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嫔还在不停地拍打着房门, 即使皇上的庭院就在旁边, 她也毫不收敛声音:“锦姐姐快开门, 你为什么不开门?说句话, 是出事了吗?”
似乎觉得这是个好借口, 娴嫔灵机一动, 对院子外面驻守的侍卫招手道:“锦妃在屋里出事了, 你们来把门撞开。”
侍卫们四下观望对视,谁都不敢动。
那可是皇上妃子的寝宫, 要是锦妃根本没事,而他们进去又看到不该看的,那可就糟了。
屋内, 夏眠死死抵住房门, 双眼紧闭,内心很慌张:“娴嫔娘娘,主子睡了,您明天再来吧!”
娴嫔自然是不会听她的, 厉声道:“锦妃姐姐怎会这般都没醒?是不是你这个贱婢想害主!”
一顶帽子就这么扣在夏眠头上,随后装作急切担心道:“锦姐姐别怕,我这就进来!你们还不快来撞门?!”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对屋外的侍卫说的,那些侍卫见隔壁皇上庭院迟迟不出来人说话,又被娴嫔说的害主一事,不敢再拖只好上前帮着撞门。
侍卫们的力气自然更大,没几下门就摇摇欲坠,眼看着再撞几下就能进去了, 娴嫔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就让她看看,里面的池锦现在究竟是怎么个不能见人的模样!
这些侍卫就是见证,皇上就在隔壁,她这次倒要看看池锦该如何解释得清,只怕是野男人离开时留下了东西,还没清理吧。
屋内那个小宫女焦急的声音还在传来:“别撞了,主子被吵醒会生气的!”
然而这心虚的声音让娴嫔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脸上的笑意更甚,不得不用手帕轻轻掩嘴,不让外人看清她脸上遏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怕是你有异心吧,我是不会让锦姐姐受你所害的!”她说得义正言辞正义凛然,同时让侍卫加快开门速度。
两三下后,伴随着夏眠的惊呼,门“嘭”的一声被撞开,夏眠也被撞得前倾几步,手足无措的张开双臂拦着众人:“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后妃寝殿,你们这么闯进来还有没有王法!”
侍卫们被这话唬住了一瞬,娴嫔轻笑一声,道:“把她给我抓起来!锦姐姐要是出了事,就拿你是问!”
侍卫们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两个人上前将夏眠双手反剪压住,另一部分人跟着娴嫔绕过屏风,打着担心锦妃安危的借口进了内殿。
夏眠急得双眼通红,带着哭腔挣扎道:“你们不能进去,主子被吵醒很可怕的!”
当然这话没人听她的,听到了也没人信,他们这么大动静锦妃都没出面,肯定是有隐情。
娴嫔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带着侍卫快步绕过屏风往里走,里面会是个怎样的场景的,她兴奋地暗暗握拳,进了内殿便目光如炬地看过去。
可目光还没触及到里面唯一的床,那里就传来一声女子的怒喝:“出去!”
侍卫们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呵斥,脚步一顿,顿时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俱是愣在原地,跟着娴嫔身后,走在前方的侍卫一只脚踏进屏风后,却迟迟不敢落下,几经犹豫后选择收回来等在原地。
反正娴嫔娘娘已经进去了,如果真的有问题会叫他们的,但他们要是冒冒失失进去了,看到不该看的那就遭了。
里面可是皇上的宠妃!想起这一点,侍卫们心中俱是后怕,差一点就犯了大忌!
趁着侍卫们愣神不安的时候,夏眠猛地挣脱了束缚,朝着内殿冲去,清晰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后也愣住了。
主子回来了?蒙圈了一瞬,随即便是狂喜,绕过娴嫔等人朝突然出现的池锦跑过去,看到主子真的
好好躺在床上后,大大的松了口气。
夏眠蹲在床头,扶着床边的手微微颤抖,她还以为,还以为今天会被发现呢,幸好,幸好主子及时回来了。
而听到这惊怒呵斥声的娴嫔,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在管侍卫们都没有跟上来,装似焦急地走到床前,看到用被子裹住全身只露出头的池锦后,更是眼睛一亮。
头发散乱面色潮红!被子下面一定藏了不可告人的一面!
