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熊四妹的事,唐寿第二天才有机会再次和熊壮山提起,这次熊壮山比较平静,而且平静的出奇,唐寿简直怀疑昨天就是熊壮山找借口嗯嗯啊啊他。
“我打算把做核桃酥的手艺教给阿娘他们,之前那几样糕点手艺教给四妹。”
熊壮山道:“那你怎么办?”
唐寿眨眨眼睛,笑得鬼精鬼精的,“你不会以为我只有这点货吧,我还会制油,用大豆制油。现在一斤猪板油至少要六七十文,不过榨出六七两猪油。我用一斤大豆就能榨出二三两油,两斤大豆就能榨出五六油,大豆才多钱一斤,你说这利润大不大!”唐寿得意洋洋的炫耀,没注意到熊壮山忽然沉下来的目光。
昱朝虽有豆腐以及很多豆类制品,但还真就没有大豆油,唐寿记得,华夏历史上,大豆油的出现也比较晚。
昱朝植物油比动物油贵多了,一个是因着做菜时,植物油比动物油耐高温,动物油炒菜,很容易将菜烧焦。也因着工艺原因,植物油费人工,自然就贵。不过仍然很多士家大族喜欢吃植物油,只是村人平常也见不到多少油水,更喜欢吃动物油罢了。
所以唐寿的大豆油一旦能成,利润绝对可观。
唐寿正说的得意洋洋,忽然被一股大力拽进胸膛,撞得头晕眼花。
“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夫郎!”熊壮山抱着人的胳膊勒的唐寿两侧肋骨生疼。他猛拍熊壮山的后背。
“疼,疼。”
熊壮山不知道用了多少定了才控制住自己,闭了闭那双赤红的双目,放开了人。
唐寿揉着肋骨,大约猜到熊壮山的心理,他身上有太多的奇异之处,加之他和熊壮山的感情又不是慢慢走到一起的,他会的越多只会让熊壮山更加的不安。可这些他并不想藏着掖着,不能给熊壮山一个未来,只想把自己会的毫无保留教了熊壮山,这样等他走了,熊壮山就可以拥有一个商业帝国,也许站在金字塔顶端总能冲淡些他离开的伤痛。至少……比一无所有强。
这些是唐寿早就计划好的,甚至把制作糕点的手艺教给熊壮山的亲戚也非他临时起意。不管之前他们有什么心结,唐寿通过这段日子相处发现,熊家对熊壮山有愧,还是有点良心的,如今他把这些手艺教给他们,他们只会更加愧疚,万一他要是不在了,熊壮山有点什么事,他们也能伸把手,不会坐视不理。人身边没两个亲戚帮手总是不行的,日子太难了。
他真的接受不了男人,虽然被熊壮山压着这样那样不会觉得恶心想吐,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被压,有机会他还是想找个女人过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日子。这是他从小的梦想。
不过唐寿平时还是会配合熊壮山的情话,主要是为了麻痹他的神经,方便功成那日随时能身退。
唐寿瞪着眼睛,撅着嘴巴,表情有小小的撒娇,“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我知道了,我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只能给你做夫郎,好了吧?”
熊壮山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回道:“好。”
这什么意思,停顿那么长时间,整得跟他求他,他还得考虑似得。哼!
