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嫂在外面等着,熊母和熊父进来与唐寿密谈,熊母熊父是想请熊壮山出面讨个公道,不然单凭他家两个小子,一个还是赵家女婿,闹到小南村,人赵家有小南村一村人做后盾,他家讨不到任何好处。
唐寿没有冒然答应,而是看熊壮山的态度,他知道熊壮山和熊家有症结,管不管怎么管还得看熊壮山的意思。
熊壮山冷冷问道:“这事我可以出头,赵家既然敢让外嫁的娘子偷熊家的东西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不过,我出头了,不希望背后有人给我捅刀子。”
熊父道:“这事,全听阿山的,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绝不能让人骑在脖颈上拉屎。至于大郎,他自己的娘子,自己管教不明白,那么我这个做阿父的就得替他管教,如果要是心真不在我们熊家,打心眼里瞧不起熊家,瞧不起大郎,熊家不强留她,放她去找好的。”
有了熊父这句话,熊壮山就知道该怎么做,也不叫村人,只熊壮山领着熊家一家就闯进了小南村赵家。
熊壮山既然有威名在杏花村无人敢惹,就非浪得虚名。进了赵家,连话都没说一句,一脚就踢翻了蒸笼,锅里的未蒸熟的糕点洒得哪里都是。几个做糕点的娘子吓得失声尖叫。
赵家两兄弟急忙跑出来,一看见熊父熊母竟然一点不觉得理亏,反而叫嚣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赵大嫂从熊家钻出来,扑进兄弟怀里呜呜痛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母赵父听见动静出来,看见满地狼藉,瞅见熊家人眼里先是闪过一丝心虚,随后常年的在熊家面前高人一等的欺压感占了上风,竟理直气壮道:“熊四熊四娘子,我家大娘这是做错了什么,还让你们打杀上门,这是赵家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
熊母冷笑道:“我们放肆,你赵家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好,既然你不知道,我不介意今个好好说道说道,叫你们小南村村民都知道你家是个什么样人家!”
赵家还是要脸面的,虽然能做出撺掇外嫁娘子偷婆娘手艺回来教娘家,但是那是仗着熊家是个软柿子,这么多年随她家揉圆捏扁也不敢有一句话,便以为这次的事熊家也要吃闷亏,不敢找上门。
赵父立刻喝叱道:“熊四娘子,休得胡说,我赵家做什么了,什么也没做过!”赵父隐隐威胁道:“想想你家大郎!”
熊父哼笑道:“赵老二你不要脸,做事不想你赵家大娘子,如今还敢威胁我。你家真是好家风,外嫁娘子既然偷夫家糕点方子给娘家,夫家找上门,一家人既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就这样的家教,这样的娘子,我们熊家是不敢要了。”
小南村人早有耳闻杏花村熊家熊壮山新买回家的夫郎会制作糕点的手艺,制出的糕点一点点大小就一文一块,十分好卖。杏花村村人许多都在熊家进糕点,一天下来卖得好了能赚几十文。早就有村人蠢蠢欲动,想去杏花村进点糕点卖,就怕杏花村村民不让。
后来赵家大娘子回来一趟,住了三天,赵家就也会了制作糕点的手艺,制作出来的糕点外表和杏花村的一模一样,味道也相差无几,小南村村民抱着试试的心态出去卖了几天,果然如传闻一般好卖,一日就可以赚个几十文。因此对于赵家制作糕点的方子都闭口不言,当做不知道,毕竟这是人家家里的事。
如今熊家打上门,把事情挑破,许多人都想,果然如此。
赵父一家脸上臊得通红,根本没注意到熊父的话,只有熊大嫂一个有些发傻。熊父说什么不要她了,熊大嫂在心里拼命摇头,不会的,熊家不会不要她的,不敢不要她!不要她,熊大郎哪还能说得上娘子。
熊母道:“我且问你,你卖了几日,给我造成的损
失怎么赔偿?”
赵父竟然抵赖道:“你哪里有证据说是我家大娘子偷了你家的方子,我还说这方子是我家祖传的,从前没当回事,现在才想起来……啊!”
赵父的话被一把杀羊宰牛的大砍刀劈断。那砍刀一尺多长,三指宽,贴着赵父头皮就削下去,赵父只觉得头皮一凉,低头一看,地上落了一半的长发。
抬头,一个浑身血腥,周身悷气的彪悍壮汉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他手里握着的那把长砍刀似乎随时还能劈下来。
赵大郎将他阿父护在身后,竟要和熊壮山打架。
“你放……”
只见熊壮山和提了小鸡子似得一把将赵大郎提起来,举到半空,赵二郎冲上去救他大哥,拿着一根木棍,觉得挺英勇,可惜没跑到跟前就被熊壮山一脚踢飞。赵大郎被熊壮山举着轮起来,不知道轮了多少圈,砸向正要起身的赵二郎。赵二郎被砸的猛咳一声,差点没把心肝脾肺全吞出来。
“给我砸!”熊壮山一声令下,熊父和熊三郎拎着棒子得什么砸什么,熊母也跟着把灶台上的土罐瓦罐蒸笼砸了一地。
小南村村民有认为赵家有了制作糕点手艺能拉动全村一把心思的人,就要出手阻止。熊大郎拎着一把大砍刀往那一站,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熊壮山在次,我看谁敢多管闲事!”
