出来?”
“不用了。”周家主压住心中的惊诧,连连摆手。
昨天远江告诉他,周远泽控制了整个沈家,他压根不相信。
没想到竟是真的么?!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周家主蹙了蹙眉头。
不过,他今天来不是谈这个的。
而是小江……
周家主沉下脸色:“他总归是你弟弟。”
傅凛翻了翻眼皮,十分无语:“他什么时候当我是他哥哥了?”
“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对他下如此狠手。”周家主一脸
严肃地教育道。
“这算狠么?!”傅凛快气笑了。
周远江还能有力气跑回去打小报告,全靠周远泽宽宏大量。
要是他被这么搞,他肯定直接把诅咒人偶放进油锅里炸两天。
再剁他一万次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