高声道:“锦姐姐,你没事就太好了!”
然后看着一旁的夏眠,告状道:“都是这个贱婢拦着不让我等进来,我以为她有心害主,担心锦姐姐出事便破门而入了。”
一系列表情变换自如,将自己闯进来的理由不着痕迹地说了一通后,假装关切道:“看到锦姐姐没事,妹妹我就放心了。”
同时试图去拉池锦手,顺便掀开被子。
手刚伸进被子里,摸索着池锦的手,好不容易找到藏在被子下面的手后,娴嫔还来不及高兴,只听被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啪。”
她的手被池锦打了出去。
池锦动了动将被子拢紧,语气难得地有些慌乱,似乎还有一点恼羞成怒,急红了脸道:“你干什么!”
“我,我只想握着姐姐的手安慰。”娴嫔被拍得愣了一下。
“安慰?”池锦脸色还是臭臭的,嘴上也毫不客气:“带着这个多外男进来安慰?你还记得我是你锦妃姐姐?我在床上谁的正熟,你带那么多侍卫大张旗鼓进来,要是让他们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你让皇上怎么看我?还是……”
池锦眉头紧皱,浮现出厉色,有力道:“还是说,你是故意而为!”
娴嫔脸色肉眼可见的僵了一瞬,随后仿佛受伤了般否认道:“怎么会,我也是太过担心锦姐姐了,才会如此冲动!”
“哼。”池锦冷哼一声,自是不信的,冷声道:“既然我没事,你就出去吧,夏眠也说了,被吵醒后我会生气,现在……”
他眼睛危险的眯起,视线看向娴嫔后又扫了扫屏风方向,加大声音一字一顿道:“我很生气。”
池锦神情太过严肃,脸上也是前所未有的怒气和严肃,娴嫔竟然想不出该如何让池锦的丑事曝光,她坚信被子下面一定隐藏了不可告人的东西。
可现在池锦不让,外面的侍卫也没进来,没人做个见证的话,又有何意义?
一时间,场面陷入僵持。
池锦紧紧盯着娴嫔,满是赶人的表情,娴嫔硬是当做没看到,沉默地坐在床边,焦急地想着应对之策,她不想错过今日的大好良机。
她视线悄悄往四处看,想找点什么借题发挥让侍卫进来,再趁机掀开池锦的被子,让她不堪的一面露出来。
娴嫔看到不远处桌上的一壶茶水,还有蹲在床前防备着她的夏眠,目光一沉心里有了主意。
外面的侍卫已经退出了房门,心惊胆颤地守在门外,不敢再往里瞧一眼,几人两两相视苦笑,现在他们都反应过来,自己是牵扯到后宫争斗里了。
在宫里当差时他们离后宫远远的,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没想到来了猎场后,竟然被牵扯进这里面,差点就酿成大祸!
几人唏嘘不已,心中不禁感叹:皇上真不愧是真龙天子,能在后宫的包围里如鱼得水不受干扰。
说曹操曹操到,侍卫们抬头一看,只见池锦庭院门口走来几个人,走在前头一身明黄的便是他们刚才心里议论的天子!
侍卫们心中万般庆幸没跟着娴嫔进去,脸上具是惶恐和后怕,蹲身道:“参见皇上!”
屋内,娴嫔已经起身走到桌边,状似无意地拿起茶壶,心中微微发紧,刚想对着夏眠举起来,就听外面传来侍卫行礼的声音!
她心中瞬间千回百转,悄悄放下手中茶壶,一脸惊喜地看向外面,冲池锦催促道:“锦姐姐,定是皇上来看你了,还不快下来拜见皇上。”
皇上来得真是即使,她倒要看看这下池锦还能如何推脱,眼看着皇上就要绕过屏风进来了,而池锦依旧没下床的打算,娴嫔心中更加笃定。
她走过去拉着池锦的被子,没拉动:“锦姐姐,你怎么还不下床啊?”
