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去, 路上还遇到了正要出门的林颜, 林颜身后便是余安。
看来余安和林颜结交得很顺利, 有余安这个大夫在, 池锦稍微安心了些, 同时暗暗记下林颜和余安所在的院子。
为防止出意外, 池锦同余安全程无眼神交流, 一行人沉默地来到猎场前方的高台。
此时高台下方已经或站或坐满了人,燕庄泽池锦还有燕行澈自是坐在最上方, 接着便是丞相将军等各位大臣。
燕庄泽高声宣布秋猎开始,猎场正式开放三天,并许诺猎物最多的人有嘉奖后, 跃跃欲试的一行人便翻身上马进了林区, 为今夜的篝火会寻找食物。
其余人便只能在原地等候,等候期间是极其无聊的,特别是池锦这种即不能骑马,又要注意身份的人, 只能羡慕地看着林颜和余安在下方空地里玩耍骑马。
临近午时,太阳渐渐毒辣起来,一些坚持不住的女眷会选择回去休息片刻再来,池锦也是打算回去的人之一。
他特意走在所有人后面,回去的路上很清净,行宫修建得华贵典雅,一路名花名树数不胜数,此时竞相盛开争奇斗艳, 引得池锦都慢下脚步细细欣赏。
夏眠也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主仆二人悄无声息的在行宫中穿梭,突然,前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打断了二人的脚步。
池锦神情一肃,轻轻挥手示意夏眠别说话,拉着她迅速躲到一旁的假山后,凝神静听。
只听不远处角落有一道男声响起:“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人,今晚就可以动手。”
男子道:“不急,今晚我……”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那两名男子走远了,池锦为了安全起见也没跟上去,带着夏眠悄声回了住处。
“主子。”夏眠紧张的小声道:“那两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奴婢总感觉不安全。”
“还能是什么。”池锦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无非就是想搞破坏,猎场鱼龙混杂,不像皇宫那般固若金汤,这可是动手的好时机,他们怎会错过。”
夏眠一惊,一手捂嘴低声惊呼道:“难道他们想趁机刺杀皇上?”
池锦噗嗤一笑,也给她倒了杯茶压压惊:“想什么呢,皇上要是那么好刺杀,他们还密谋那么久干嘛。”
“说的也是。”夏眠愣愣地点点头,依旧不解道:“那他们想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池锦无辜状摊摊手:“总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小心着点。”
夏眠点点头,见池锦看这空糕点盘欲言又止,心中了然道:“嗯嗯,主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
池锦眼睛一亮,连忙催促道:“快去快去,早上就没吃多少,现在快饿死了。”
一主一仆在房里简单吃了午膳,又躺着休息片刻,待外头太阳不那么辣了,才慢悠悠地回了高台。
因为刚才回去路上的小发现,这次池锦坐着四下乱看时,便多了些目的性,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在场所有人。
还真让他有了点发现。
高台旁边放了很多马匹,每一匹马都由一位驷马人牵着,方便没去打猎的公子小姐们玩,用来打发时间。
而池锦发现,在角落里有一位驷马人一直低着头,握着缰绳的手十分用力,且微微颤抖,他时不时地抬头小小的瞥着身旁的同伴,还有高台上某位大臣。
这幅缩头缩尾的心虚样,一下便让池锦起了疑心,心道:这猎场果真不安全呢。
就像他能让林颜帮忙将余安带进来一样,其
他人也可以私自带人进来,这才是真正的鱼龙混杂。
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很平静,眼看着太阳落山夕阳西下,一直枯坐着翘首期盼的娴嫔动了。
她此时穿着女子骑装,好不英姿飒爽,大概是估摸着皇上要回来了,便一改刚才对诸事无趣的态度,迅速在驷马人手里挑了一匹好马翻身而上,动作干脆利落,引得许多人惊呼称赞。
池锦跟着看过去,心里一阵羡慕,他也想潇洒上马保家卫国啊!
