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庄泽坐在屏风外面的木椅上,身边是池锦换洗的和刚脱下来的衣服,里面是令人心乱的哗啦水声。
他双手放膝目不斜视,戴着□□的脸看不出丝毫异常,也就没人知道那一向冷硬的脸上泛起微红,带着丝丝窘迫。
一阵心烦意乱后,燕庄泽干脆把眼睛闭上,可一闭眼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那一幕,白皙纤瘦的脊背,精致的腰窝,再往下的地方他并没有看清却足够引人遐想。
暗骂了自己一声禽兽,轻手轻脚给自己倒杯凉水,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凉到肚子,心中的燥意才稍稍平息。
燕庄泽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对那些女人没有丝毫感觉,可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的他,每天都能看到很多男子赤身裸背,却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只是匆匆看到一眼便如此心乱遐想。
不过这个叫景迟的书童人倒是不错,只是长得过于好看且行为举止也不像个真正的书童。
想起今天学堂上那人偷看自己时,通透明亮的眼睛,燕庄泽感觉自己更烦躁了,周身的温度都在上升。
踱步着打开窗户,皱着眉朝屋外招招手,一道黑影凭空出现落在面前,听完燕庄泽低声吩咐后再次隐去。
屏风后,池锦泡在热水里舒舒服服搓着澡,缺乏安全意识的穿越人士即便有点内力,也没发现屋里进了人。
一直泡到水都快凉了才起身,拿起屏风上挂着的浴巾一边擦着身子和头发,一边往外走。
微低着头将发丝上的水滴一丝不苟地擦掉,眼睛顺势往放着换洗衣服的地方看去。
池锦:“吓!”
一声短促的惊呼,池锦手忙脚乱地用浴巾遮住自己,下意识往屏风后躲去,一边红着脸惊呼道:“你你你怎么在我屋里!”
燕庄泽从桌椅上站起来,面上一片平静看不出内心窘迫,依旧微低着头道:“抱歉,我只是不想打搅到你才没出声。”
池锦并不想和他聊为什么不出声,只想知道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住在学子苑吗?”
燕庄泽解释道:“学子苑被小厮住了,我只能住这儿。”
虽然他语气平静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但这个样子更让人替他觉得委屈,刚才还惊吓过度满腔怒火的池锦也沉默下来。
甚至忍不住反过来出声安慰道:“你没事吧,住这里也挺好的,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燕庄泽看着屏风上倒映出一个小人握拳的模样,无声笑了笑,波澜不惊的语气微微变缓道:“好,今天也谢谢你了。”
池锦擦着湿漉漉的头道:“应该是我谢你,幸好有你出手相助,要不然铁定摔个头破血流,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你这个兄弟我池……景迟认了!”
“好。”燕庄泽低不可闻的轻笑一声,看到木椅上的衣服眸光一闪,道:“需要我给你递衣服吗?”
“不用,都是大男人,我刚才也是被突然吓到了。”池锦说着就要走出来,都是男人你有我有全都有还怕什么。
看到他要走出来,燕庄泽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正盯着出口后连忙挪开视线,可眼睛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截白皙细弱的手臂。
双唇紧抿眸光闪烁,暗想到:有点瘦。
池锦一只脚刚要跨出,突然想到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遂歉意地问道:“你不介意吧?”
“啊?”燕庄泽一愣,才明白是问他介不介意直接出来,按理说以前他肯定是介意的,但……
“不介意,你出来吧。”都是男人以前在军营也不是没见过,燕庄泽心里安慰道。
“哦,那就好。”说着池
锦就爽快地溜达出来穿衣服,看到背对着他低头站着的燕庄泽,暗叹嘴上说着不介意却不敢看,古人真是纯情保守呢。
池锦穿好里衣,对未来的室友道:“以后我们就住一起了,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景迟。”
燕庄泽转过身抬起头,“庄年。”
这还是池锦第一次认真看庄年正面,这一看才发现新舍友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也是个大帅哥。
还是他最喜欢的白中微微带了些蜜色的皮肤,健康清爽又阳光。
心里为庄年的颜值打了九十分,更加热情道:“里面有两张床,我的一些东西都放在左边床上,你就住右边怎么样?”