唐寿傲娇了,推着熊壮山膀大腰圆的体格子,“你去地窖里把黄豆背出来,再做个大木桶,把黄豆泡上。”
熊壮山很壮,体格很棒,腿上的伤已经好八九分,该做的力气活都能做了。
熊壮山抓着拥在自己胸口的手,深深地看着他,那样深沉地眼神盯的唐寿后脖颈子汗毛直立,险些以为熊壮山看透了心底的那点小算盘。
然而最后熊壮山只是轻轻道:“好。”
熊壮山和唐寿不同,他体格壮而彪悍,能装下若干
个唐寿,力气同样是若干个唐寿也比不上的。轻轻松松就从地下背出一麻袋的黄豆。
“做一个多大的木桶?”熊壮山问。
“可以泡下这些黄豆的,要是太多,泡一半也行。”
熊壮山点头,出门寻找木材去了。农家人不比城里人用什么都买,他们从下生活的艰苦,一些生活必须的用品都会做,这是生存本能,刻在骨子里的。
熊壮山真不白吃那么多饭,也能干,下午就做出了木桶浸泡上黄豆。其实唐寿真不是一个勤快人,但熊壮山是,除却不喜欢打扫屋子不乐意做饭,还不习惯洗衣服外,什么活都能做。
这里可不像后世,家家过日子就屋里那点活,实际上外头的才是最多的。熊家那些猪羊鸡鸭等,都需要喂,每日的粪便也需要清理。这些活一直都是熊壮山在默默干,从来没用过唐寿。
榨油是个力气活,唐寿懒劲上来不愿意弄,就指使熊壮山,熊壮山别看做饭笨手笨脚,榨油倒是一点就透,两人忙了大半夜,第二日终于赶上早晨卖上了大豆油。
来熊家进货的一看见他家那么多油罐密密麻麻大刺刺摆在地上,眼睛都直了。
这熊家这段日子这是赚了多少钱,油都敢这么吃了。镇上的菜籽油四十文半升,贵得很呢。
看他盯着地上的大豆油直勾勾地看,唐寿就笑了起来,“家里可需要油,两文钱这么一碗。”
“不,不需要……什么,两文钱给这么一大碗?”那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一大碗省着吃够吃半月的了,只要两文钱!
要是从前两文钱也不敢随意花,现在只要肯干,出去卖点糕点,一天下来,二十五文很平常,花二文买些油,家里吃吃,村人还是很愿意的。
那人道:“给我来一碗,这是二文。”
“好的。”唐寿给他挺满的一碗,男人小心翼翼地端着往家走,“对了,熊夫郎,大桃酥给我留三斤,小桃酥二斤,我马上回来取。”
“好的。”
又一个来熊家进货的男人看见他端着油碗就随口问道:“熊家杀猪了,榨油了,怎么卖?”
那人道:“闻着不像荤油,倒像是植物油,我也没问,这么一大碗只要两文钱,我就买了一碗。一家老小一年下来也舍不得吃油,现在好了,熊家油这么便宜,咱们又能赚钱,以后不怕吃不上油了。”
那汉子一听这么大一碗两文钱,也着急忙慌的进屋买。
“熊夫郎,你哪个油听说两文钱一大碗,给我来一碗。”男人边说边掏钱,“对了,这可是猪羊榨出来的油?”
唐寿也不瞒着他们,因着就是告诉他们是用大豆榨出来的油,他们也不会榨。再者植物油本就比动物油贵,更不值得他说谎。
笑道:“不是,是大豆榨出来的油。”
“大豆还能榨油,那可怎么榨啊?”男人就是或许吃惊,惊叹一句,并不是真的想要探听。说完感觉不对自己先脸红了。
唐寿知道他是无心,并不介意。
“大豆油做菜也很好吃,我家卖的还便宜,你回去尝尝就知道了。吃得好,帮忙宣传宣传。”
“一定一定。”
很快,整个杏花村都知道熊家竟然用大豆榨出油来了,那油很是便宜,一大碗就两文钱。用那大豆油做出来的菜并不比菜籽油差什么,可却比菜籽油便宜好多。
一时间整个村人都议论纷纷,全在讨论熊家的大豆油。
“你说这大豆也能榨油,榨出来的油味道一点不比镇上的菜籽油差。”
“可不,咱们和这黄豆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也不知道
这玩意还有这么个用处。”
“说来,这好像都是熊壮山新买回来的那个夫郎琢磨出来的。”
“说到他那个夫郎,我就觉得奇怪。你看那双儿说话做事落落大方,一点不像村里的双儿那般胆小,会得东西也多。就说那些制作糕点的手艺,那是咱们农家人能会的。那般精致的吃食,听说不但要加糖,还要加蜂蜜牛奶,有的还要加鸡蛋,就那个核桃酥甚至要放核桃,这些哪样可都不便宜啊?哪是咱们这帮泥腿子能轻易接触到的!”