熊壮山!这个彪形大汉竟然是熊壮山,小南村的人顿时怂了,怪不得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谁不知道杏花村的熊壮山打兵的时候杀人杀多了,做下病,几日不杀人就浑身难受。憋得没招,就只能杀牲畜解瘾,哪有人敢上,别说上了,竟瞬间作鸟兽散,热闹也不敢看了。开玩笑,看热闹哪敢命重要!
熊壮山可是打女人的,这事出了名,赵家的女人没一个敢上的,熊大嫂已经吓傻了。
把赵家砸的差不多了,熊父这才领着儿子折回来,“赔钱还是赔命?”
赵家这才没一个人敢把熊父赔命的话当吓唬人的话听,忙道:“赔钱,赔钱……”
熊父在赵家从没这么趾高气昂过,哪次不是他点头哈腰的,豪气地问熊壮山道:“阿山,多少铜钱?”
“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啊!三两?”熊父瞅瞅熊壮山,确定不是他说错了。
“咱家一起盈利就二百多文,赵家卖了十几日就是二千多文,剩下一千文是赵家赔偿咱家的精神损失费!”唐寿道:“咱家因他赵家教出来的好娘子精神上受到了这么大创伤自然不能白受,是要赔偿的。”
精神损失费是什么鬼?还有究竟是谁家精神受到了创伤,能搞清楚吗?
可赵家不敢反抗,只能认命,赵父咬牙道:“我给。”
收了银子并不算完,唐寿道:“这糕点是我熊家的手艺,你赵家要是敢再拿它生财,或者传给别人,被我们熊家知道,下次来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这还叫好说话,那不好说话得什么样!赵家不敢想,更不敢生出外泄方子的心思。
偷鸡不成蚀把米,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大抵如此了。
熊家满意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而熊大嫂却好像被熊家众人遗忘,就连熊大郎也没敢多看她一眼。熊家和赵家闹到这个地步,熊大郎实在没有脸面开口请求什么。
“大郎……”熊大嫂颤颤巍巍叫了一声,熊大郎顿住脚步,痛苦地看向她。
熊家众人这才似想起还有熊大嫂这么个人物。
熊母道:“既然你心心念念想着都是娘家,那你就呆在娘家吧,看看你的阿娘阿父弟弟弟媳到底能对你多好!”
不用看,熊大嫂现在就知道,赵家被熊家打砸成这样,这口气无处发泄,都要算到她身上。她未出阁的时候阿娘阿父是疼过她,可那时她未出阁,两个弟弟也没说亲,现在家里来了两个弟媳妇,她这个出嫁的大姐就成了多余的,没有权利在住在娘家。
这些从前熊大嫂不愿意想明白的终于这一刻想明白了,她的阿娘阿父再疼她,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两个弟弟弟媳妇撺掇几句就忘了她这个出嫁的娘子一旦事发,在婆娘将会面临怎样的尴尬境地,会不会影响夫妻感情,熊家要是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就算昱朝对被夫家休了的娘子宽容,可也要分什么事,像她这种偷了婆娘生财的方子给娘家的娘子,到了哪家都是得不到好脸色的!
熊大嫂捂着脸嚎啕大哭,后悔晚矣。
赵家没人有心思管她,这么冷的天,家里被砸成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办啊?
回到村里熊母就要把银子给熊壮山,这件事终归是因为熊壮山才能这么顺利,没有他,小南村的那些村民就不会善罢甘休。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断了小南村村民的一种财路。
“阿娘你拿回去吧,糕点手艺既然教给你家了,就是你家的。这次损失最重的也是你家。”唐寿道。
熊壮山根本没看银子,熊母知道二郎的脾气,说多了又该急了。
唐寿跟着熊壮山回了家,有些若有所思,熊壮山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四妹。”唐寿脱口而出。
“四妹?”熊壮山霎时语气满是阴沉,他的夫郎竟然在想女人!
“不……不是那个意思。”唐寿吓得忙摇头摆手,如同一只做错了事讨好主人的小狗。
熊壮山一步步踏过来,每一下的落步都如同重重踩在唐寿胸口,脆弱的心脏在胸膛里颤颤巍巍。
“那是什么意思?”熊壮山声音低沉,微眯双眼,眼神落在唐寿的嘴唇上,充斥着浓浓的欲.望,那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气势。
唐寿身后是墙,退无可退,“我……是看大嫂在娘家的处境忽然想到四妹,如今熊家贫弱,四妹在婆娘处境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出嫁的女儿终归是最可怜的,婆家拿着当外姓人,娘家同样拿着当外人,像是无根的浮萍。我想着能不能帮帮她。”
这个答案显然并没有令熊壮山满意,他挑起一侧嘴角,牵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轻轻道:“夫郎,你,还是在想女人。”和熊壮山语气截然相反的是他的动作,粗鲁暴戾,稍一矮身,就扛着唐寿砸进可怜的摇摇欲坠的木板床上。
“唐寿,你这辈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只能给我做夫郎。这里,也仅能想着我一个,知道吗?”熊壮山压在唐寿身上猛烈的动作,一只手指点在他的胸口,滚烫。
“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