话落,燕庄泽已经拐过屏风进来。
无法,娴嫔只好先行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夏眠:“奴婢参见皇上。”
“起身。”
燕庄泽看向依旧躺在床上的池锦,淡淡道:“锦妃这是?”
池锦微微一笑道:“臣妾已经睡下,不太方便,请皇上恕罪。”
不知天高地厚!听到他这么说,娴嫔心中就忍不住嗤笑,皇帝都是爱面子顾礼节之人,怎会纵容不起来行……
“不放,爱妃好生休息,你我之间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娴嫔心中的幸灾乐祸生生被这话遏住,一时语塞,不敢置信地看向池锦,见他躺在床上丝毫没有下床的打算,心中忍不住慌了起来。
要是她不打算行礼,这可要怎么让皇上看清事实?现在皇上本人都到了,天赐良机啊!
娴嫔急得不行,燕庄泽淡淡扫了眼众人,皱眉问:“刚才怎么回事,朕听闻这边吵吵闹闹,外面还守着那么多侍卫。”
娴嫔:“皇上,事情……”
“是娴嫔她带着人硬闯进臣妾的房间,本来臣妾已经入睡,生生被他们吵醒了。”池锦截了她的话,迅速说道。
“哦?”燕庄泽看向娴嫔,神情看不出喜怒:“是这样的吗?”
“不是的!”娴嫔下意识反驳,柔柔一笑道:“臣妾来拜访锦妃姐姐,但是这奴婢不开门,锦妃姐姐也不出声,臣妾以为锦妃出事了,这才带着侍卫破门而入,也是不得已。”
池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燕庄泽在他们之间看了看,道:“既然没事那就各自回去休息吧,拜访可以放在白天。”
言下之意,大晚上你来拜访做什么?
娴嫔心中一惊,却无法辩解,只好干笑着应下,心中暗恨池锦狡猾。
这下皇上都发话了,娴嫔也不敢继续在此逗留,遗憾地看了眼池锦身上的被子,看着燕庄泽快走出去了,自己也只好不甘地跟上去。
走出几步,就在娴嫔对今日的计划完全失望之际,身后传来池锦的声音:“皇上且慢,臣妾送您。”
送他?
娴嫔迅速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池锦依旧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缓缓掀开了被子。
没有!什么都没有!雪白宽松的里衣,整洁的床单,抬手间露出的一节手腕也并无异常!娴嫔死死盯着站起身来的池锦目呲欲裂。
所以这人刚才都在看她的笑话吗?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装作里面藏了什么的模样,甚至让她被皇上质疑,这一切都在对方计划之中!
县品行想通之后,看向池锦的眼神中满是明显的恨意,真是小看她了。
燕庄泽也回过头来,迅速扫了眼池锦后便移开视线:“爱妃好生休息,不必相送。”
“要送的,皇上请。”池锦快步上前,轻轻靠在燕庄泽身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在后面的娴嫔一个呼吸不畅,这个池锦是故意的吧!
燕庄泽快步来到屋外,慢了几步的娴嫔拐出屏风就听到皇上说:“今后没我的命令,禁止进后妃庭院。”
说完,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额情况下,便龙行虎步地离开,只留下一个高大伟岸的背影。
侍卫们心中惊讶之后,连忙称是,随后不满和埋怨的眼神纷纷朝娴嫔瞥去。
娴嫔也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护着池锦,扯了扯嘴角苦笑,没注意一旁侍卫的眼神,压下内心的不安,低眉顺眼地独自离开。
池锦看着所有人都相继离去,笑着回身关上房门后,脸色沉了下来。
夏眠担忧道:“主子,怎么了?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池锦叹了口气,坐在桌边一手敲着桌子道:“皇上身上很香,龙涎香的味道格外浓郁。”
夏眠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池锦眼神暗了暗,有些疑惑地小声道:“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血腥味。”
夜色浓重,人走之后屋内显得十分寂静,池锦的话,生生让夏眠打了几个寒颤,她舌头微微打结,低声道:“皇上,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