有人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道:“别是那些人牙子拐了哪家士家大族的双儿来咱们杏花村卖吧!要是那样,到时候人家家里找来,咱们整个杏花村岂不是都要跟着吃挂落?”
另一个连忙否则:“不会,真要是哪个士家大族的双儿公子,熊夫郎还能不说,说了熊壮山再光棍也不敢不送回去。再说要真是士家大族丢的,咱们玉林镇县太爷怕是早就收到消息,张榜寻了。”
“依我看,也许是哪个士家大族里逃出来的家奴,你想想咱们杏花村是穷,可再穷也比给人当仆人强。况且他有这些手艺傍身,想赚钱还不轻松的事,你看这才几天,不说熊壮山家里怎样,熊家那边却都扬起脖了,一个腰板硬着呢!”
“可不是,听说把熊大郎他娘子都送回娘家了,现在他家糕点都由五娘在做。这要是从前,甭管熊大郎娘子犯多大错,熊家哪敢吱声,不得当祖宗哄着,都怕跑,熊大郎再说不上娘子。现在熊家可不怕了,你不知道村里人好多人家都瞄上熊三郎和熊五娘了,就等着看看熊家这买卖到底行不行,行的话就说亲呢!”
“哎!你说这熊壮山怎么就命这么好,人家当兵九死一生,他当兵十年,音信全无,熊家都以为这是二郎没了,熊壮山却突然回来了。回来就是又买地又盖房子的。在之后那么多人家给说亲都看不上,还打了媒人,村人都传熊壮山是当兵做下病了,不能人道,熊家也讳莫如深。谁知道闹着半天竟是熊壮山走了这些年,见识广了,瞧不上村里这些土里土气的小娘子和双儿。竟看上那伙人牙子贩卖的这个双儿。那时他花二两银子买回来的时候,村人都以为他疯了。没想到这竟然不亏,冲这下去,几个二两都能赚回来。”
“可不,早知道这样,砸锅卖铁我都得买。”
一人调笑道:“买什么,买熊夫郎,这话你可敢当着熊壮山的面说,看他会不会给你留一口气。”
说话的急道:“我就随口一说,你可别起坏心告到熊壮山那里,否则我就是做鬼我也饶不了你!”
“好了,都是闹着玩的,不过你们觉不觉得熊夫郎更像是传说中的田螺姑娘?”
“田螺姑娘?”
“对呀,我阿爹给我讲过田螺姑娘的故事。从前有那么一户人家很穷很穷,穷到家里人都陆续饿死了,就剩下那么小郎君一个。那日,小郎君出去干活,回家竟发现家里凭空出现一桌子珍馐,可实际上,他家米缸里干净的连一粒米都没有了。他觉得奇怪,一开始并不敢吃,可后来一想做个饱死鬼也比饿死鬼强,就吃了。竟没事,而且美食的味道异常美味,根本不像凡间有的。后来接连几日,都是如此。那个小郎君就奇怪,那日就没走,而是偷偷藏了起来。发现到了饭点,墙上那副仕女图竟然活了,图上画的那个小娘子竟然从画上走下来给他做饭。那小郎君见小娘子貌美,又有这无米之炊的本事,就偷偷进屋将墙上的画藏了起来,那小娘子做好饭一看回不去了,郎君又不肯给她画,就只能留下来和他过日子。两人日子越过越好,还生了几个孩子,渐渐的那个小郎君就放松了警惕,那画就被小娘子找到了,钻了回去,回到画中,再也没下来过。”
“倒是有点像。”
“还真像,别是熊夫郎真是田螺姑娘吧,不对田螺夫郎,要不,他怎能会这么多奇异的东西。”
“还真有可能。”
一个村人笑道:“我看你故事听多了,行了,别胡扯了,我看熊家起来了,咱们赶紧去进糕点吧,这几日外村来了好几户人家,去晚了就进不到了。”
“快走,快走,这些在村人真讨厌,也不知道为了这点糕点得起多早……”
然而唐寿田螺夫郎的名声却响了起来,一时间提起熊夫郎,都背地里偷偷叫他田螺夫郎。甚至一度暗暗期许,自己家里也能迎回这么个田螺夫郎。倒是无意中促成好多亲事。