娴嫔坐在马背上,冲池锦挑衅一笑后,扬鞭打马再场内绕了一圈,正巧遇上燕庄泽骑马而来,身后跟随着拿猎物的侍卫队。
娴嫔轻轻“嚯”了声,操控着马向燕庄泽身边而去,因策马被风吹得有些微红的脸让她看起来更漂亮,柔美中又多了些许大气,此时任何一个正常男子都会忍不住驻足欣赏。
娴嫔也是这么想的,她心中胜券在握,无甚娇羞地轻轻呼唤:“臣妾参见皇上。”
说着,在马背上虚虚行了个礼,微低着头等待皇上的亲睐。
然而注定令她失望的是,燕庄泽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是一个只喜欢景迟的男人,视娴嫔的各种表现如无物般,随口道了句:“起来吧。”
话落,便看也不看搔首弄姿的娴嫔,越过她朝高台而去,在他身后,又有陆陆续续的打猎者归来,各种各样的猎物被摆上来,现场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瞬间被遗忘的娴嫔黑了脸,在看到燕庄泽上翻身下马走向池锦,指着下方他猎物似乎在说喜欢什么随便拿后,更是一口气顺不过憋在心头。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她神情扭曲地咬紧牙关,用吃人的目光看着池锦,要不是池锦夺走了皇上的心神,她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都是池锦的错。
被莫名其妙给记恨上的池锦,此时正在挑动物皮毛,刚才燕庄泽说让他挑一个坐皮草来着,他摸着手上柔软的兔毛,心道这可是好东西!
哪儿还有时间去里娴嫔心情是好是坏,赶紧挑皮草了。
由于燕庄泽剑术高超,大多数猎物皮毛都很完整,其中有一只白兔子更是被一支箭从□□入而死,皮毛最为完整!
池锦摸着还带点温度的兔子,当即道:“就这个吧,臣妾谢过皇上。”
燕庄泽挥手让人拿下去:“这个给锦妃作成围脖吧。”
将每个人打到的猎物统筹一翻,按数量多少进行嘉奖后,便是今晚的重头戏:篝火会。
下人们将猎物待下去清理干净,等一只只剥了皮的全兔全鹿被抬上来后,篝火也熊熊燃起,将猎物架在火堆上,刷上层层酱料,便是他们今晚的食物。
自己猎得的东西吃起来总是格外让人兴奋。
随着烤肉的进行,现场的油味也越来越重,池锦不得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来压制心里的反胃感。
脸上的血色逐渐减少,也幸好只有篝火照明,橘色的火光让人看不真切。
越来越强烈的反胃感不断涌来,池锦本想再坚持一下,头一转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一个个马匹,里面有几个驷马人不见了。
其中便有白日里池锦发现异常的那人,他不再犹豫,打定主意对燕庄泽道:“皇上,臣妾有些冷,怕是会着凉,便先一步回去了。”
燕庄泽想起他上次腹痛的模样,似乎锦妃的身体不是很好,当即同意道:“去吧,好生休息。”
“是。”池锦屏着息,步履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从一侧退下,没惊动那些正在狂欢的人。
下方,一直暗中关注着池锦的余安见他离开,同林颜打了个招呼后,也悄悄回
了行宫。
在没有被篝火照到的角落里,娴嫔借着黑暗对自己的表情不加掩饰,里面满是愤恨嫉妒和怨毒,她看着池锦离去的背影,缓缓地扬起唇角。
戴好平日的伪装,又恢复了那个柔弱善良的形象,盈盈起身告退,继池锦之后离去。
回到住处后,夏眠锁上房门,池锦喝着茶缓了缓胃里的恶心感,待整个人都活过来之后,才喘着气道:“夏眠,你守好房门,任何人来都别开,我有事出去一趟。”
夏眠也察觉到气氛的而紧迫,应道:“是。”
池锦沉重地点点头,找到藏在床底的小箱子,打开后里面是一身男装,他迅速换上并用手帕沾水将脸上的脂粉洗掉,将头发高高束起后,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我走了,守好。”
夏眠坚定地点点头:“主子小心,我一定会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嗯。”池锦对夏眠自是信任的,话音一落便小心翼翼推来窗户,四下观察一番,发现没人盯着这里后,迅速翻身出窗离去,矫捷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那动作之迅速,看着屋里的夏眠一阵心惊肉跳,虽然余大夫说孩子很稳,可看着池锦这么到处跳,还是放心不下啊。
忧心忡忡地将窗户关上,现在她也只能等着主子回来了。
希望别被人发现。
黑夜就像一张深渊巨口,你永远不知道哪里正隐藏着危险,池锦庭院的不远处,一座小假山背后走出一道黑影,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这人正是后池锦一步离开的娴嫔,她刚走到这里,恰巧便看见一名陌生男子从池锦的房间里出来!她敢保证这人不是池家的人。
她们这些暗桩和那边传信,要么是借宫女太监的手,要么也会是黑衣死士前来,且在最近事态紧急的节骨眼上,更不可能有人亲自来传信。
所以,这个男人只能是池锦自己认识的人。
池锦,锦妃,陌生男子……
娴嫔心中一惊,嘴角却是浮现出安耐不住的喜色,一只手激动地拽住衣襟,看着池锦房间重新闭合的窗户,脸上满是得意与畅快!
她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