燕庄泽唇角微微勾起,“好,我都可以。”
这次轮到池锦呼吸一滞,颜控大概是人类的通病了吧,只是在池锦身上特别严重。
他摸了摸脑袋笑道:“那就好哈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他还没忘记自己是书童的身份,而庄年再怎么说都是学子。
面对池锦抛出的橄榄枝,燕庄泽毫不犹豫接下:“那当然,能和景兄做朋友庄某很高兴。”
他看人眼光不差,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兄弟中偏偏与燕行澈结盟,相互信任之下才有之后的一路顺风,而这个书童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此人绝不简单,处事精明知恩图报不拘小节,书童身份只能是屈才了。
他这样评价着池锦时,殊不知池锦也是如此评价他的。
以庄年的隐忍性格和暗藏锋芒的字迹中透露的野心来看,今后绝对有所作为,说不定不久后就金榜题名当上心腹救他狗命。
两人各自评价一番,在心里进行肯定后结为朋友,池锦也心满意足地进了屋睡觉。
次日,池锦早早地去找林颜上学,规规矩矩当着书童顺便蹭早饭。
一到学堂就看到昨日辱骂庄年的小厮正说:“中午要吃饭就自己来学子苑找我,别指望我给你送过去。”
意料之中的庄年一言不发,眼看着夫子快来了那小厮也不方便多说,甩手冷哼一声骂骂咧咧地离开。
作为室友兼朋友,池锦上前拍了拍庄年肩膀算作安慰,随后帮林颜整理书笼准备上课。
一上午时间又一晃而过,这次池锦学精了,先把庄年叫住在给林颜收拾东西。
“庄年,等会儿我们一起走吧,等我下。”
燕庄泽:“好,不急。”
今天阿福没来,就自告奋勇去拿午饭,池锦林颜和庄年一起往学子苑走,刚好庄年也要去学子苑拿午饭。
路上三人聊了几句,主要是池锦在和林颜说,没一会儿学子苑就到了,而学子苑门口正站着个身材高大的小厮,脚边放着个半开的食盒。
看到他,池锦暗自咂舌,怎么随便一个小厮也比他高。
等庄年走过去,那小厮立刻伸手拦住,踢了踢旁边的食盒道:“你的,吃吧。”
轻蔑和看好戏的神情活像喂狗一样,半开的食盒更是让人忍不住怀疑里面有没有加料。
池锦和林颜都面色不虞,却见庄年沉默一下后真的蹲身去拿食盒,在手距离食盒五厘米处时,那小厮用脚一踢,食盒颤颤巍巍挪开了半米远。
“捡啊。”
见庄年真打算去捡,池锦鼓起脸一把将他拉起搂住肩膀道:“捡什么捡,有我在还能少了你一口吃的吗?”
林颜帮衬道:“你算什么,敢欺负我朋友,庄年景迟我们走,别理他。”
“走,有些人除了吆五喝六还能做什么?不值得理会。”池锦勉强揽住庄
年肩膀,没办法庄年足足比他高一个头,再高一点他脚都要离地了!
小厮气的不行,怒道:“不捡以后别想我给你带饭!”
池锦带着庄年越过他,头也不回道:“不带就不带,我们吃饭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燕庄泽低头跟着走,感受到池锦整个人都快挂在他身上后,没有预想中的不满排斥,甚至隐隐想发笑。
明明没那么高还强行护着,这护短的模样还挺顺眼的,有点可爱。
扮成小厮的燕行澈看着勾肩搭背走远的兄长,吹着口哨摇了摇头,不可思议啊长见识了,燕庄泽居然还有允许人揽的一天。
看着地上半开的食盒,他捡起来回了自己房间慢慢享用,这里面可都是御厨精心准备的好东西呢。
燕庄泽跟着池锦来到林颜住处,阿福已经在摆菜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四个人吃管够。
桌上,池锦也不拿庄年当外人,直接问林颜:“以后可不可以多带个人的饭呀?”
林颜道:“当然要带了,不然庄年吃什么。”
燕庄泽抬起头,看到三人都是当然要留他吃饭的样子,真心的笑道:“多谢。”
林颜吃着肉,幸福地眯起眼,随口道:“不用谢,以后跟着我他们都不敢欺负你,他们可怕我了。”
那些纨绔虽然喜欢仗势欺人,但从来不会欺到他头上,这也是林丞相愿意放他来上学的原因之一。
燕庄泽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多久没这么热闹的吃过饭了?似乎是从当上皇帝之后。
宫里饮食吃前都会用银针试毒,经过复杂的工序后才会呈上来,而现在面前这一桌饭菜毫无保障。
燕庄泽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放进嘴里。
虽然不是御厨精心烹饪,没有经过验毒,但依旧很好吃,很安心。
不知怎么的,燕庄泽莫名想起昨晚惊鸿一瞥的背影,细腻白皙充满力量与魅惑。
夜晚。
池锦和燕庄泽各自躺在床上,窗外月光如薄纱般朦脓,轻轻地飘洒进屋中,让人深深地沉入那静谧又温柔的梦乡。
秋虫在花坛里活跃着,夜渐渐深了,整个伴学苑都沉静下来。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迅速朝这里靠近,已经破音的粗喘声昭示了脚步主人的奋力与恐惧。
“嘭嘭嘭!嘭嘭!救命!杀人了!”
一阵敲门声混杂着男子惊恐无助的叫喊声从屋外传来,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